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我的脑子里全是苗壹中枪倒地狰狞的笑,嘴角流着血,连眼球都开始泛红,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直勾勾望着我。
那一枪直接开到他的心脏上,我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
寂静的走廊上不停回荡着我啜泣的哭噎声,捂着脸哭的无措,眼泪止不住从手指缝中溺出来。
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女医生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轻声对我说道,“病人现在醒过来的几率可能很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像是担心会打扰到我的失控,不敢将噩梦说的太难听。
谢远林挨了那一刀子,拔出来时便失血过多,这已经是胸口的第二次伤口了,第一次从鬼门关中救回来,然而这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
我来到他的病房,很少见他有这么睡熟的时候,戴着氧气面罩,微弱的呼吸白雾吞吐,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脸色白的像极了僵尸。
坐在床边,蜷缩在椅子上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就是她现在将孩子偷偷打掉,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夫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我猛的一惊,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出现在身后,对他有些印象,是谢远林的助手。
他微笑着点头上前,“我必须要告诉您一个消息,谢总现在昏迷,您是她的合法妻子,所以您也有权知道。”
我木讷听着他说。
“在一周前,谢总已经将公司拍卖掉了,来换取大量的流动现金并且想跟您移民,但是这个操作引来了政府及税务的调查,以谢总的名义挖掘的两处地下防空洞,也被查出持有非法性武器,并且来源渠道都是偷渡运输。”
“我已经尽竭力要求律师保住谢总,随便拉一个死人来代替这些事的罪名,在得知您弟弟死亡的消息后,我第一时间用了他的身份,还请您不要见怪,一个还能活着的人,总比死人更能有价值。”
我慢慢攥紧拳头,声音冰冷,“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有的。”
他从公文包中拿出大量的拍卖合同以及查封通知。
“谢总名下的几处公司,房产车子以及资金,全部被查封,涉嫌众多违法交易,这个我也实在是保不住了,眼下谢总昏迷,他们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只是医院已经不能住下去了。”
这仿佛就是个笑话,我以为那么高高在上,权力无限的男人,能有多厉害,居然会一夜之间跌到深渊。
“这是谢总让我给您留的,夫人,我先走了,您多保重。”
他将那几份合同放在床上,对着床上的男人,深鞠一躬。
拿过那合同查看,谢远林将他名下的四处房产和十几辆车子,全都移到了她的名义下。
这男人,为了跟她移民,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变成这样了。
不可理喻。
我颤抖的握着东西,还是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拼命咬紧着牙关,眼泪不断滴撒在白纸黑字上。
我只能拿着他留给我最后的现金,将医院里的仪器买下,把他送回了别墅里,辞去了所有佣人,将那多余的两处房产卖掉,钱才能足以支撑起生活。
凭什么要为了他活得这么狼狈。
我不止一次的给自己洗脑快点离开他,趁着他昏迷不醒,把他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过不了几天就会死掉。
可偏偏就是做不到,孩子下不去手打掉,我离开了他,还能去哪。
时间久了,越拖下去,肚子变得越来越大,有时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还要去照护他,每天给他打针翻身,甚至累的跪在地上爬不起来。
在肚子已经大到六月份的时候,我出去买药的片刻,回来便看到别墅门口停着一辆蓝色跑车。
我急忙下车进屋,胆怯的捂住腹部,上楼的步伐也小心翼翼。
突然,屋内窜出个人,差点将我吓得摔倒,一看是苏乐。
“没事吧?”他惊讶地看着我肚子,“你怀孕了?”
“你怎么在这?”
眼中皆是难以置信,指了指身后的屋子,结结巴巴的,“我,我听远林秘书说的,公司出事了,他也昏迷了,想着你们是不是从这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拿着药进去。
“你怀孕几个月了?就你这身体还在这照顾他呢,他以前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啊?把他给救活了,你还想着被他关起来?你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我猛地扔下药回头瞪他,“怎么,你觉得做个背叛者回来再嘲笑我很开心吗?我就是有病,哪像你啊,这么聪明的大·帅·哥!”
“不是,你别着急跟我生气,动了胎气就不好。”
他挠着头一笑,那副吊儿郎当的劲儿,看着就来气。
“现在远林破产又对我没什么威胁,我当然不会对他做什么,你一个孕妇也不方便,我在这帮你吧。”
“呦,什么风把你的好心给吹回来了?”
“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行吗?”
我艰难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药,“随便你,我又打不过你,你就算杀了他我也拦不住。”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我不会那么做!”
我抓起男人的胳膊,在他手臂上涂抹着碘伏,抽开针剂,摁着凸起来的血管扎了进去。
“下手真狠。”
他颤悠悠的在我身后说道。
“我记得你是学林业技术的啊,你给大树打针的办法,用到他身上了?”
我不搭理他,他自找没趣的转身下楼。
再上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两菜一汤,冰箱里仅剩的那些食材,全都被他做了出来。
“吃点吧。”
“你下毒了?”我问。
他脾气一倔,用勺子挖着汤往嘴里送,夹了几口菜统统塞进嘴里咀嚼,一边喷着饭一边说道,“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下毒!”
我抿着嘴看向窗外,“神经病。”
“操。你丫的真不识好歹,我是看在你肚子的份上才给你做饭的,我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给你做饭就不错了!”
他啪的一声捂住嘴巴,扔下筷子跑去卫生间里吐了起来。
我转头看着床头的菜,烧焦黑炭,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