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针线活好,平时闲下来就坐在她身边,给太子妃未出世的宝宝缝制贴身小衣。她绣工好,每一件小衣,针脚细密均匀,绣上去的花朵动物,栩栩如生。
容汐音看了都爱不释手,连声夸赞她几句。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诚如腹中这个一开始,就不被她认真对待,生不下来的孩子。他现在有好好的在她腹中,再过几月,就会迎来降生。
但毕竟,这是她一穿来就自带的崽儿,所谓的母爱,还是不会好好的泛滥出来。只是她会认真对待了,不管怎么说,在她身体里待了这么几个月,也是会有感情的嘛。
“今儿出宫采办,奴婢瞧见了任侍郎家的女儿,头上带了一个星冠。”芬儿边嗑瓜子边用手比划,“上面镶了好多不一样是珍珠翡翠。”
“任家那位,不是扬言绝对不会带这种冠的吗。”夏叶说道。
“咱家娘娘戴着那么漂亮,有几个能忍住不去模仿,现在不也带上了。”芬儿性子活络,平时没事的时候,几个丫头聚在一起,都要靠芬儿带来新鲜的瓜。
容汐音依靠在榻上,好奇问到:“现在街上,也有很多人,带星冠吗。”
芬儿连连颔首,“有的呢,到处都是,奴婢随便出门采办,不管在哪,都能看见她们带着星冠,梳着和娘娘差不多的发型,只不过未出阁的姑娘就把头发披下来,编着蓬松的麻花辫,头上带一个冠。”
作者有话要说:够甜吗够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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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这所谓的星冠,指的是容汐音之前在宫宴上,戴的王冠。她不能说王冠,就随口想了一个星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过完年后,被跟风模仿了起来。同样被模仿的,还有她那一身银红色的纱裙,和眼底贴碎钻、看起来娇媚又无辜的眼妆……
起初,还只是有贵家小姐,出门戴个差不多的冠,后面似乎就到了,谁不带这样一个冠,谁不编个漂亮的小麻花辫盘发,都不好意思出门一样。
容汐音的妆发,以疯狂的速度,风靡了整个京都。
成了京都少女们,模仿的对象,她以一己之力,带动了京都的时尚圈。
小门小户的女孩儿也被科普了新的时尚潮流,她们不会像贵家千金那样拿着金银玉去雕刻发冠,但也聪明的编制花冠,用时令花朵,配上一节铁条,弯成合适的弧度,编上花朵,也能带着出门。
有人疯狂模仿,自然也有人不屑一顾。
任家的任文芊就是其中之一,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羡慕,带着早就打好的星冠,出门炫耀了。
容汐音就很有趣的笑了起来,“都一个多月了,我以为,她们多少也该腻了,没想到居然还戴着。”
芬儿就说:“娘娘有所不知,现在春天到了,穿得衣裳也薄了些,好多姑娘家,下身的裙子都改成了纱裙。娘娘那日穿得那么漂亮,必然有人想要穿到自己身上试试。”
梦兰说:“娘娘您可能不知道,现在您穿什么衣裳,化什么妆面,都有人琢磨着要搞一样的。”
容汐音摸着肚子,长而挺翘的羽睫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她笑着说:“真要如你这样说,以后我穿衣打扮都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娘娘穿什么都好看。”芬儿就笑,其他几个听了连连附和。
萧楚睿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一片,他的眉目愈加显得柔和,似乎连之前一路上的冷色都如幻觉一般。
容汐音听得动静,朝垂幔处看去,宫女们也轻轻收了笑声。
萧楚睿头戴紫玉金冠,着了一身明黄色蟒纹锦袍,腰系青玉带。他面如冠玉,身姿修长挺拔,信步而来。
秀珠放下心里的针线活,同其他三人退出内殿。
萧楚睿前些日子“病”刚刚好,今儿是去上朝的第二天,看上去还有一些苍白。容汐音俏生生的看着他,满心欢喜,因为记着孕妇身子不便利,就坐在榻上不起来。
“殿下,今儿怎么回来怎么早。”
萧楚睿扶着她坐起来一些,待她坐的舒服了,才有些沉声着说到:“父皇今儿在朝上下令,后日要去来云行宫狩猎白鹿,为太后不见好的病情祈福。”
容汐音想了想,按时间来说,太后也快死了。萧楚睿是个心狠的,给自个儿亲祖母用药下手一点不犹豫,有她的病逝道具在,再加上萧楚睿的慢性毒文明药,太后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睡。
“殿下可也要一同前往。”容汐音眨眨眼,以为他是在为她留宫担心,便说:“殿下放心去便是,我留在宫中,等你回来。”
说到这个,萧楚睿眉峰微微下压,带了丝愠怒,搂住她腰部的力道也缓缓重了一些。
他声低音冷,眸光暗沉,“宫里留皇后在这边照顾太后,旁的公卿贵戚要一并去来云行宫。白鹿为祥瑞,猎得白鹿,一为太后祈福,二祈大齐国运。他言道,既为多年不曾见过的祥瑞,自是皇室人去的越多越显诚意,皇后已经确定留下照顾太后,在皇后之下的,自然便是太子妃。”
容汐音呆滞了下,眨眨眼,定定的瞧着他,“我也要去?”
有没有搞错,她都怀孕七个多月了,还要跑去行宫?!皇后没病没灾,跟着去一趟有问题吗,宫里面其他妃子照顾太后、打理后宫有什么问题吗!但是他们偏偏选了容汐音跟去行宫,这一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指不定就要一尸两命了!
萧楚睿已经很久没有想这般生过气,他在朝上发过声,太子妃七月身孕,跟去行宫于情与礼皆不合适,东宫党必然也会附和,求文帝收回成命。
文帝铁了心要太子妃一同前往,他对儿媳妇存着不该有的肮脏心思,这是其中之一的理由,他想见见儿媳妇,但她在东宫养胎,不见人。
李氏与东宫明争暗斗,文帝一直知晓,他这次推波助澜,皇后党能不能抓住机会,都看他们自己。文帝对亲孙子没有什么想法,但东宫添嫡子,他怎么想怎么不乐意。这次若真有什么意外,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没有亲手去害自己亲孙子。
文帝在早朝时候说的冠冕堂皇,反驳了萧楚睿所有理由。还搬出新宠花昭媛,一月身孕未稳固的胎,都跟着一起去行宫,难道皇太子夫妇没有为大齐为太后,祈福的心吗。
但凡搬出孝道、搬出大齐国运,再多的道理都会成为虚的。
这个道理所有人心里都懂,萧楚睿又怎么会不知晓……只是他在那刻,生了一股特别强烈的心思,文帝在这里位置坐得够久了,是时候下来了。
倘若没有容汐音,他或许不会这么快生出这样的想法。他一日不是天子,外界对容汐音来说,一日都是危险,只有他登上那个位置,才能彻底护稳心爱的人。
“你莫要担心,后日才出发,我再想想法子。”
萧楚睿怕她多想,连忙安抚她。
容汐音芊芊玉指搭上他的手背,薄唇微弯,笑眯眯的盯着他,“不,殿下,我和你一同去。”
萧楚睿眉心皱起,“不可,他执意让你前去,心思昭然若揭。这一去少说要一个月,你身子渐重,早已不合适长途跋涉。”
每年的春狩都会在四月举行,今年本想着正巧赶上太后去世,要去不成了。哪里知道文帝会来这么一出,估计是和皇后商量好的,想叫她一尸两命,东宫没有嫡子,不光是文帝舒服,皇后一党更是舒服。
容汐音摇摇头,说:“殿下,若父皇母后一行执意要对我下手,不管我是在行宫,还是留在宫中,都会有危险。你这一去来云行宫,留我一人在这里,没有了你,也是将我暴露在了危险之下,倘若我与你一同,左右我还有韵如能陪着,在你和小舅舅的眼皮子底下,也能护得我们平安。”
虽然也是这个道理。
“我已安排了苏怀远的人进来,你在东宫待着,可以安心……”
一根玉指突然抵住他唇瓣,将他所有话语都堵回嘴里。她虽快要即将为人母,但到底还是十七岁的妙龄女子,面容明艳娇美,处处透着娇软的清甜。他被不费吹灰之力的堵住了声音,瞧见她卷翘的羽睫微微扇动,一双瞳仁黑亮如星辰,静静的注视着他。
萧楚睿脑袋空白了一瞬,染着湛蓝蔻丹的指尖触了触他的下唇瓣,他就觉得自己在恍惚中就要丢盔卸甲,败下阵来。
“我只有待在殿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萧楚睿短暂的恍惚了一下,继而不为之所动的握下她的手,朝她正色道:“行宫路途远,舟车劳顿,你不能去。再则,虽然行宫在山下,但猎场离着行宫并不远,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殿下,我在你眼皮子底下,他们就算出手,也得掂量掂量。你就真的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东宫吗。”
只要她不在萧楚睿身边,任何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安全。
即便萧楚睿安排妥当,他在行宫那里,和她分隔两地,他的心都放不下,而且会想她想到疯的。同理还有容汐音,她和萧楚睿夫妻处得正好,半天见不着人都想得过分,这要一个月不见面,在没有手机的现代,不能通视频不能打游戏,她非得把自己憋疯不可。
而且她有神器护体,伤不了孩子,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跟着一起去行宫。
萧楚睿本有意让她称病留下,总之办法是有。但容汐音态度坚定,分析利弊,不论在哪里,要害她的都会下手,不如一起过去行宫。
如果容汐音没有身子,萧楚睿大抵根本不会拒绝文帝的提议。行宫一行,变数颇多,十分不安全,缜密如皇后一党,会采取的法子,都在萧楚睿脑子里过了一遍。
萧楚睿还在迟疑,已经准备用强硬一些的办法让她留下来。
容汐音看出他的想法,一把勾起他的脖子,可怜兮兮的撒娇道:“殿下,那么长时间不见你,我会疯掉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有你在,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不是立弗拉格。
这是实话,大实话!
萧楚睿低眼看她。
她也定定看他,轻唤一声,“殿下。”
闻言,他闭目叹一口气,眉心拧起,“罢了,是我说不过你。”复又睁开一双黑沉的凤眸,叮嘱她,“你有身子,已有七月,凡事不可大意,我会叫千越和韵如陪着你,再布上亲卫兵护你安全,平日里若要走动,就在行宫内,莫要跑出太远。”
容汐音笑着颔首,“我都知道,一定不会出事的。后日就要走,待会儿我就让她们收拾行李。”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他垂首,她就主动迎上去,萧楚睿衔住两瓣樱唇,细细亲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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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因着没想到文帝突然来这一出,太后又在苟延残喘,一时半刻死不了,等太后一归西,文帝保准会回来,所以萧楚睿算着,可能行宫都没过去,慈宁宫就要传出来消息。
但这事也也不好说,便只能吩咐宫人尽快收拾衣物和日常用品,除了留宫照顾太后的御医,东宫这边以孙御医为由的十五位御医随行。
去行宫的事情叫秀珠几个知道了,皆是一脸愣然不解。但皇帝的命令,谁敢不听,连太子也束手无策。秀珠几人对文帝这个想法感到十分愤怒,有气不能发,于是收拾行李的时候,手脚比往常都要麻利许多。
姑且,也算是一种表达愤怒的方式吧。
若按往年,春狩一般都在四月中旬。只是今年形势特殊,太后一病不起,许多人都认为这春狩今年怕是要不去了,也就没有提前半月收拾行李,古代人出个门,光是贵妇千金,要备的东西就要许多,总归是不能简简单单的提脚就走的。
哪成想,这才四月没几天,文帝就突然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后天就去来云行宫,狩猎几百年不曾有人目击过的白鹿,为太后祈福。
真是想起来一套就是一套。
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很多人回到家就开始忙碌着准备起来后天要带走的行李。
容汐音临走前,想起来了那个与众不同的赵侍姬,把她也挑出来一同随行。
萧楚睿颇有些不解。
容汐音解释道:“总不能一直让韵如堂妹陪着我吧,她和小舅舅是未婚夫妻,我总不能扰了人家姻缘,不叫人家未婚夫妻培养感情吧。”
宣令安到那时候只怕真不乐意也不会说出来,毕竟现在凡事都是以容汐音为重。
“赵侍姬我瞧着她同旁人不同,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这次随行,同我做个伴。小舅舅要是接堂妹去玩,就叫赵侍姬跟着我。”
萧楚睿觉得不妥,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清楚赵侍姬心里面没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到了行宫,能让韵如陪着你便陪着你,至于赵侍姬,我会派人把她看好。”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姬,他叫人看牢些就是,没必要在临出发前,惹了她不开心。
容汐音确是对赵侍姬这个人很感兴趣,这次也是突然想起她来,派人通知了一同前往。赵侍姬闻言,惊愕过后就是满心开心,连忙急急忙忙的收拾好自己,简单理了行囊,带了两个贴身宫女往仪和宫那处赶。
四月的天,春风舒缓,景致怡人。赵侍姬梳着双云髻,穿了一身浅紫色齐腰襦裙,唇角的笑勉强压住了,眼里的欢呼雀跃跃动明显,容汐音远远瞧见了,就觉得赵侍姬这人,真真儿是个奇人,别人满脑子争风吃醋,她对萧楚睿没一点兴趣,现在去个宫外,高兴成这样。
赵侍姬做梦都想飞出皇宫。
她十六的年纪,作何在这里独孤到老,还有没有天理啦!
她本想着,等太子妃生完孩子,就去求她给个恩典,放她出宫。没想到现在可以提前搭上太子妃这一班船,兴奋之余也没忘记揣测,为何要带她前去。来的路上她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太子妃肚子大了,去行宫不方便,又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在,叫她随身陪着,保护太子妃的。
如果是这样,赵侍姬觉得自己表现出色了,要出宫的恩典求起来,就会更加容易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