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楚楚一走,夜玄看向一旁“闪闪发亮”的夜黎,从容地替他安排了他接下来的事情,“乖侄儿想必也有要事,慢走不送。”
夜黎:……,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但宁楚楚不在,他也无意待在这里,便顺着夜玄的话道:“小皇叔说的是,侄儿告退。”说着,他转身便走了。
云端拾起脚边的几朵红梅,正无聊地撕着花瓣玩儿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一直没来得及跟夜玄说的事。
她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只有十步开外的青月与修一后,才放心地开口道:“玄宝,你还记得外公之前送我的红玉梅花钗吗?”
“记得,怎么了?”夜玄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但一时也没想到她问这个的原因。
云端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之前怕影响他的心情,她便没提过她那段时间的经历,可现在,不提不行。
当然,她隐去了橘儿的存在。
夜玄薄唇轻抿,听着他并不知晓的她的经历,等听完她所说的,他再一联想她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脑海里瞬间便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的意思是说,你遇到的那个妇人,可能是我那个在众人眼中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生母?”
云端摇头,“不是可能,而是事实,她给我的那支梅花钗与外公给的一模一样。”
夜玄闻言顿时想起来她上次看到那支梅花钗后的异样,原来如此。
为了让他相信,云端眨了眨眼,开始随口胡说,“现在想想,她跟你的容貌还真有些神似。”
咳咳,夜玄的生母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容貌分外苍老,其实不太能看得出同他像不像,但夜玄跟父皇不怎么像,容貌应该更像母亲,所以她才这样说。
总不能将剧情君的存在供出来吧,她可不想作大死,反正这个说重要也不重要,就不告诉他了。
夜玄面色冷凝,听到自己的生母曾经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而他并不知晓,说心情没有半点儿波动,那都是骗人的。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的波动,毕竟他从没有见过对方。
看来,他母亲的“死”,还有许多隐情啊。
他摸了摸云端的头发,笑了笑,“看来你我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你看,我从未见过的母亲,被儿媳妇养老送终了,这是何等奇妙的缘分。”
云端见他情绪挺正常的,心中的担忧去了些,笑着回道:“是啊,是缘分。”
可惜她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对母亲的行为只能说没什么错处,却说不得尽了全力,想来,还有些后悔。
夜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看着她的眼睛道:“云儿,不必因此觉得愧疚和后悔,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因为她并没有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若是她死后知晓为她送终的是她的儿媳妇,必然很高兴。”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云端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一扫而空,点点头,她道:“嗯,我明白的。”毕竟人已经去世了,她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还影响自己的生活,进而影响夜玄的心情,所以她就是一时的情绪而已。
夜玄笑了笑,正要说什么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云端听到时,眉心一跳,下意识往湖里看去,画舫已经快接近对面的岸边了,实在有些远,她看不太清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百分百是画舫上出事了。
青月主动去了那边,打听情况。
过了好一阵儿,已经清楚了所有情况的青月回来了。
“殿下,王妃,夏小姐不小心掉到了湖里,一位过路的公子救了她。”
云端挑眉,“真的是不小心?”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青月抬眸,对着她眨了眨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云端猜对了。
云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拉着夜玄的手,往那边走去,“走,我们去看看。”
主要戏份已经落幕了,可以安心地去当个吃瓜群众了。
夏小姐被送了回来,此时的她已经没了云端初见她时的骄矜大气,正在奔溃地大哭,毕竟闺名彻底毁于一旦了,能不哭吗?
以前,只是担了一个曾经退过婚的名头,都没有望族上门来提亲,这下被异性抱了身子,恐怕连来上门提亲的下等人都没了。
太子妃吩咐下人先带夏小姐去沐浴更衣,然后吩咐侍卫长去将与夏小姐一同进京的夏少爷喊来,此事有些难办,对方必须在场。
夏少爷很快便来了,一身天蓝色长袍的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容貌虽不是特别出众,但胜在气质出众,一看,便知其出自名门望族。
他进来后,先行了礼,已经从下人口里知晓所有情况的他看了衣衫湿透的那位公子一眼,询问道:“不知可否先让他下去换身干衣来?”
从他的态度里,太子妃看出了什么,对着身后微一挥手,下人便先带着那位公子去沐浴更衣了。
在等夏小姐与那位公子收拾的时间里,太子府的人已经查清了那位公子的所有事情。
京城宗家的庶子,宗昊。
宗家的先人,曾经跟着朝夜国的先祖一起打天下,不过后继无人,早已经没落了,若不是还有世袭的侯爵在身,恐怕宗家早就被人忘个干净了。
而宗昊只是个庶子,除非宗家子嗣都死绝了,不然绝对轮不到他来继承爵位,而不巧的是,宗家有才之人没多少,嫡子嫡孙倒是有很多。
由此可见,以宗昊低微的地位,根本配不上南地望族的夏家嫡次女,哪怕这位嫡次女曾被人退过婚。
换好衣服的夏小姐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看着紧闭着的房门苦笑。现在,她跟云庄主,真的是再无任何可能了。
虽然她是带着目的接近对方,但情是真的。她之前的未婚夫在跟她退婚后暴毙,她的名声毁了一层,可算不得顶天的大事,毕竟不是她主动退的婚。今日被男子碰了清白的身子,要不以死来保全贞洁,要不嫁给对方,再无其他选项。
因为,她的名声可以有损,但家族的名声绝不能有损。
想着,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从容地出门,不等太子妃与兄长说什么,她道:“我愿嫁给他以报救命之恩,望兄长同意。”
夏少爷看着她低垂着的头,一点儿都不意外,“你确定?”
“确定。”夏小姐的声音无比坚定。
夏少爷看向已经换好衣物的宗昊。不得不说,到底有家族的底蕴在,所以他瞧着倒也人模人样。
沉默片刻后,他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娘娘,此事是夏家与宗家的私事,希望娘娘能代为隐瞒。”在场的人只有他们几个,毕竟这事有失体面,其他的小姐夫人不会这么不长眼,都还在画舫上没下来。而太子妃暂时没让人将此事告知正在与宾客们闲谈的太子,所以只要太子妃不说,其他人便不会知晓具体的情况。
“本宫会隐瞒这件事,你可以放心。”毕竟这事发生在太子府举办的宴会上,她有义务隐瞒这些事,至于能不能彻底瞒住,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看见这件事的人不少,人多口杂,她总不能封住所有人的口。
夏少爷微微颔首,然后便与夏小姐、宗昊一同离去了,商议婚事。
等回了暂居的府邸,夏少爷随意几句话先将宗昊打发走了,然后看向夏小姐,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夏小姐眉眼低垂,“我感觉到有人推我下去,可是没来得及看到是谁。”虽然生在水乡,但她并不识水性,落水后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哪里有机会去看是谁推了自己。
夏少爷思考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闭了闭眸,“行了,你安心待嫁吧。”
妹妹能肆无忌惮地追着云楚山庄的庄主跑,自然少不了家族的支持。夏家虽还在名门望族之列,近年却在走下坡路,已经算不得富贵滔天,在朝堂上也没什么影响力。若是能与云楚山庄联姻,好处多多,钱财不愁倒是其次,关键是云楚山庄的庄主与陛下交好,义女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幺子的王妃,借此可以重振夏家。
就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妹妹却出了事。除了上头那位不满他们的心思,他想不到别的可能。为了不让上头那位将目光放在夏家身上,只能牺牲妹妹,像那位表明忠心。
夏小姐虽没兄长想的这般远,但她知晓此事是有人在算计她。纵然心里再愤恨,再不满,她都只能接受现实。她的尊贵地位都是家族赋予的,为了家族,她也只能牺牲自己。
只是心里到底不甘啊。
云楚是那般的丰神俊逸,高雅如莲,而那宗昊,虽然算是出身世家,但容貌比不上云楚,言谈气度也比不上人家,真让人心里各种难受!
云端当时虽然没进去,可她很快便知晓了事情的后续。
等她回王府后,云奕便上门了。
“我听说今日太子府举办的小宴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云端看着自己有些着急的老父亲笑了笑,然后让他坐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有事的是你之前那朵烂桃花。”
云奕确定女儿没事才放下心来,闻言只“哦”了一声,连一句多余的问题都没问。
云端也没有跟父亲八卦别人的意思,正好夜玄去宫里找父皇说什么去了,她将腰间荷包里的兔子模样的小挂件取了出来。
“爹地,你送的这个东西是有什么用吗?为什么底部还刻着字?”这东西是爹地给她的生辰礼物之一,底部的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反正她不认识,从那天回了王府后她也没什么机会再见爹地,趁此机会当然得问清楚了。
云奕看了四周一眼,确定周围无人后,才小声道:“我私下里养了些人,这个能够调动他们,除了暗中保护你之外,若有什么不方便让夜玄知晓的事,你也可以吩咐他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