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其实我也没怎么想瞒复玄。”严泊神色静静,安抚着程振鹭道。
程振鹭愣了愣:“为何?”
严泊看着阵中正缓缓汲取灵气的长命锁:“我觉得小巉是想早点见到他的。”
重山山下,正在搭小草庐的宋振皱了皱眉,他将手里的茅草放在木料上,对着复玄问道:“尊主,这几日您真的要住这小草庐吗?”
“不然呢?”
“为何不住重山上?想必一间客房重山还是有的,为何又非要住这重山山脚呢?”
“我必是要夺长命锁的,严师伯他们心中也清楚,只是在师父魂魄未稳前,我不会妄动,未免碍他们眼。我还是识趣一些,住远些也好。”几个时辰前还凝涸在面的血迹早已被擦净,复玄撑着额角,神色一如往常,寡淡得紧。
“那为何不回凌霜峰呢?尊主您不是凌霜峰首徒吗?回凌霜峰小住不可吗?”
宋振这随口一问,复玄却没有说话。
他看着远远处,那座隐在云雾中的寒山,明明已经入春了,那山尖上却依旧白雪未化。
那是他的梦归之处,也是他的梦魇之处。
他怎么敢回凌霜峰?
他不敢回凌霜峰,他怕自己生生疼死在那里。
他还要等林巉回来。
……
复玄口中的小住几日随着林巉魂魄极缓的稳定之势,变成了半月有余。一界之尊,日日屈居于一山脚小草庐下,倒也不觉憋屈,反而颇从容自得。
这段时日,众多温养魂魄的奇珍异材都从妖界接连不断地被送到重山派来,对于这些东西的去向,复玄并未藏着掖着,反而大大方方地让人从重山派正山门送进来,丝毫不关心他人目光跟想法。
宋振实在看不下去,在某一日委婉地提醒了复玄族中有些长老对此颇有微词,那日恰方处然路过小草庐,复玄眼都未抬一下,弯腰捡起因昨夜风大被吹落在地的茅草。
“这妖界,做主的人已经换了吗?”
“不敢。”宋振闻言,立马单跪在地:“妖界自是尊主做主,绝无人敢妄动。”
“既如此,便让他们都闭嘴。”复玄将手里的茅草放到一边:“若不服,便叫他们来找我。”
“不敢。”宋振忙恭声道。
小草庐前,驻足的方处然看着院中复玄,许久后才冷声道了一句:“重山派不缺你这点东西。”
“重山派自然是不缺我这点东西,但我却想给师父更多最好的,既是给师父用的,那便是如何多都不为过。”复玄答道。
方处然没再说话,只淡淡地看了复玄一眼,便走了,眼底的寒意不经意间却散了些许。
温养魂魄的东西虽多,但林巉的魂魄却始终稳定不下来。
林巉生前即是真君大能,修为高绝,身陨后魂魄自身所具有的灵气本已是浓郁,按理说极易稳定下来,但他曾拼死抗下大天雷,那天雷不仅震碎了他的周身灵脉,更是波及了他的魂魄,震散了他魂魄的大半灵气。若不是徐吟生留下的长命锁,只怕如今魂魄早已散尽。
魂魄内里亏损甚多,光是凭温养魂魄的奇珍异材一时是补不回来的,因此哪怕林巉的魂魄补养已久,如今依旧处于不稳之态。
严泊为此是费足了心神。
“师父的魂魄还是不稳吗?”重山顶,复玄站在法阵前,略微皱着的眉间尽是凝重之色。
“小巉魂魄灵气匮乏得太多了,这些温养魂魄的灵物灵气虽足,但短时间内却难以将小巉魂魄散去的灵气补足。”
“可自主魂归位始,已半月有余,若是小巉魂魄再不稳定下来,恐怕就麻烦了。”严泊沉着神色道。
这几日严泊想了许多办法,可林巉魂魄缺失的那部分灵气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他费尽心思寻来一些灵气极盛的难得灵物,都无甚大用。
复玄看着法阵中的长命锁,相比起前几日而言,如今的长命锁周遭萦绕的魂力竟还隐隐黯淡了几分。
他眼中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严泊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道:“对了,当年顾长风叛变,小巉将你从妖界带回来时,也一并带了你的下属唐寻的元神回来,这十几年一直在重山派养着,近段时间他的元神应该也快醒了,你可将他带回去。”
复玄点了点头:“一会儿我让宋振来把他带回妖界。”
“这么多年,劳重山派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