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校友,又是邻居,所以对我可能会比较照顾点。”
李上言自从上班后,生活作息完全改变,家里订了一堆杂志报纸,他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浏览前一天的外盘情况,以及国际重大政治消息等。看到六点半,吃早饭,七点钟,带份报纸,准时出门去乘地铁。他公司上班时间是九点,但他一般八点就到公司,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继续了解昨夜至今晨发生的主要经济和金融事件,为一会儿的晨会做准备。晨会一般由女大佬和其他经理牵头主持,但是偶尔她也会让团队里面的几个助理代自己做这个工作。
李上言新工作的忙碌和压力显而易见,每一天都是满负荷工作和学习。但对于他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桃李却没有任何担心。即便没有校友女大佬的照顾,她知道他也必然能够成功。正如当年他带着一身伤疼跳级考上大学,又以管培生身份脱颖而出,最终留在本社一样。
她知道,他若想做好一件事情,那么必然就能做好。
李上言的工作状态回到了从前在东京做销售的时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半路转行,实践经验为零,唯有从头开始学习,每天从早到晚不停阅读,读研报,读新闻,读杂志,看大量的文章。忙到每天桃李睁开眼睛,他已不在身边,夜里睡醒一觉,他才会上床。到周末,他会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电脑同时开两台,报纸铺满桌都是。两个人同在一个家里,却连说话的时间都不太有了。
桃李偶尔想起他说过的那些关于现在最想要的生活,以及完美的一天的那些话,每每怅然若失。
有一次他躺在沙发上看书时不小心睡着,她拿相机拍他因睡觉姿势不舒服而流口水的照片,他被她的笑声惊醒,睁开眼睛,对她看看,笑了笑,闭上眼睛,又要睡去。
她把他推醒:“哎,我问你,现在这个工作你喜欢吗?”
他说:“还行吧,很充实。”
“可是我觉得你太辛苦了。”
“半路投身新行业是这样,过阵子就好了。”
“要不你辞职算了。”
“人一直不工作怎么可以?”
她说:“反正家里不指望你赚钱,你就换个事少离家近的,以我们的家庭和猫狗为重吧。”
他笑:“虽然现在很辛苦,但为了认定的目标逆势奋斗,是一件很酷很值得的事情,不必担心,我会做好,也会一直努力前行。”这段时间太累,翻个身,一秒之后,就沉沉睡了过去,随着他翻身的动作,从沙发上掉下一本书,她捡起来看了看,《big money》。
李上言正式上班一个月后,某个周日,桃李早上睁开眼睛,发现他还没去书房,正在身边躺着,一阵开心,便往他身边拱了拱,手伸到他的睡衣里摸来摸去。他醒来,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忙翻身起床,把她的手从睡衣里拎出来。
桃李从身后揪住他:“你去哪!”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她:“我今天要和老板去出差,明天有路演。”
“又要去?”
“最近比较忙。”
“可是今天不是周日么?”
“明天上午的路演,只能今天过去。”
李上言出差一周,桃李开始在台历上划日期,在他回来当天早上,她订了外滩附近一家西餐厅,准备等会亲自去机场接人,顺路过去吃顿饭。盼到中午,即将出发去机场时,电话响了,不过不是他,是堂姐桃华打来的。
桃李与桃华已有数年未联系,也都抱着此生再也不会相见的觉悟,却忽然接到她电话,且惊且喜。电话里,桃华语气急促,闲话一概没有,只给她一个酒店地址,叫她过去一趟。桃李不明所以,飞跑出去和她见了一面。
这次两姐妹约见面的地点不是上岛咖啡这种地方,而是在静安寺,符合她真正消费水准的一家酒店套房。
桃李跑到酒店去,房间里除了桃华,还有另外一个黑皮欧巴桑,就一旁默默站着,不过来说话。远看是个菲佣,走近一看,是个讨薪未果需要安慰的菲佣。
桃华领着桃李进了卧房,叫她看床上,床上躺着个小小的男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正在熟睡,睫毛长长,白嫩又可爱,一眼望过去,不论是浓密头发,以及面庞轮廓,都有几分桃华的影子。一问,果然是她儿子,差一点不到四岁。
桃李不禁心头一跳,上次回来,明明听说是单身来着。
桃华这次仍然一身不带logo的大牌,然而神情却较上次憔悴很多,皮肤略显暗沉,没了上次相见时的迷人光泽,应该是连续失眠所至。
两姐妹见面,连寒暄都来不及,桃华就直奔主题:“这孩子,宝宝你帮我先带一段时间,但是不要跟家里任何透露,特别是我爸妈那边。”
桃李警觉起来:“为什么?一段时间又是多久?”
“我不知道,有可能一两周,也有可能几个月。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桃李,你一定帮我!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桃李且惊且疑:“这孩子的爸爸呢,还有嬢孃呢?嬢孃去了哪里?”
“是妈咪让我来找你的。他们家现在正在找这孩子,我们在澳门所有的朋友和熟人,他全都知道,所以只能送来上海避一避。”
桃华心情焦虑,一番话说的没头没脑,桃李心中多年的疑惑渐渐浮上水面,便问:“既然是这孩子的爸爸,你为什么要躲他,不让他们家见这孩子呢?”
“妈咪正在帮我交涉,我也不瞒你,他们如果开不出我满意的条件,我是不会让他们见这孩子一眼的!”
桃李全都听明白了。关于桃华生活轨迹,这时脑中已有了清晰的勾勒。
大抵在去了澳门之后,在嬢孃的调*教和帮助下,她以嬢孃养女的身份,凭借美貌与手段,成功进入上流社交圈,顺利结交权贵,最终获取了其中一位颇有分量的男人的欢心,从而成为他的红颜知己。
可是,嬢孃和她费尽心思耗尽智慧才打入这个圈子,为的是物色丈夫与一生的靠山,怎会满足于做人家酒桌饭局上用以调节气氛的女伴?她们的野心怎会仅止于此?
她们图谋隐忍已久,现在,终于等来了绝佳的契机。而这个契机,不外乎生老病死这等大事,需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出现的时候。
这个时候,嬢嬢便与桃华打出最强力底牌,以眼前这个小小男孩子,以换取进入高门大户的通行证,从此做一生富贵闲人。
桃李默默无言,半响,问出一个朴素的疑问:“阿姐,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普普通通的幸福不好吗?”
“桃李,普普通通的生活我不想要。就算拼命读出了书,念了好大学,可是做工一辈子,不照样连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到?一辈子像我爸妈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选择了走捷径?”
“有更快更省力的路为什么不走?人生不必扮清高,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对于我们女人来说,婚姻是二次投胎,当然要好好盘算!失败了,不过是耗费几年青春,被人当成笑料。但如果成功,不仅我们母子,连妈咪都有好日子过,这笔账我有仔细算过!”
桃华即便憔悴,气质却仍然恬静不乏高贵,一举手一投足还是那种从容优雅的名媛做派,只是在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却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凶狠,眼神中亦有一种不惜鱼死网破也要向上跃迁而辐射出的灼热能量。而这样一种凶狠,与对做跨越阶层做富太的炽热向往,在不必世故无需挣扎都能活得很好的真名媛身上,永远都不会出现。
桃华从小就和桃李不同,她读书虽然不好,却积极进取,任何时候都目标明确,看中什么,就用尽自己的全力去争取。譬如二十年前嬢孃回上海那一次,在桃李脑中满是“嬢孃带来的糖果巧克力看起来好好吃啊”的念头时,她就清清楚楚认识到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并牢牢抓住嬢孃伸过来的手,用尽力气,终于逃出生天,摆脱了一对无法给她任何助力只会拖她后腿的父母。
两姐妹说话时,桃华接了一个电话,那边大概有人在催促她,她指挥菲佣去收拾行李,自己亲自将熟睡的儿子交到桃李手上。桃李怀抱着这个小小婴孩的身体时,才真切感受到肩上重担,心中一片茫然,同时手足无措:“可是我一点不会带小孩,他等会醒来,不见了妈妈,肯定要哭的吧?他这个年龄,都已经记事了啊!”
“我在澳门也不是时时在他身边,就算哭也没办法,我是为了他好!这一只公仔,是他最爱,哭闹时给他就可以了!”
菲佣收拾好行李,回来看床上的小孩子,两眼一红,捧着脸,呜呜的就哭了。
桃华不悦,淡淡一句:“cherry。”其后一个眼神扫过去,叫cherry的菲佣赶紧擦干眼泪,低下头,惶惶然退开。
桃李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那,这个cherry,她能留下吗?”
“cherry不可以留在上海,她会回菲律宾避一避,桃李,你先忍耐一下!”桃华走得匆忙,走时抓住她的手,“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等我消息!如果我成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小人儿睡得很沉,小小身体软软香香,可桃李都不知道该怎么抱他才好。情急之下,把她驻扎在顾戴路家中的心腹后勤部长,阿姨给火速调了过来。
阿姨跑来一看,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像是今天才认识她一样:“小纪,这是你……”
桃李截断她的话:“我侄子!”
桃李把小孩子交给阿姨抱着,自己拎着桃华留下的两个拎包,拿上公仔,到车上,才坐下,小孩子的眼睛睁开了,左右看看,不见认识的人,嘴一咧,就哭了。同时桃李眼睛余光瞥见放在座位下的一个拎包拉链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露出其间几捆红色新钞。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眼泪水哗哗流,一边大喊cherry,给他公仔也没用,接都不接,哭声反而更加响,阿姨左哄右哄不好,急出一身汗,催她说:“你快点开车,咱们先回家再说!”
李上言出差回来,对于家中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哭泣不止的小孩子困惑不已。桃李更是急的,都差点跪下来求这小孩了,他却还是哭,哭到呕吐不止,半天过去,嗓子干脆哑掉。阿姨本来很喜欢小孩子的,却也被他吵得脑仁疼,烧饭的时间到,就赶紧逃去了厨房,再也不肯露面。
最后还是李上言把可爱多抱过来给他看,小孩子这才停止哭泣,瞪大眼睛,与可爱多对视。
李上言帮他擦拭眼泪鼻涕,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抽噎着答:“宝宝,我叫宝宝。”
用家里阿姨的话来说,这个小宝宝哦,真的是作孽哦,想他妈咪都想糊涂了,只要看见女的从面前经过,都要哭喊,以为是他妈咪。好一会儿,哭一会儿。哭一会儿,好一会儿。幸好房子大,要是公寓房间,这种哭法,肯定会被邻居认为是哪里拐骗来的孩子,他的那个cherry妈咪,怎么忍心!
桃李听他哭着喊cherry,不禁微微心酸,觉得他可怜,但老是哭,又有点心烦。刚下单买的儿童床没到货,夜里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旁边房间睡,就让他睡在自己身边,结果半夜尿床,起来换床单换衣服,折腾半天。
尿完床,小孩子又哭了,一哭就是半个小时。给他公仔,抱在怀里,躺在他的小枕头上了,还是抽噎着流眼泪。桃李不忍看这一点点大的小孩子这么伤心,才要走开,他眼皮搭住,正要入睡了,察觉桃李离开,忙伸手拽住桃李的睡衣袖子,迷迷糊糊的用上海话喊:“妈咪不要走,妈咪你过来,妈咪你到我身边来。”
桃李当时忍不住就哭了,回身把他抱在怀里,一抱就是半天,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她决心要好好待这个小孩子。
整整两天时间过去,小孩子终于认命,不再哭了,像是忘了妈咪和cherry,再也不提她们一句。同时对家里每个人,还有猫狗以及环境都熟悉了,渐渐肯说话了。
这个小孩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桃华,聪明,伶俐,会说话,且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培养的,不到四岁的年纪,会讲粤语,上海话,普通话,还有英文。家里人里面,他很喜欢李上言,喊他为叔叔,只要李上言在家,就跟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和他说话,嘴巴一刻都不闲,话多到阿姨背地里喊他小碎嘴。
李上言周末去健身,会把他也带过去。他举哑铃的时候,让小碎嘴在旁边负责计数。小碎嘴顶多数到三十,再往上就不会了。只会说:“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好多下,哇,好多好多下!”
小碎嘴聪明漂亮像桃华,读书不好也随她,李上言不知道,就觉得他笨得可爱,回来和桃李开玩笑说:“去和你堂姐商量下,把他过继给我们俩当儿子算了。”
桃李上次去医院随访检查,医生叫她早点怀孕生孩子,两个人备孕已有一段时间,至今没有动静。桃李有些难过,又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啊。她将来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这孩子身上呢。”
他面上可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了,桃李说:“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豪门的游戏,讲究的就是一个命和运,说不定她有这个运呢。”
***
桃李和李上言白天要上班,不放心把尊贵的小碎嘴留给阿姨看管,而且四岁了,总是关在家里也不好,于是跟园长打了招呼,中途插班去了园长家幼儿园的托班,托班学费每月毛一万,教师分中外籍,活动很多,环境非常之好,可惜小碎嘴不喜欢。
小碎嘴入托后,又开始撕心裂肺哭,这次除了喊车厘子,还多了一个叔叔。他不仅自己哭,还能带哭一整班,托班几个老师愁死,拿他没辙,便找桃李商量,问她是不是每天来半天,中午就接回家去。
于是桃李又花一天时间,家里角角落落都装了摄像头,另外给阿姨加了工资,让她暂时住到家里来,做一段时间住家阿姨。阿姨本来只做她一家,别无牵挂,只要钱到位,一切好商量。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小碎嘴入托的事情搞定后,桃李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想起有阵子和安妮没见面了,于是约她出去吃火锅。
安妮和丑男今天外出有事,一起来了。三个人火锅正吃着,堂妹桃生一个电话打过来,问桃李方不方便晚上出来唱个歌。
桃李和大妈妈一家很少打交道,和桃生碰面的机会,每年也仅限于家族聚会这种场合,一年一到两次最多了。两姐妹不是一路人,桃生这个小姑娘热衷打扮,换男朋友像是换衣服一样随意,且每失一次恋,就跑去九院动一动脸,整个容,几次整下来,本打算艳冠群芳,却令桃李每次看她,第一眼怕认错,第二眼开始惊悚,都不太敢仔细去看她的脸。
桃李跟堂妹话说不到一起去,放在平时,肯定不会过去,今天心里却是一动,怀疑大妈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遂答应下来,过去一探究竟。
安妮吃完饭正好想去哪里溜达溜达消消食,带着丑男就一道跟了过去。
桃生约唱歌的地方在人民广场,桃李和安妮开车找过去,到店里报了名字,服务生领着她们三人七拐八拐,走迷宫一样,找到一间包厢门口,叩门两声,推门而入,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小贝的脸。
桃李认出小贝的瞬间,一时愣住。两人离婚闹得很不愉快,手续办好当天,回来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乃至各种社交账号都删除了,却没想到此生与他还有再见之日。
桃李微微发愣,反应过来之后,笑着同他打招呼:“小贝。”
连头带尾,是两年未见了。小贝穿着polo衫,领子竖起来,头发很短,看起来很精神,可惜身材略有发福,圆脸更圆,因而笑容更见亲切:“桃李,好久没见了。”
小贝说话时,桃李注意到他身侧坐着一个浓妆的漂亮女孩子,准确来说,是一个浓妆漂亮少妇,肚子微微鼓起,像个小山丘,还恐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两只手一直小心捧着,面孔仔细看,也是一脸孕相。
看她紧紧挨着小贝的那份熟悉与亲密,十有八九,是他现在的老婆了。
既然之,则安之。她不欠他,没有慌张逃跑的理由,到包厢沙发上坐下。桃生跟她打招呼,她充耳不闻,大大方方叫来服务生,帮自己和安妮及丑男点饮料。
桃李点好饮料,方才朝桃生笑笑,用上海话问她:“你怎么回事?今天是给我摆鸿门宴咯?”背着她和她前夫有联系不说,竟然他们夫妇都在场的情况下把她约过来,只能说脑子有坑。
桃生从刚刚桃李进门时就赔着一脸笑了,看桃李不快,忙朝她身边挤了挤,亲热道:“阿姐,你先听我说,我换工作,请小贝哥哥帮忙,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就想着喊你一道。”
桃生中专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她读的是护理专业,毕业后在家附近的社区医院做护士,休息少,待遇低,工资只有两千块,总之钱少事多没前途。后来一次家族聚会时,桃李叫她去读个专升本,她听进去了。今年本科学历刚到手,想跳槽去三甲医院去做,大妈妈医院没路子,竟然叫她打电话去找小贝。大妈妈在桃李离婚后,因为找专家挂号之类的事情找过小贝,都被他拒绝了。这次就支招,叫桃生自己去问,反正就拉下面子喊人几句,说几句软话的事情,被拒绝也不会少块肉。
于是桃生真的就打电话去问了,结果竟然就瞎猫碰上死老鼠了。这一次小贝没有直接拒绝,说可以考虑帮这个忙,只是有一个条件,要她把桃李约出来。
桃李不睬桃生,桃生还在想方设法解释,那边小贝开口说了:“是我叫她约你的。”
桃李一脸疑惑:“约我出来干嘛?”
小贝说:“没什么事,就是你家亲戚老是打电话给我,找工作的,挂号的,动手术的,跟你说下。”
桃李冷冷一笑:“我们还没离婚时,我都不会为他们这些人开口求你,给你添麻烦,更何况现在都离婚这么久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不用跟我说,我根本没兴趣知道。”
桃生拖着可怜兮兮的声气儿:“姐姐……”
桃李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更不用提睬她了。听她在旁边装哭挤眼泪,心中感慨,还是桃华脑子清楚,知道自己家人是什么货色,所以宁愿把那么金贵的儿子交给堂妹都不敢去找自己父母。
小贝看桃李动气,忽然又笑了:“还是这么要强,脾气还是这么倔,刚刚跟你开玩笑而已。对了,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是那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