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两人都沉静下来。
屋外桃花纷飞,艳了岁月,惊了年华。
屋内黑暗无边,唯有窗台幽幽射进一缕白月光,月光静娆,清了时光,记了过往。
握了腰间的泪意,沈子珺突然张口道:“欢迎回来——师兄。”
昔年沈清书曾说:“惊煞泪意是兄弟剑,曾有人赞颂,泪意惊煞肝胆照,刀山火海一同赴。”
两把剑身上也证实这一点:
一把:莫愁前路无知己。
一把: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157章 战起之前
告别沈子珺, 江殊殷再次步入幽深的夜中。
他在沈清书这处,虽说不是一定, 但沈清书很有可能就在他的那处。如此想,江殊殷黑衣一扬,朝着目的地出发。
西极之地, 风光甚好。
弯月妖娆,高楼巍峨。
如今又是春日, 西极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 看得令人眼花缭乱。
走过无数风光,就在江殊殷握了惊煞和无恨, 路过西极名胜景点的墨玉湖时, 突然督见湖上的小石桥间,立了一个人。
立着的那人,白衣如雪, 乌发纤长。他立在那,好似一株破水而出的睡莲,安逸宁静。又像是迎风而放的高雅兰花, 孤芳自赏。
江殊殷感到自己的心仿佛突然跳漏了一拍, 明明目的就是来找他的, 可此时见了他, 却又闭上呼吸,悄悄躲在一旁看着他,一点也不敢出声打扰。
沈清书立在小石桥上微微低了头, 他在看水中游鱼戏水,看着它们互相追逐互相打闹,成群结队的好不热闹。
看了一会,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极小的脚步声,一回眸就见一俊美霸气的白发男子,拿了一刀一剑,小心的靠近自己。
可惜,不等他靠近,踪迹就被沈清书发现。
于是师徒视线骤然交叠,叫江殊殷好不尴尬,最后只能讪讪的笑道:“师父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这话转移的未免太刻意。
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江殊殷今夜是必定会来找沈清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故此才在他必经之路静静等着,所以总结下来,这句话谁都能说,就独独从他嘴中说出,就实在有些尴尬了。
万幸沈清书并未和他计较,而是开门见山道:“你知道那个骷髅人是谁。”这话虽是问他,却一丝疑问的语气也没有。
被他如此一问,江殊殷只得老实承认:“是。”
月下沈清书的面庞格外柔和,目光也格外清澈,看着江殊殷时,他高大威武的身型印在他的眼中:“那为何不能说呢?”
江殊殷也看着他,星眸内光芒点点,带着笑意,也带着无奈。看了半晌,江殊殷长长叹息一声:“师父我说句实话,你这一辈子最好的,是活得太清楚。可最不好的,也是活得太清楚。我觉得人这一生,活得太清楚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人是谁,你不如就糊涂一次吧。”
沈清书低下眸,思虑了许久,才轻轻道:“你今日说,炼魂一脉曾经试过召回他。可他,拒绝了。”
许是刚刚沐浴,他的发难得披散着,垂至胸前,垂至腰间。微微埋着头,额间的朱砂却艳红的像是血。
江殊殷道:“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有些人死了,却比活着还要快乐。所以人各有命,不如随缘去。”
“罢了。”沈清书合了眼,浅叹一声。
江殊殷自小就懂察言观色,发现沈清书面色微缓,立即抓了他的袖子,小心挨着他道:“师父你身体……”
沈清书面色立凉:“不要再提。”
江殊殷道:“那师父……我们回房歇息吧。”
沈清书冷冷看他:“把我们去掉,是我而不是你。”说罢,抬脚就走。
江殊殷拉不住他的袖子,连忙扛了无恨和惊煞,急急跟上,一面可怜道:“师父我怕黑。”
沈清书淡淡道:“和子珺挤挤吧。”
江殊殷扛着无恨和惊煞,把这一刀一剑连连往他眼前凑:“你看我见过沈子珺了,他把惊煞扔给我就很凶的把我轰出来,一点同门的情意都不讲的。师父你忍心让我跟这个暴力狂大冰块挤在一起吗?”
沈清书道:“你和其他几恶关系不是很好吗?”
江殊殷绕到他身前,面向他后退着走:“好是好,可黎昕跟了宇直兄,我实在不好棒打鸳鸯。肖昱可以是可以,但他床小被子也小,我和他躺在一起,根本盖不完。至于司润和亦冰,他们这些日子刚刚和好,还有许多事要说,我实在不好打扰。最后小师叔那,如果我跟他睡,他一定会笑死我。”
流利的说完,他猛地一收尾,郑重道:“师父啊,你如果不收我,我找不到地方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江殊殷还倒退着走,沈清书看也不看他:“西极如此多的恶人,我不相信你找不出一个人。”
江殊殷道:“能找出。可我堂堂西极之首居然怕黑,这不是让人发笑吗?”
见离原本是沈子珺的住所越来越近,江殊殷,一个点子油然而生:“师父我想回坠云山了。”
沈清书虽知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叹道:“何时回来。”
江殊殷知道他对自己的这句话毫无抵抗,接着道:“等到这些事都完了,我想回去看看这几百年心心念念的地方。”
本来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自己跟着他进屋,没想到这句话一出,江殊殷自己都有些动情。
坠云山,那处魂牵梦绕四百二十一年地方。
坠云山,那处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坠云山,那处埋葬着他最欢乐回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