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稍有迟疑,自己这一刀还能不能斩下。
萧清浅开口,声如雅乐:“以生为乐,以长生为大乐,以不死成仙为极乐。”
当初在太和山,这句话曾听叶隐子前辈说过许多次,秦孤桐记忆犹新。此刻听来,倏然心头彷徨,眼前碧波涛涛的江面,竟渐渐升起白烟。
道运心法急速运转,丹田内力涌向四经八脉,如潮水奔腾不受控制。秦孤桐手扶船栏,浑身紧绷,肌肉微微轻颤,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行船过江,驾入南郑城渡口。
绳缆系柱,落下跳板,舵手仰头高喊:“到岸边喽!”
秦孤桐缓缓睁开眼,与萧清浅并肩往外走,顺着人流下船上岸。
南郑码头与去年一般无二,往来路人换了面孔,但依旧是那些百姓游侠豪商。砂锅里翻滚的栗子金灿灿,草杆上插得糖球红彤彤。
浆水面摊小贩揭开黄坛子,舀出一大勺菜,有雪里红、萝卜缨、芹菜丝、山油菜,往空锅里一扔,“刺啦”一声腾起白烟,热腾腾地透出酸味。
秦孤桐要了两碗浆水面,坐的那是上回的桌子。她借了些热水,将竹筷烫了烫递给萧清浅,然后摸出十文钱放在桌角。
萧清浅见状说:“不曾涨价,可见江湖太平。”
秦孤桐点头:“是,那时我坐在这里,心中惶恐不安,生怕方家追来。然而不过一年之期,鹤鸣方家却已烟消云散。再过些日子,武道大会热闹起来,恐怕连说闲话的人都没了。”
萧清浅道:“阿桐悟了。”
秦孤桐失笑:“以生为乐,以长生为大乐,以不死成仙为极乐。我竟敢笑话叶隐子前辈,真是惭愧。人生苦短,生当求乐。”
“人如蝼蚁,终其一生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终究有限,多活一时,便可多窥见一丝天光。故而长生为大乐。”
“权钱名利,爱恨怨妒,生在其中,为其所困,皆因凡人痴愚,一时一刻难以窥透。纵然仇深似海,恩重如山,天地流转,沧海桑田也不过转瞬。人若不死,便知芸芸皆是云烟。不死则能心若成仙,逍遥,极乐。”
小贩端来两碗面,秦孤桐谢过,将其中一碗推给萧清浅:“清浅,你曾经说,长生是众欲之始,心空之尽。心空,星空,我如今也方才明白一二。”
萧清浅道:“我自入迦南神殿,至今参悟二十年有余,也不过明白一二。”
她幼时困于迦南,又被囚禁山谷十年,如今说起风轻云淡,秦孤桐却是听得心头一酸,升起万千怜惜之情。
“清浅。”
萧清浅挑了一块浆水面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偏头朝秦孤桐浅笑:“比之阿桐喂我那碗,味道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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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孤桐扬眉笑道:“我喂你?”
萧清浅横了她一眼,两人各自低头吃面。秦孤桐悟透之后,不在急于一时一刻,便同萧清浅商议进南郑城瞧瞧。
“上次走的匆忙,路而不入,今天我们不妨在南郑城歇息一晚。”
“嗯,入秋了,阿桐也该添置几件衣服。”
“那好,咱们去逛逛。”
南郑城禁武,进出城都需命牌,且要上交武器。江湖人出门在外,哪肯武器离身的。故而相比南镇码头的喧闹嘈杂,城里却是悠闲清静。
秦孤桐和萧清浅进成衣店各挑一件秋衣,加钱请裁缝娘子连夜改好尺寸,约了次日来取。出了铺子,择一家店面阔绰的酒楼吃饭。
店小二吆喝一声,哈腰招呼两人上了二楼雅座。倒水沏茶报菜名,点了二荤二素一个汤。大店讲究,先上两碟小食消磨,一碟油炸酥脆的环饼,一碟软糯香甜的枣塔。
秦孤桐夹了一块环饼,就听楼下哄堂和彩。探头望去,只见一名老者踱步走上大堂中间的木台,拱手行礼说了几句讨采的话,在桌后坐下。
“各位侠客壮士,老少爷们夫人小姐,今日咱依旧说《江湖侠女传》。书接前文,上回说到,‘炎门仗势欺人,秦锐夜送好友;向天清携家出逃遭江匪,向小蝶劫后重生遇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