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提兰香?若不是知道罚了她,你回来定要哭个没完,光是帮着你逃走这一条,就够她死好几回了。”
原来他都知道了,秦欢闭着嘴,眼观鼻鼻观心,这会真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了,生怕再说什么又连累了她们。
沈鹤之的怀抱滚烫,手指却还是冰凉的,他一手捧着她的脚,一手轻轻地涂抹着膏药,拧着眉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秦欢就这么盯着他看,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好似方才那个口中喋喋不休,就要逃走的人不是她。
“还疼不疼?”沈鹤之手上不敢使劲,她这细皮嫩肉的,生怕摁的用力,她又会觉着疼,没听到声响才抬头去看。
就看到了秦欢呆呆的样子,方才还厉害的像老虎,这会又乖顺的像只小兔,比这天气还多变,但她这般迷糊的样子,格外的惹人怜爱。
沈鹤之喉间发紧,飞快地移开了眼,正好揉到她吃疼的地方,她下意识的冷抽了声,似小奶猫般的轻喃了声疼。
“下回还敢不敢了?”
秦欢像是在与她赌气,抿着唇没吭声,小心翼翼往他的另一个方向挪了挪,用行动表示她的不满。
沈鹤之在心中失笑,暗道真还是个小姑娘,天天说自己是大人了,瞧瞧这像是个大人的样吗?但他后来大概猜到了秦欢为什么生气,知道她不喜欢听小孩这样的哈,也就没说。
松开了她的脚踝,站起了身。
他真的如她所愿松开了,秦欢又觉得不得劲了,让松就松,方才怎么没见他这么听话过。
哼,不理就不理,她自顾自的撇开眼,就算听着走远了的脚步声又回来了,也不肯回头去看。
即便他带着哄小孩的口吻,低低地道:“手伸出来。”
她也还是固执的不理人,直到感觉有阴影笼罩着她,面前有人半蹲了下来,她才不解的抬头,便见沈鹤之撩起了她的宽袖,轻柔的拉过她的左手。
冰凉的膏药在手腕处轻轻揉搓,这是被他抓红了的地方。
她之前疼得厉害,但后来只顾着生气了,根本就忘了手还疼,没想到他都记着。
沈鹤之的动作熟练,好似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这会全然看不出他平日冷厉的样子,温柔又缱绻,那种被人呵护宠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方才看到他和南越公主谈笑,她没想哭,崴了脚疼得厉害,她也没有想哭,可这会她的眼眶却有些酸了。
他还不如一直冷待她,一直凶她,或许她还能果决些。他待她越是好,她就越是不舍。
明知道不可以的,却又忍不住的掉入他温柔的陷阱里。
“我想回去。”秦欢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丢了宝贝的小可怜。
“回哪儿?”沈鹤之动作顿了顿,也只是片刻,又重新的揉了揉。
“回秦家,那才是我家,舅舅忘了,我姓秦。”这又是他曾经说过的混账话,沈鹤之轻出了口气,至少她没说要去找李知衍。
“方才不是还喊沈鹤之?现在知道自己姓秦了,当初眼巴巴的不肯回去,这会闹着要回家了?你在这待了八年,我何时赶你走过。这就是你家,永远都是。”
秦欢的手指绞着衣摆,嘟囔着嘴,又觉得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现在是她家,那是家中还未有女主人,到时有了,恨不得早早的赶她走。
“等南越国的公主来了,我还是要走的,早走晚走都是走,还不如自己走。”
“谁和你说的?就算她来了,你又为何要走。”这事关南越国公主什么事,沈鹤之觉得有些离谱,又好像抓到了些什么关键的点,她难道是误会了?
正欲要说,门外就响起了同福的声音,“殿下,宫内急召,请您立即进宫。”
秦欢还在等他说,闻言垂下了头,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答应了要做什么,就会有事情来了,他能分给她的时间永远都只有一点。
沈鹤之也有些燥怒,但这段日子他的好弟弟落马,朝堂上局势瞬息万变,若不是担心她,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宫,犹豫再三后道:“阿妧乖乖在家,我很快便回来。”
秦欢本来是很期待,他能说出些什么来的,但这会什么都不想听了,更不想说话,她敷衍的撇开了眼,只想让他快点走。
沈鹤之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也被秦欢给避开了,看着僵在空中的手,以及不乖的小孩,无奈的收回了手。见她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也就站起了身,出去的时候喊来了兰香,仔细的交代了两句,又看了眼屋内的人,才大步的离开。
等到屋内没有声音了,秦欢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知道人真的走了又觉得难受,她好似听见了,屋外的下人明明提起了公主什么的。
她自暴自弃的在榻上趴着,直到兰香的声音响起。
“小小姐,小厨房准备了茶点,您饿不饿?要不要尝尝。”
秦欢听到兰香的声音,才算来了精神,点了点头坐起。
主仆二人许久未见,都有些怅然,秦欢吃着点心,听兰香说这两年府上京中发生的事,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殿下这两年也不在京中,府上空荡荡的,奴婢们每日便是打扫您的卧房,等着您回来。”
秦欢有些许的后悔,当初说走就走,险些连累了她们,如今做事也没那么的孩子气了。
“奴婢先伺候您梳洗歇息。”屋内东西都是现成的,即便她不在,衣裳也是每季都在做,给她梳洗之后换上了新衣,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她好似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秦欢。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一样的。
她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她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秦欢,她不仅喜欢沈鹤之,还想要更多。
“我想出去一趟。”秦欢在屋里坐着实在是烦闷,脚上有伤院子里也没什么好逛的,只觉得待不住,李知衍还等着她去刘县令家。若是她不回去,伯父肯定要担心的。
兰香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殿下走前交代了,小小姐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出去。”
“他这是要做什么,关着我?”
“殿下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您先别急着生气,等殿下晚上回来了,一切便清楚了。”
秦欢不想为难她们,又怕秦家人会担心,只能让人去秦家传了消息,再与李知衍道声谢,下回得空了再去刘家拜访。
她不是真的想等沈鹤之回来,毕竟他说话总是不算数,但回到熟悉的小院,看到对面摆放着他的碗筷,就下意识的忘了动筷子。
等菜都快凉了,才反应过来,等他做什么。
果然,等秦欢用完晚膳,沐浴更衣后,沈鹤之也没要回来的迹象。
兰香去前院探了好几回,秦欢干脆让她别去了,吹灭了烛火,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也不知是屋内的熏香助眠,还是她今日太累了,回到熟悉的地方,刚一沾枕子,很快她的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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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之夜深才出宫,回到府上根本来不及歇,便直奔后院,没想到院中的烛火早就灭了。
兰香守在屋内,见到他来,恭敬的上前行礼,将秦欢今日在家做了什么,详细的通禀。
沈鹤之听到她晚膳等了自己许久,既高兴又自责,知道她给秦家和李知衍都送了消息,脸色又黑了。
“小主子已经歇下了。”秦欢在里屋睡着,怕扰着她休息,兰香的声音压得很轻。
“你们都下去吧,孤去看看她。”
兰香明显的愣了愣,小主子都睡着了,有何好看的?况且殿下之前不是很在意避嫌,如今怎么……但她也不敢多说,低头拢手退了下去。
出去之前,她看到太子绕过了屏风,站在了小主子的床畔,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好似翻了身低喃了句什么,太子竟然就这般的俯下了身。
两人的身影交叠,斑驳着落在屏风上,她只看了一眼,就害怕的退了出去。
太子怎么会存了这样的心思……
第42章 “谁是他舅舅?”
屋内的烛火都灭了, 为了方便她偶尔要起夜,只剩下床畔一盏微弱的烛光。
窗牖是用轻薄的纱笼着的,即便关着, 也能隐约看见月色, 空气中泛着又淡又甜的香。
沈鹤之便站在床畔,眼睛不眨地看着睡梦中的小姑娘, 好似只看着她的睡颜,也欢欣不已。
秦欢睡得极香, 没了白日的剑拔弩张, 又乖又娇, 让人不舍得惊扰。
直到睡梦中的人, 似喃似嗔的哼哼了两声,额头有些薄汗, 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绯红,才将沈鹤之惊醒,他的脸上也跟着有了两抹异色。
他知道秦欢不会醒。
她有段时候总是做噩梦, 睡得很是不安,他特意让荀太医制了香, 这香对人不会有害, 却有安神定心的效果, 且点了后会睡得尤为的沉。
正是知道, 他才敢出现在这, 避开所有人, 只想多看她两眼。
沈鹤之迟疑了会, 见她的脸颊越发的红,额头的汗还在冒,克制了又克制。终究是忍不住俯下身, 用手背搭了搭她的额头。他刚骑了马吹了风,手背带着凉意,触碰以后自然觉得烫。
他好看的眉头拧紧,脸上有担忧的神色。这几日虽是入了夏,但早晚依旧是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着了凉。
想喊大夫又怕扰了她的梦,想到小的时候,她会踮着脚尖拿额头来搭他的额头,喉间便是一阵发紧,在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只是在关心她有没有发热。
等稳住了心神,才缓慢地弯下身子,额头搭着她的额头。
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长翘的睫毛,像把浓密的小扇,不用扇,就能勾得他的心直跳。她没睁开眼,他却知道这双眼有多明亮动人,小巧的鼻,娇艳若樱的唇,每一处都美的恰到好处。
尤其是靠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香,以前这香味还不明显,回了趟家后,这香已经藏不住了。
之前他怎么不知道,她有如此勾人。她什么都不用做,他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秦欢半梦半醒间,总觉得热。
京城已经入夏,她自小就怕热,以前端午后屋内就会摆上冰山,她贪凉,夜里也要摆着,隔日就被冻得发热。
自那之后,沈鹤之发了火,每回冰山都是放在堂屋里,找个小丫头拿扇子轻轻的往冰上扇风,只许她这般的尝点凉意。
她昨日回来的匆忙,又只顾着和沈鹤之赌气,哪还管得了别的,这会睡着越发的热,不舒服的低喃了几声,下意识的踢了踢被子,掀开了被角。
沈鹤之眸色发沉,目不斜视地搭在秦欢的额上,感觉了一□□温,并不算烫,正要直起身。
就感觉到大腿被踹了踹,力道不大,与其说是踢,不如说是在挠痒痒。
他本就在做亏心事,蓦地感觉到这小动作,心虚的抬起了身子,低头往下看去。
就见秦欢的脚不知何时钻出了被褥,方才使坏的便是她。沈鹤之还以为她醒了,呼吸倏地停滞了,一动不敢动。
风晃动着烛火,蛾子扇动着蝶翼,就这般僵持了许久,也没等到她之后的动作。
沈鹤之僵着脖颈抬头去看,便见小姑娘睡得依旧香甜,这么折腾了一番,脸颊的红晕略微的散了些,他才后知后觉,不是病了,而是热的。
他被自己的一惊一乍而失笑不已,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尖,真是个小坏蛋,便是睡着了也要折腾人。
秦欢被捏着鼻子,也没感觉,呼吸平和,睡得依旧的投入。
沈鹤之怕她这么睡会冷,小心地将被褥又给她盖好,掖了掖被角,就打算要走。
可没想到,方才还睡得安稳的人,等他刚一站起,就又难耐地伸出了脚,许是睡梦中对此不满,这回幅度更大了些,不仅露出了细白的双腿,就连腰肢也露出了些许。
甚至还能看到她嫩黄色的肚兜一角。
沈鹤之回头轻瞥,正要收回目光,便愣住了。
被褥是她喜欢的浅粉色,在烛火的映照下,她的肌肤就像笼着一层淡淡的柔光,色若凝脂,肌如美玉。
明明长得艳丽娇美,却又有着最为纯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