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气的浑身发抖,道:“你竟然自己做早饭!你竟然自己做早饭!!蝶纤是个死人呀!你娶老婆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伺候你生活的吗!她竟然懒到如此地步,竟然连饭都不做了!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竟然连老婆都管不住了!”
楠一道:“这算神马呀!我在研究所里加班的时候,也经常自己做饭!”
雁翎喊道:“可是这是你家里!你娶那个老婆难道是当摆设的?你瞧一瞧她肥头大耳的样子,简直了!”
楠一情急之下只好编造谎言道:“蝶纤之前生了一场病,肾有些不好,所以脸才虚胖的!”
雁翎问道:“真的生病了?她真是个败家精!竟然生的还是肾病,怪不得生不出孩子呢!你怎么这么倒霉!你当初要是娶了倪姑娘,哪里会有现在这些糟心事呢!”
楠一不耐烦的道:“妈!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雁翎瞪着眼睛,冷笑道:“等到你被蝶纤虐待死了,我再回来给你收尸吧!妈全都是为了你好,你竟然死活不领情!”
楠一道:“妈!你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说点儿像样的话!”
雁翎反问道:“什么叫像样的话?你告诉妈,什么叫像样的话!你是念过大学的人,知道什么是像样的话!可我告诉你,妈说的话再不中听,也是为了你的好话!”
楠一劝道:“妈,你就不能好好的说吗?我知道你全都是为了我好……”
雁翎立即拦截道:“那好!你既然心疼你亲妈,你就把那个祸害叫下来,让她把大米和芝麻分开!”
楠一满头雾水。他匆匆忙忙的进了厨房,看到地上的散着的大米和黑芝麻,顿时明白了一切。雁翎早都抽身上楼了。她擂鼓似的敲打着蝶纤的房门,喊道:“你给我出来!”
文彬开门出来了,红着眼睛问道:“又出什么事了!你又闹什么呢!”
雁翎喊道:“你应该好好地管教你那宝贝女儿了!她现在懒到什么地步?竟然连早饭都懒得做了!而且,前段时间,她竟然还得了肾病!”
文彬听闻,简直吓了一大跳,紧赶着敲开了蝶纤的房门,心急火燎的问道:“怎么了?蝶纤,你竟然生了肾病!你竟然瞒着我!”
蝶纤看到楠一上楼了。楠一对她拼命的使眼色。蝶纤明白了楠一的意思,知道楠一是临时编出的谎话,故意哄着雁翎。
蝶纤急忙对父亲使了个眼色,文彬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问道:“你竟然得了肾病,功课肯定要耽误了!”
话音刚落,雁翎便逼问道:“什么!蝶纤是不是去念大学了!好呀!怪不得她没给楠一做早饭!她整天住在学校里,怎么可能给楠一做早饭呢!”扭头对楠一吼道:“楠一!你为什么撒谎!你老实交代,蝶纤复学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楠一觉得天旋地转,一声不敢吭。雁翎冲到了蝶纤的跟前,骂道:“你的心真野!你的心太野了!你为了上什么大学,竟然连家都不要了!”
文彬真的把肠子都悔青了。他真不该脱口而出那句话!这会儿,他只好劝慰道:“蝶纤是个上进心很强的孩子!她念大学没错呀!当年,她都是被她母亲给耽误了。否则,她早就应该大学毕业了!”
雁翎铁青着脸,道:“你有没有搞错!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并且已经结婚很多年了!她现在的任务是抓紧时间生孩子,不是念什么糊涂书!”
文彬道:“蝶纤和楠一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你不要心急吗!等蝶纤毕业了,她才刚满二十八岁。那时候再生孩子,也来得及呀!”
雁翎冷笑道:“到那时候,她还能生出孩子吗!要是生不出孩子,你替她生孩子呀!”
文彬喊道:“瞎胡闹!你真是糊涂了!”
雁翎跟着喊道:“我糊涂了?我是最清醒的!”
蝶纤倔强的道:“妈!我保证念书和生孩子两不误!”
雁翎冷笑道:“哪个女大学生一边念书一边养孩子的?你趁早不要给我丢人现眼了!我们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楠一走了过来,尴尬的道:“蝶纤要是退学了,那才给我们佟家丢人呢!好像我们佟家没能力让儿媳妇大学毕业似的!”
雁翎道:“你少拿话激我!我明天就去学校,让蝶纤办退学手续!”
文彬喊道:“你闹够了没有!你要是敢去学校胡闹,我就死给你看!”
雁翎瞪着文彬的那双通红的眼睛,知道文彬动了真气,便不再吭声。她一甩胳膊走了。
蝶纤深深的叹息了几声,道:“都怪爸!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竟然没有领会我的意思!”
文彬叹息道:“我是被吓住了!好端端的,你竟然得了肾病!”
蝶纤噗嗤一声笑了,引得楠一也跟着笑个不停。
雁翎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精力再多管蝶纤的事情了。
她催促着文彬尽快定飞机票,紧赶着就要回到巴黎。文彬巴不得雁翎能立即离开蝶纤,当然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等到他和雁翎上了飞机之后,蝶纤和楠一真的觉得如释重负了。俩人去饭店里吃了一顿海鲜大餐,算是庆祝远离是非聒噪。
半个月后,楠一收到了雁翎寄来的照片。楠一看到照片里的那所收拾的很精致的房子,心里默默的祝福着母亲。
蝶纤看着那些照片,感慨道:“只要爸爸过得快乐,我就心安了!但愿他能在那里安度晚年!”
那天,又是一个礼拜六。
倪丽去百货公司里买东西,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吵闹。
她不由得好奇的走到了近前,看到朝阳正和卖香水的女孩子大吵不休。
地上躺着一瓶摔碎了的香水。浓烈的香水味道弥散在周围的空气里,引得围观的人都纷纷的捏着鼻子。
倪丽也实在受不了那股浓烈的法国香水的刺鼻味道,也紧赶着捏住了鼻子。
朝阳喊道:“大家刚才都看见了,我是不小心碰到货架上的香水瓶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卖香水的女孩子喊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香水毕竟摔碎了呀!你必须掏钱!”
朝阳被逼急了,喊道:“我身上没那么多的钱!要命一条!”
围观的人们纷纷的指责着朝阳。卖香水的女孩子眼瞅着朝阳的硬气,气的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哭道:“老板要是一清点货物,我肯定要赔钱的!你太欺负人了!”
朝阳满脸羞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边满是围观人发出的谴责声。
倪丽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急忙喊道:“我给你钱!”说完,便从手提包里摸出几张钞票,送到了那女孩子的手里。女孩子收起眼泪,不住的道谢。
朝阳看到是倪丽,不由得憨憨的笑了起来。倪里笑看着朝阳,低声道:“还不赶快走!”
俩人一路笑着跑出了百货大楼。
已经很多年不见倪丽了,朝阳自然对倪丽问长问短的。
倪丽没有把她离婚的事情告诉朝阳,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说,只说自己现在定居在这里,就住在维多利亚港旁边。
她盛情邀请朝阳去了她租住的那所房子里。
朝阳感慨着那所房子的大气和别致。那面落地玻璃窗外是浪奔浪流的海面。望出去,一片蔚蓝,简直像是蓝宝石似的。望着那醉人的蓝,朝阳恨不能上前咬一口。
倪丽端来了两杯咖啡,俩人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白色塑料椅上、静静的喝着咖啡。
朝阳道:“上高中的时候,你就经常幻想着有一天住进海景房里!我还记得,你曾经写过一篇作文,想象着有一处宽敞的海景房……”
倪丽放下咖啡杯,默默的注视着朝阳,轻声问道:“你还记得我那篇文章?”
朝阳补充道:“我还记得,那篇文章发表在了校报上!”
倪里立即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那时候,她才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高中女生,心里自然充斥着对未来的种种曼妙绝伦的幻想。
如今,她细细的回想着以前的纯真,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情愁。她真的怀念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那简直是生活在一段童话里……阳光是明媚的,花朵是盛放的,希望是绿油油的!
朝阳看到倪丽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没有打扰她,让她继续沉浸在流年往事里。
其实,他听楠一说起过她的事情……尤其是她结婚以后的事情。前些日子,楠一请朝阳吃饭,说起了倪丽回美国离婚的事情。
所以,此时,朝阳只能装作不知道,根本就不敢触碰倪丽心里面的那根脆弱的心弦。
他故意说起了高中时代的流年往事,目的是让倪丽回想起以前的那些曼妙绝伦的人生时光,以便冲淡她现在心里积攒的岁月凄苦。
过了好久,倪丽渐渐的从流年往事的回忆里醒来了。她发觉,她手里捏着的那只白瓷咖啡杯有些微微的倾斜了。里面棕褐色的咖啡正缓缓的流了出来,落在了木地板上,一滴……两滴……像是更漏……一年……两年……十年……
苏轼说,十年生死两茫茫!
倪丽觉得,十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简直像是隔着前世今生!那漫长的一段路,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朝阳看到倪丽的眼圈微微的红了,不由得低声道:“都怪我!”
倪丽紧紧的捏着那只白瓷咖啡杯,道:“都怪我!当年,我太高看自己了!”
朝阳道:“你是出类拔萃的女孩子!”
倪丽苦笑道:“那时候,我总把自己看的很高,甚至把很多男孩子都看的很俗!其实,这样的感觉是一种病,害得我病入膏肓,并未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朝阳自然知道倪丽老公的情况。楠一说,倪丽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嫁给那个男人,实在是因为他有着俊朗帅气的外表和澎湃激昂的做生意的野心。
俊朗的外表和澎湃的野心征服了倪丽,让她跌入了婚姻的坟墓里,化作了陪葬品!
如今,她大梦初醒,简直觉得自己当年的决定实在很傻。
女人总是这样……多年以后,后悔当初做过的那些聪明事!
朝阳劝道:“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对以前学生时代无忧往事的回忆只是药膏,药劲儿过了之后,便不太管用了!”
倪丽还是没有说出她遭遇的婚姻不幸。她以为朝阳压根就不知道她的事情。
朝阳也立即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他在大学里遇到的那些滑稽事情。
倪丽也渐渐的恢复了好奇的兴致,向朝阳问长问短的。
其实,当初要不是因为朝阳家境贫困,他其实应该和自己一起大学毕业的。
如今,朝阳眼瞅着即将大学毕业了,倪丽也觉得心里很安慰了。
俩人一直聊到很晚。朝阳走的时候,留下了他宿舍的电话号码。当然,他也要了倪丽家里的电话号码。
眼瞅着朝阳渐渐的走远了,倪丽还是没有离开门口。
朝阳沿着维多利亚港走着。他的身侧是澎湃的海面以及对岸金碧辉煌的霓虹灯光。倪丽的心里生出了幻想,她想象到自己和朝阳并肩走行着的情形。
不过,这样的一种幻想顿时消失了。倪丽眨了眨眼,微微的笑了笑。她因为刚离婚,心境凄苦,所以才会生出那些不真实的安慰幻想。
朝阳回到了大学里,彻夜难眠。
他很为倪丽以后的日子担心。她总不能就这么孤身一人过下去吧!
很快的,他又立即打消了心里的想法。他嘲笑自己简直是多管闲事!倪丽怎么过完后面的日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天,楠一又约着朝阳去外面吃饭。朝阳便把他遇到倪丽的事情告诉了楠一。楠一竟然打趣道:“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和倪丽多走一走!说不定,你会成为她的第二任老公呢!”
朝阳笑道:“那怎么可能呢?”
楠一反问道:“怎么不可能呢?她正是大梦初醒的时候,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图慕虚荣了!你正好可以趁机捕获她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