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如父母,最后也能走成怨偶,她觉得爱情就是对人类最大的讽刺。
可如果按照秦慕简的说法,她们就是她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她内心实际是渴望的。
沈秋秋可怜兮兮,迎合讨好,说明了她想要被爱。
沈念念嚣张跋扈,极度自我,却又能大胆地表白自己,说明
了她想要去爱。
去爱和被爱,其实都是一种能力。
一种沈念秋暂时都不具备的能力。
沈念秋从没有替人作画的经验,一动起手来,先前的羞涩和别扭,倒是瞬间不见了。
她专注于他和笔间的差距,对比了几次后,她发现想要画好他的眉,颇费力气。
秦慕简枯坐了两个小时,一动不动。
认真工作的女人是最美的。
他也观察了她两个小时。
主人格与副人格最大的区别,就是魅力不同。
沈念秋的脸上有时间沉淀过后的恬静,当然,同时她也缺少了副人格的真挚和纯粹。
所以,真正的整合后,才是完整的沈念秋。
沈念秋搁下笔,活动了一下颈椎,“还差上色。”
“明天再上色,现在可以休息了。”秦慕简又淡淡询问:“你喜欢听什么故事?”
“嗯?”沈念秋没懂。
“悬疑、爱情、伦理,或者是童话?”
沈念秋思索片刻,“难道你要给我…念书?”
“催眠。”秦慕简很坦白。
沈念秋纠结地说:“你不婉转的时候,也挺吓人的。”
秦慕简偏了头,很认真地问她:“我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先试试效果,怎么样?”
沈念秋沉吟后说:“听蒋蜜说《小妇人》还挺好看的。”
秦慕简笑了起来:“文科生不应该饱读名著吗?”
沈念秋也笑:“我很肤浅,我只喜欢漂亮的衣服。不喜欢那些文艺的、做作的腔调。”
她话锋一转,“《小妇人》算是悲剧对吧?”
秦慕简正色说:“不要觉得那会是对你心态的映射。”
他微微挑了眉峰,想了片刻又说:“算了,还是我给你挑吧,未知的,冒险的,尽请期待!”
沈念秋想说自己期待个鬼,她合上电脑,上楼去做瑜伽。
秦慕简也上楼,他要洗澡。
客房里没有浴室,二楼的转角处有一个小的。
沈念秋听见他穿着湿拖鞋踏踏走过几遍,她的瑜伽也做完了。
她进了浴室洗澡敷面膜。
一直到十一点半,他敲了敲门,“沈念秋,我要进来了。”
沈念秋紧张地坐在床沿。
秦慕简乐:“我又不是大灰狼。”
沈念秋很紧绷地说:“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觉。”
秦慕简得了便宜又卖乖:“想什么呢!我虽然失职,但我可不是畜|牲。我可没要跟你一起睡觉。”
第46章 报应(8)
秦慕简关掉大灯, 留了盏台灯。
沈念秋的神经绷的更紧了。
她对黑暗的恐惧是从八岁起就印在了骨子里。
秦慕简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你平躺到床上。”
“你呢?”
秦慕简席地而坐, “我就坐在你旁边。”
沈念秋按照他说的平躺下去。
秦慕简:“你闭上眼睛, 假装睡觉,但你什么都不要想,听我说话。”
“嗯。”沈念秋紧张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用双手攥紧睡衣裤子。
秦慕简盯着沈念秋的反应, 伸手去调台灯。
光线越发柔和, 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秦慕简一只手轻轻地盖在她的手上, 他开始念:“谁从你的眼里把睡眠偷了……”
秦慕简念的不是故事,而是一首诗。
如他所说, 沈念秋确实在听。
却又不是如他所说,沈念秋的心里在想其他的事情
秦慕简是一个很好的朗诵者,他一定接受过很专业的朗诵训练,他的声音不高, 但是抑扬顿挫。
这应该是他的治疗方法之一, 也就是说他给很多人都念过诗。
电视里演的催眠, 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方式。
著名的催眠大师赛格尔说过, 催眠不是严肃学术殿堂中的跳梁小丑。
第一次催眠显然不太成功。
秦慕简念了半个小时,放弃。
沈念秋睁开眼睛, “我大概是你职业生涯中最难攻克的堡垒, 你的催眠方法应该只对我没有用。”
秦慕简不置可否。
沈念秋又问:“那你的其他患者都喜欢听什么内容的故事?”
秦慕简:“因为每个人都有其独特性,所以每个人的催眠介入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我希望你能平静地放下防御,会给你念诗讲故事。
再比如我的前台小姐安婷, 她的自我防御意识很差,我第二次跟她聊天时就对她进行了催眠。
其实大部分人的自我防御意识都比较差,一般防御意识比较强的人,几乎都是幼年遭受过重创,自我修护的时候,对外界建立了心墙。
但是即使自我防御意识很差的人,在催眠的过程中也会潜意识的去抗拒。
这时候就需要心理医生去创建情景,诱导患者放弃抵抗。”
沈念秋很认真询问:“那你为什么没有诱导我?”
“创建情景其实也就是情景再现,”秦慕简偏了头看她,不言语了。
沈念秋会意,如果是给她情景再现的话,她会重新看见八岁那年的车祸。
其实有些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她根本就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飞出汽车,只记得夜很黑,雨很凉,还有她断掉的骨头疼的让人极度清醒。
沈念秋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但悲伤和恐惧还来不及放大。
秦慕简轻点着她的手心,画圈圈。
手心的酥麻走遍了全身。
沈念秋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秦慕简笑了起来:“算了,治疗时间结束,来研究一下个人感情问题。”
医生的脑回路大概是像教科书,一本正经地宣告进程,让人哭笑不得。
大晚上的谈个人感情问题,这个走向实在诡异。
沈念秋别扭地说:“秦医生,我不睡觉可以,但你得睡觉。你不用管我了,你在这里,我反而很不自在。”
“我走了之后你要做什么?”
在这暗夜里,秦慕简的眼睛比夜灯还要亮。
沈念秋恍惚了片刻,她别过眼,不敢将他看的太仔细。
“就……干什么都行,看看书。哦,把你的画上上色。”
“不要。”
“什么?”
“画我的时候,一定要我在场,这样你才能抓到精髓所在。”
沈念秋想说“你这个人的精髓不在表面,而是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谁要是一不小心踏进去,肯定会迷路。”
但这个话要是说出来有点古怪,像是在调|情。
他们的关系是有点复杂化了,但要是说调|情的话,未免又是一场突飞猛进。
沈念秋不说话,秦慕简就当她是同意了。
秦慕简看了看表,他的睡眠其实也不多,一天五个小时足矣。
他其实有些担心,他睡着的这五个小时,沈念秋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变故?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是想一天24个小时,一眼都不眨地盯着她。
秦慕简的作息很固定,会在12点前上床,早上五点又准时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