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峻听见最后一句,很惊讶地抬头问他:“你叫我什么?”
叶钦一只手无奈地捂住眼睛,一只手朝前甩了甩:“赶紧走,赶紧走……”
两个人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才到揽星湖,好在那附近交通很完善了,湖边只有一个晶莹剔透的三层玻璃别墅,虽然他俩不能确定那能不能算是“农家乐”,但也没别的建筑,只能暂且往那边开。好在离得近了,就看见了在院子门口等他们的何玉谦。
看着童峻把叶钦从车上扶下来,何玉谦忍着笑说:“你俩可真行,八点给你俩打电话,收拾到现在才到啊!吃过午饭了吗?”
“带了饭的,吃过了。”童峻一只手揽着叶钦的腰,另一只手里拖着箱子。
何玉谦一想也是,现在的童峻简直跟中了蛊似的,眼珠子都不带从叶钦身上转开一点,怎么可能舍得饿着他。
他把两个人往院子里让:“春潮他们还没走呢,你们进去见见面?”
“应该的,人家借房子给咱们,得跟人家道谢。不过……”叶钦看着眼前整座玻璃打的别墅像是水晶宫一样在日光中熠熠生辉,一言难尽地看着何玉谦:“你管这个叫农家乐,这是哪吒闹海里的农家乐?”
何玉谦笑了:“我也是头一回来,农家乐是春潮说的。他说他老公给他弄了一个小院儿,他觉得房子老是空着不好,而且他俩平常也不来亳京这边儿,就给弄成农家乐了,但也只接待熟人。”
叶钦了然地点点头,跟着何玉谦进了门。
房间里面很亮堂,客厅和厨房是一体的。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从厨房出来,正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叠好,他看见进来的三个人,爽朗地笑起来,带着腿上挂着的小姑娘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方明执。”
童峻握住他的手,得体一笑:“童峻。”又轻轻把叶钦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叶钦。”
几个肢体语言,方明执就读出了很多信息,但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小挂件:“解圆圆?”
“童酥酥好~叶酥酥好~酥酥啵下~”解圆圆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头顶扎着两个小揪揪,声音甜脆甜脆的,像是西瓜瓤最中间的一块。
叶钦开心地笑了,跟着小糖豆一样的解圆圆到沙发上坐下。
几个人闲聊着,楼梯上就传来两对脚步声,一对悠然闲散,一对活泼轻巧。
叶钦抬起头,看见了何玉谦口中的解春潮。
猛一看上去,只感觉他是一个身形纤细修长的漂亮男子,让人联想到优雅却有些羞涩的白天鹅。他有一双和解圆圆一模一样的小鹿眼,白色的皮肤被一头黑色卷发衬得近乎透明,他穿着简单的长袖棉麻衬衫和牛仔裤,干净利落,就是扣子一直系到了领口,在六月份的天里,显得稍微有些热。
但他走近了,叶钦又觉得他那双眼睛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深邃,让人觉得莫名心疼。或许别人不明白,但叶钦也曾打散血肉之躯重塑锦绣皮囊,所以他知道,那是被人伤害过的眼睛,那种深邃正是伤口愈合之后的疤痕。
解春潮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在低头和他说话:“你走到楼梯最后两层的时候可以两层一起下,但是中间跳两层就会有点儿危险。”
小男孩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乖巧地点头:“爹地,我记住了。”
解春潮抬头看见沙发上的客人,大方地打过招呼之后就挨着方明执坐下了。
方明执看见嘟着嘴的小男孩,一伸手把他抱到自己膝盖上:“方团团,怎么不开心了,是因为爹地批评你了吗?”
方团团仰着头,嘟着小嘴儿问方明执:“爸爸,你带了花露水吗?我们家里有蚊子。”
方明执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谢春潮:“不应该啊,我们家里装着驱蚊灯的。”
“我没看见蚊子,但是爹地被咬了好多包包,”方团团的小眉毛里的心疼都能像水一样拧出来,他有些愤怒地比划着,“刚才爹地换衣服,我都看见了,他身上好多红包包!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为什么蚊子只咬爹地不咬别人?”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只有何玉谦浑身颤抖着,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还是叶钦最先开口,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童峻:“我们是不是带了两瓶花露水,可以给春潮一瓶吗?”
童峻正准备打开箱子,解春潮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有。”
方团团显然还没泄愤:“可恶的蚊子,我要抓住它给爹地报仇!”
解春潮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扭头看着方明执:“时间也不早了,好几百公里呢,要不然我们……?”
“对,我们该出发了,东西我已经装好车了,春潮直接上车就行。”方明执义正言辞地点点头,跟叶钦他们告别:“那我和春潮先走了,冰箱里什么都有,需要什么直接找家政,请尽兴。”
几个人又客套了几句,方明执直接把两个小朋友从座位上夹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教训:“方团团,以后不许当着客人说爹地换衣服的事!”
他刚说完,就听见解圆圆鹦鹉学舌:“方团团,以后咘咘爹地啵啵啵!”
一家人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叶钦有些为解春潮开心,至少伤害过他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很快乐。
“这都什么狼虎之词?”何玉谦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小家伙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要是想报仇八成面临弑父。”
“小何总,”童峻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温水给叶钦,像是捂住耳朵一样捂着叶钦的肚子两侧,“叶芽也在呢,你别教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