下午两点,公会门口的西餐厅,靠落地窗的侧对着公会门口的位置。
白渊把一本十分有质感的菜单哗啦啦一掀到底,然后啪的合上,雀跃地对微笑待客的服务员道,“来一份情侣套餐。你要点什么吗?”他把菜单在桌上平移给边城,挑眉看他。
边城撑着一边脸,手指微动,食指顶住移过来的菜单,推回去,显然没什么兴趣,“随便给我一杯饮料就好。”
“那就不用另外点了,”白渊飞快应了一句,左手臂压在桌面,身子微微前倾,像分享什么宝贝一样,低声道,“套餐里刚好两杯果汁,我也喝不完,请你。”可惜眉目传情当真给了瞎子看。
“嗯,谢谢。”边城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眼看着服务员下去了。他手指在干净的桌上点了两下,在安静的下午,阳光透过玻璃,桌面上的花瓶里装点着花朵,连心情都恬静了几分。
白渊的视线落在他干净的指节上,削瘦葱白,点在绒面的桌布上,被衬的仿若丝绒布上的珠宝,白的发光。他的视线上移,划过包着洁白的手腕那整齐的袖扣,仿若能透出温度的薄薄棉衬衣,微凸的喉结动着。初秋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点着了一团火。
忽然,边城若有所感地侧回头。
白渊收回视线,他知晓向导的特异之处,更是把自己的那点心思藏在波澜不惊下。轻轻拉过桌上的透明玻璃杯。
刚回头的边城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在这股沉默中,多关心了自己的队友一句,“你一个人吃一份双人套餐?”
“食量大,没办法。”白渊正给两人倒上柠檬水,扯着唇,笑的漫不经心,叹道,“所以要你陪我呀,不然我一个人来点一份多不好意思,对吧?”
他倒是没看出白渊哪里不好意思了。
边城没说话,面前的玫瑰红的灼眼,不知不觉把他的注意力从对面的同伴身上吸走,他眼中多了几分迷惑。
这玫瑰,怎么好像还带着几丝有些熟悉的精神力,上一位客人留下的吗?他认识的向导?
他伸出手指,小心地触碰着那朵有些不太精神的花,试图抽取出那点儿熟悉感。
白渊给他递过水杯,锲而不舍表现自己:“这花还不如我给你摘的好看。”
然而玫瑰花里的些许精神丝已经顺着边城的手指而来,边城神色微怔,看着这些精神丝如海般与他自己身上的精神力凝聚,他‘看’到了这些精神丝里的东西。
两天前的下午,公会门口的西餐厅。
“一杯热摩卡,谢谢。”
梁婷婷落座在同一个位置,她放下手提包,对着电话那边的人气呼呼道,“你来不来?怎么忽然改主意要见我了?我赶着去见人呢,你要是来就快点,我在公会门口等你。”
“是你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你,约哪里当然是我来决定。”
“你又没养过我,凭什么要我尊重你!”梁婷婷对着投影里的女人不客气道,“说得好像我求你一样,搞清楚,你现在好吃好喝花的钱都是谁给你的?我爸早就不允许我管你了。”
“我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你再不来,我就走。”梁婷婷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投影电话。挂完后,却有些微微激动,她拿出手提包里的小镜子,对着小镜子补了个妆,又拍了拍脸侧,试图打起精神。
期间服务员来上餐。
她没碰那咖啡,做过指甲的双手合着在紧张等待着。
过了二十分钟,她开始放松下来,嘟囔道,“这次不会又跑了吧?”她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抿唇笑了笑,确认自己妆容精致好看。
过了三十分钟,她把咖啡喝了一半,在把玩着桌上的玫瑰,试图给它注入精神力让她看起来精神些,手臂旁蹲着一只身上带着粉红图案的精致小白兔。
过了五十分钟,兔子已经蹲在她肩膀上立了起来,梁婷婷打开菜单开始研究甜品。
一阵歌声突如其来地响起,神圣而又空灵,如同天堂洒下拯救世人的圣音。
门口有服务员说欢迎光临的声音。她立刻抓起自己实体化在蹲着喝咖啡的精神体,“快!藏起来!”
兔子被主人吓得忘了普通人看不见非实体化的它,直接消失在空气里,一个阴影笼罩住了梁婷婷,她清了清喉咙,以一种有些高贵疏离的姿态转过头,斜睨着眼,“你怎么来的这么迟……”随后皱了下眉,一下子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是你啊。”
季凉笑道,“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你在这,在等我吗?”憨厚的脸上带着股不老实的邪气。
梁婷婷站起身,整个人软绵绵地抱着他一只手,却老不开心,“对,等你老半天了,你才出来!”
“怎么这么委屈,谁又欺负你了?”宽厚大手擦过梁婷婷的眼角,粗糙擦过细腻的皮肤,她撇开脸,面上浮起一层粉色,佳人如梦。季凉猜测道,“又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工作。”梁婷婷垂下头,本来忍下来的委屈一下子哽咽而出,“他们都不懂。”她要真的养尊处优,直接不工作也是可以的,可她就是很想和心上人一直待一起,很想。
她也知道自己娇气,可是也在改了啊。
季凉比她高了一截,此时低头哄着她,眼里却是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不耐烦,浑厚的声音很是温和,“好好好,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我新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好!”梁婷婷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角,拿起手提包,笑了开来,“我们走吧。”
门口响起‘谢谢光临’的话语,桌上的玫瑰似乎比刚刚更精神了些。
两天后的下午,耳边响起喊声:“边城?边城?”白渊半个身子探过来,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喂!这玫瑰有那么好看吗?”
边城低头笑了下。白渊一脸懵得低头看手里那不够新鲜的花朵,不明所以。
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本来打算去梁婷婷常去的几个地方逛逛来着。边城回过神,把玫瑰花放回水瓶里,便看见面前多了一杯还没动过的西瓜汁。
白渊面前却是摆满桌的几个空碟子。
“你吃完了?”
“饱了!”白渊抽出纸巾随便擦了两把嘴,打了个饱嗝,“味道一般,下回不来了。”说完又接二连三打了几个嗝,他锤了两下胸口,咕噜噜喝完了面前的果汁。
空杯子哐当放回桌上,他又打了个嗝。
“一般你还吃这么多。”边城好笑道,他把自己面前的那杯西瓜汁推到白渊面前,“给你喝,小心噎着自己。”
白渊挥了挥手,打了个嗝,两三下拿起西瓜汁咕噜噜灌下一杯,终于舒畅地叹了口气。他拿起空杯,刚想和边城道谢,本来是自己请他的饮料,结果反而被自己一口闷了。
边城显然没留意这些小事,他站起来,招呼道,“走,跟我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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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讹兽:身形如兔,面容姣好,仪态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