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细烟和文彬从冰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文彬的记忆里,在这个半个月的时间里,细烟每天都以泪洗面。文彬试着宽慰她,可她却一直保持着沉默,压根就不肯把心里的苦涩说出来。这让文彬很为难。他知道,细烟的失魂落魄会让她整个人生陨灭。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能让细烟从悲恸里清醒过来。
文彬不由得感慨,细烟对梦川的爱简直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恐怕,此生此世,她都很难从梦川的离去里醒过来了。
这段时日,焕铭放弃了搭理生意上的事情,整天都陪着细烟。他甚至搬到了细烟的住处,方便照顾着细烟。这样一来,文彬便避开了嫌疑,不经常去细烟那里。
焕铭看到文彬竟然避嫌不来了,反而有些怪罪文彬。自从他得知梦川意外身亡的消息之后,便开始为细烟的将来打算。他觉得,文彬要是能和细烟走在一起,那样会给细烟很大的安慰的。
梦川比文彬优秀。梦川既然已经不在了,细烟就应该趁机抓住文彬!
由于导师的意外身亡,文彬和梦川的课题便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李先生出面,为文彬联系到了一位新的导师。文彬和那位年轻的导师谈了几次,彼此都觉得对方很有潜力。
那位年轻的导师只比文彬大一岁,他和梦川一样大,现在已经是导师了。文彬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课题研究上,借此来摆脱梦川的意外身亡对他的沉重打击。
那天,他结束了研究,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这段日子里,他都没有好好的准备饭菜,每天都吃的很简单……实在没有心情和胃口。这天……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他突然间想起来吃海鲜饭,便去了香榭丽舍大街的一家海鲜馆。
偏偏焕铭正和细烟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焕铭看到了文彬,急忙招手。文彬走过去,看到细烟的气色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一张苍白瘦削的脸,腮上没有血色,嘴唇显得单薄。
文彬问道:“你可好些了?”
细烟道:“这段日子,我总是梦见梦川。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可每一次,他都不能说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梦就醒了!”
文彬看到细烟的那双憔悴的眼睛里流露着凄然,不由得劝道:“请节哀吧!我猜,梦川肯定是准备告诉你,希望你能振作起来,重新开始生活!你如果继续难过下去,梦川肯定会觉得更伤心的!你要是能满怀希望的生活,他肯定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细烟很认真的听着文彬的这席话,心里很感激文彬。焕铭接口道:“我最近偏偏要去忙生意上的事情了!所以,还是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细烟!倒不想麻烦你别的什么事情,只是希望你能多抽出时间陪一陪细烟,和她多聊天解闷!”
文彬道:“没问题!我最近的课题研究也不是很忙。”
焕铭邀请文彬坐在细烟的身旁,要侍从们端上来一盘海鲜饭。
文彬看着那盘五颜六色的海鲜饭,不由得想起了梦川。曾经,他和梦川曾在这里吃过这样的海鲜饭。当时,细烟也在。如今,细烟再次坐在同样的位置上,肯定是触景生情了。
文彬进一步猜到,也许细烟是专门来吃海鲜饭的。那盘海鲜饭里承着的是昔日的回忆。现在,回忆对于细烟来说是最好的精神食粮。
文彬想到这里,心里跟着叹息一声。他和焕铭低头吃着盘子里的海鲜饭,任凭细烟坐在一边静静的发呆。俩人都知道细烟的心思,都不肯打扰她的回忆。她已经够可怜了!假如,她连回忆的自由都被剥夺了,她岂不是更悲惨了?
文彬和焕铭吃完海鲜饭,安静的喝着咖啡。偏偏那家海鲜馆子里放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钢琴曲,娓娓的曲调荡悠悠的,令人魂牵梦萦。
焕铭看到细烟又像是要哭了,便不得不催促道:“你还是快些吃饭吧!”
这些时日,焕铭为了开导细烟,不知道已经想出了多少办法。焕铭为细烟所做的一切,细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时,她看到了哥哥的眸光里闪烁着的泪光,生怕哥哥会跟着她伤心。为此,她立即打消了心里的酸涩,强打起精神,专心致志的吃完了盘子里的海鲜饭。她虽然吃了饭,可压根就体味不到其中的味道。她佯装着的认真吃饭,不过是为了让焕铭觉得开心罢了。
离开了那家海鲜馆子,按照细烟的强烈提议,三人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自从梦川走后,细烟还是第一次在这条老街上散步。她自然想起了曾经和梦川在这里漫步时候的情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焕铭和文彬都害怕细烟会触景生情,便准备带着细烟离开。细烟却提议去看一场电影。焕铭不敢违背细烟的意思,只好答应了。三人去了电影院,看了一部新上映的片子。
那部片子讲述的是法国古代宫廷的贵族生活……和爱情无关!
细烟很认真的看完了那部片子,并且在电影散场之后、和焕铭文彬分享着观后感。
最后,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焕铭听到妹妹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由得很紧张的看了一眼文彬。文彬同样的提心吊胆起来,和焕铭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
焕铭本来打算把那笔生意推掉,专心致志的在家里陪着妹妹。可是,他实在无法推脱,只好暗地里叮嘱文彬,要文彬仔细的看着细烟。
焕铭走后,文彬便给细烟提了一个建议。他要细烟搬到书院的宿舍里去住一段时间。他的理由是:细烟需要和别的女孩子们交流。她必须立即告别孤单。
细烟对文彬的提议很犹豫。
文彬道:“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当初,我在得知雁翎的事情之后,简直都要发疯了!那段日子里,我一个人把苦闷埋在心里,靠着酒精的麻痹稀里糊涂的过日子!那段日子简直就像是在地狱里似的!我现在想一想,那段日子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煎熬过来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像我当初一样!”
细烟默默的听着文彬的话,道:“你说的都是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文彬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暂时的搬回到书院宿舍里,和别人交流。只有这样,你才能尽快的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好吗?”
细烟陈妈了一会儿,道:“你能时常去看我吗?”
文彬爽快的答应道:“我每天做完实验都会去找你吃饭的!你哥哥既然把你托付给了我,我肯定会悉心的照顾你的!”
细烟温顺的点了点头。
文彬便给细烟收拾了行李箱,送细烟去了她所在大学的书院宿舍里。
他暗地里托付了那间宿舍的一个美国女孩子,要她照顾好细烟。那个美国来的女孩子正好是文彬导师的女朋友。她的性格十分的开朗热情。
安顿好细烟之后,文彬便觉得暂时放心了。
他一个人默默的沿着小路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看到那座书院的二楼窗户里正站着细烟的背影。她是那么专注的看着他走行的背影。文彬的心里生出了一份温暖。他觉得,细烟肯定是在感激着他。
他不由得朝着那面窗户挥了挥手,然后微微的一笑。
其实,他距离那座窗户只有不到十米远的距离,细烟居高临下,应该能看清楚他脸上的那丝微笑。
这段日子里,妮娜和泽彬正如火如荼的恋爱着。
妮娜发觉,作为混血儿的泽彬,他的骨子里其实更多的是中国元素。当然,他也有着艺术家的浪漫、细腻、感性和温存。
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锻炼肌肉。每当这个时候,妮娜总是坐在一旁,看着泽彬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泽彬身上隆起的肌肉是那么的充满了魅力和性感,简直让妮娜醉生梦死了。
泽彬却说:“你要是和我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其实,我心里面的东西更迷人!”
妮娜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天长地久的陪着你!”
泽彬用一条洁白的毛巾擦着汗,笑道:“你觉得呢?”
妮娜笑道:“我猜,你肯定是故意骗我!”
泽彬把那条洁白的毛巾搭在了脖子上,坐在了妮娜的身边。他身上的汗水的味道扑进了妮娜的鼻孔里。妮娜闻着那股子阳刚的味道,心潮澎湃。
泽彬一直盯着妮娜的眼神,看到她的眼神里冒出了一股火辣辣的光团。很快的,她的脸上便涌现出了绯红色。泽彬坏笑着,故意趁着妮娜不注意,深深的吻了妮娜一口。
妮娜正等着泽彬的吻,压根就没有被泽彬动作的突然而吓到。
泽彬不依不饶,继续深吻着妮娜。妮娜却故意站起身跑走了。
泽彬很轻松的就追上了妮娜,并且把她很温柔的搂在了怀里,继续吻着她。
他身上的那股子汗水的味道愈发的扑进了她的鼻子里。她陶醉于其中,享受着那一刻的曼妙和浪漫。
后来,妮娜还是坚持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泽彬笑道:“那你就陪着我过到地老天荒吧!”
妮娜幽幽的道:“假如,我陪着你过到了地老天荒,然后发现你骗了我,我又该怎么办呢?那时候,我已经成了半老徐娘,不可能再回头重走青春路了!”
泽彬笑道:“我不是也陪着你变成大叔了吗?假如,我那时候发现你压根就不是我想娶到的女人,我的青春损失又该怎么挽回呢?”
妮娜生气了,道:“看来,你这人真自私!你早已经算计好了!”
泽彬急忙解释道:“我不过是一个很诚挚的人!我嘴上说的就是心里想的!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样爽快的性格是优点吗?嗯?”
妮娜道:“你总是给你干的坏事找足了借口!”
泽彬笑道:“那随你怎么想好了!也许,等到你成了半老徐娘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你那时候肯定会后悔,后悔自己的傻!”
妮娜瞪着泽彬,足足的瞪了半分钟。她冷笑道:“也许,到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傻!”
泽彬道:“绝对不会的!现在,我除了给你承诺,简直没有办法向你证明我的心了。”
妮娜喊道:“那就把心挖出来给我看!”说完,便一扭头跑走了。
泽彬急忙追了上去。妮娜拉着他的手,跑到了街头一个变戏法的白胡子大叔的跟前。
那个白胡子大叔正表演着戏法,吸引着路人们的注意。
妮娜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笑道:“魔法师要是有本事,就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
泽彬道:“你竟然没玩没了!专心看变魔术吧!小心魔术师把你变成格格巫!”
妮娜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看完变魔术,泽彬便牵着妮娜的手,俩人来到了那家经常去的会馆里。
每个礼拜六的晚上,俩人都会来到这座充斥着巴黎最浪漫色调的会馆里过夜。
这座巴洛克风格的会馆一共有三层,纯体都是白色的。在凄迷的白月光里,显得愈发的清爽,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只剩下世外桃源了。
泽彬和妮娜来到了会馆的后园里。那是俩人经常浓情蜜意的地方。那个后园正好位于一座山崖的前面。四周的暗红色的镂空砖墙只有三面,最里面便由那座不高的山崖遮挡住。
那座山崖上栽种着蓊蓊郁郁的树和星星点点的花。那些树木的名目繁杂,枝条缠绕,抖抖索索着浓郁的绿色。偏偏那些盛开着的花朵只有星星点点的味道。在浓郁的绿里,那些星星点点的花愈发的显得珍贵。
妮娜看着那些星星点点的花朵,觉得自己也是物以稀为贵!女孩子在结婚之前,总是把自己看的很高贵。即便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很优秀,她也会觉得自己很高贵,简直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