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终于,一滴血珠从张淮的手套上掉下,那微不可察的声音仿佛能惊醒神志。
“停止……停止手术”,张淮把手术刀一放,翻开俞砚的眼皮,只见对方瞳孔开始涣散起来,“输血准备,供氧准备,信息素安抚,马上!”
omega的生理期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脆弱的过程,张淮在这个时候对俞砚动刀危险性很大。他那位主顾不知是被发 情期三个字刺激了还是怎么滴,不顾别人的劝告愣是对自家儿子开刀。
镜框架在张淮的鼻骨上,连接部分的皮肤冒出细密的汗水。所谓的信息素安抚是用一种合成物质来达到短暂的对腺体欺骗,毕竟在这个世界上,ao之间的生理影响强横得可怕。
一针管合成物质从俞砚的后脖子处注**去,对掩藏在皮肤下面的腺体抚慰。俞砚痛苦到扭曲的面庞渐渐放松,他听到了车轮压过坚硬地板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内,一支火红的玫瑰插在玻璃瓶狭窄的口子,张淮将俞砚安置好,就身心俱疲的往办公室走,他那里还杵着几尊大佛。
差点死在手术台上青年安安静静的现在床铺里,鸦黑的发丝衬着面庞更加死白,青色的血管清晰的印在薄薄的皮肤下,被蓬松的枕头遮住一半的脖子缠满绷带。俞砚暂时脱离的发 情带来的痛苦,但是它就像一颗埋在体内的不定时炸弹,说不定就在他最放松的时候轰隆一声炸开。
房门关了又开,俞夫人拿着两支红玫瑰进来,她将三支插在一个瓶子里,抓住俞砚的手,“妈妈知道你苦,但是妈妈没用,什么也帮不了你。上次把张淮身边的人调开,你父亲知道是我干的”,她小声抽泣着,“他是个不负责任心狠的父亲,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他。静山的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人性,不止我,所有身边的人都感受他那一份疯狂”
俞砚的手在俞夫人手中被按摩,他眼底有淡淡的阴影,是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
“标记你的那个孩子是上次那个保镖吧”,俞夫人微微笑说,“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他找过来说要我帮忙的时候属实惊到了。他也不怕我告密,还说要娶你当媳妇”
“你刚出生的时候医生就检查过说是beta,你父亲很不满意这个性别。往后无论做过多少次身体检查,医生都没有来碰他这个霉头。没有信息素味道……”,俞夫人脸上漫出一丝苦涩,“也好,至少不会被alpha惦记”,她环顾着病房,好像在看一个囚笼,“但是为什么又被发现了呢?你要是一辈子都是beta多好,自由自在的”
“不说这个了,多丧气”,俞夫人看着那三支玫瑰花,“这是你弟弟四处给我找来的种子,几个月前就种下了,在花房里开得很热烈”
母亲对儿子的絮絮叨叨在病房内温馨流转,消毒水味似乎都被那火红的颜色跟轻柔的声音所感染。
“大嫂?”,有人推门进来。
俞夫人抹干净眼睛回头,挤出一丝笑意:“是静峰啊”
俞静峰点头:“我总觉得这孩子很亲切,但是又十多年没见了”,他在自己大腿处比划了一下,“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只有这么高,转眼就成大人了,末世也来了”
俞夫人起身端茶过来。
“不用这么客气,我,你,大哥什么关系”
俞夫人只是颔首,并没有回答这句,“我们出去说吧,别打扰小砚睡觉”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门口消失,病房瞬间空落落的。脚步声悠长的回荡在长廊内,通过门缝传入房间,火红的玫瑰还带着几滴水珠。
俞夫人停在落地窗前面,她看着外面绵绵细雨,树枝上压着的冰晶,悠悠道:“真怀念以前的时光”
“是啊,我还记得大哥小时候挺开朗的,自从十多岁的时候被绑架就阴沉冰冷。救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心灵创伤一直都在,这么些年越来越严重了”,俞静峰叹道。
“说起来,我看那孩子跟我有几分相似”
俞夫人愣了一下:“你跟静山是兄弟,小砚跟你像正常”
“说来奇怪,我莫名想跟小砚亲近”
“孤家寡人那么久希望有人陪着吧”,俞夫人打趣道:“这里omega有,优质beta也有,你要不娶一个回家”
俞静峰眸光微闪,情绪变化快到俞夫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跟这个无关”,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很老的照片,以富丽堂皇的别墅做背景,两男一女并排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中间的女性笑得腼腆又温柔。
俞夫人接过相片,手指抚摸着里面人的面庞,“这还是我刚嫁过来的时候照的,另外两张都没有了,就剩下你还保存着”
这时,雨声加大了,俞夫人把相片递回去,一道闷雷下来。
相片从俞夫人的指尖飘落,两个人的笑意被永远定固在纸上,俞静山冷冰冰的神情格外突兀。
又是一道雷下来,俞静峰捡起地上的照片,在未及散去的白光中张了张嘴。
却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俞夫人打断,“我们去就餐吧”,她步履匆忙,带着明显的不想再继续下去的意思,那是因为俞夫人从俞静峰的口型分辨出喊得是她的名字。
她想,年少的时光就随着这场大雨一起埋葬。
穿着白色围裙的佣人在厨房进进出出,吴遂收伞进来,抖落水珠之后交给迎上来的菲佣。他看着俞夫人跟俞静峰坐在沙发上交谈,打过招呼之后又钻进雨幕,留下一片背影给对方。
俞夫人在后面喊:“等会就吃饭了,你跑出去干什么?”
吴遂动作很快,淅淅沥沥的雨声隔绝了音量,他走回才出来不久的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俞静山跟张淮的对话声。
心脏砰砰的跳动,吴遂有点后悔当初接这个任务了,是他亲手把俞砚抓回来的。而今对方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在病床上,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被利用的恼恨早就在俞砚那一纸苍白的面容中烟消云散。
他一手撑在冰冷的墙壁上,惹得张淮回头,“二少?”
张淮合上病历本,将挂在胸口衣服上的眼镜戴上,彬彬有礼:“不打扰你们父子叙旧”
他跟吴遂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敞开的白大褂微微扬起遮住部分视线。
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没有尽头似的,过多的水分积蓄在湖泊河流中,奔腾朝着大海滚滚而去。黄色的水流两侧是郁郁青山,被冲刷出来的沟壑中散落着森白的人骨。
轰——
雷声滚过,几具丧尸被突然爆发的泥石流旋裹,撞上岩石树枝,破损的躯体被冲击力生生折断。
这在铺天盖地的大雨中,天空黯淡,厚厚的窗帘紧闭。俞静山脑内闪过一个画面,幼时的他躲在黑暗的床底,听着床上母亲跟小叔放浪形骸的叫声。
“父亲?”,吴遂看着有些出神的俞静山喊道。
俞静山回神,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的精子要是丧失活性了怎么办?”
“哈?”
吴遂脸颊抽搐,为对方这不可理喻的假设正儿八经思考起来,他摸着下巴道:“我是一个alpha,不能让omega受孕简直比强 奸我还可怕,没有传宗接代能力的alpha不算alpha了吧”
俞静山神色不变:“你到结婚的年纪了,omega聚居地也有要开始第一次发 情的,过几天去看一眼”
吴遂:“……”,感情他的终生大事就这么草率?!
“还……还早”
俞静山坐在床边将俞砚的刘海往两边拨开,余光看过来,“早点把孩子生下来”
吴遂眼睛瞪得更大了:“给我哥招上门女婿也是一样的!”。吴遂脑子开始天马行空起来,难道他哥这个omega生的就不是孙子?况且对方还是亲生的,他个领养的凑什么热闹!
“父亲……”
“吴遂”
吴遂就这么不争气的闭嘴了,神色焉焉的答应:“赶明我就去跟全避难所的未婚omega相亲,保证完成任务”
俞静山挥挥手,吴遂就麻溜的请安告退。他从未完全阖上的门缝瞧进去,吓得差点把门把手给捻碎。
却见俞静山牵起俞砚吊了药水的手,面无表情亲在对方手背上。
汗毛倒竖,吴遂脑子好像在放烟花,同手同脚的晃出走廊,把一个护士给撞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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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几章虐的,建议心脏不强的小可爱完结后观看,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