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的血色从俞砚胳膊肘顺着指尖滴答,一下下将绿色的草叶染上腥气。陈萍几人将他紧紧护在后面,腐烂的新鲜的尸骸拖出长长的痕迹,就像铁钩一般想要勾住俞砚的血肉。
噗!
又是一刀狠狠切进丧尸的脖子,与骨头快速摩擦的刀刃被熏上恶臭,俞砚手腕一转将武器收回来,他忽而一把推开陈萍。
长长的指甲从俞砚破烂的衣袖钻开皮肤,丧尸满是尸斑的脸贴着他的脖子就要咬过来!
俞砚吃痛一声,一个旋腿扫趴下活死人,受伤的手臂瞬间出现一个血窟窿,丧尸利爪拔出来的时候还能听见轻微的噗声。
他刘海全湿,唯有一双眼睛愈发精亮,泛着不正常的冷光。
抱臂站在一旁看戏的吴遂往后挥了挥手,那三个怪物几个纵身就加入战局,朝着俞砚的后背袭来。
那一瞬间的风声没有逃过俞砚的耳朵,即使他已经伤痕累累,破开的皮肤完全来不及愈合,但是他完全不敢放松意识。
被改造过的怪物完全不惧r病毒,因为他们的某些基因就是脱胎于这种病毒。怪物一拳打穿活死人破败的身体,粗壮的手臂狠狠揪住了陈萍的肩膀!
俞砚余光瞧见了,立马扑过去,但是晚了一步。
怪物巨大的力气足以将人类的身体撕成碎片,俞砚声嘶力竭:“不!”
陈萍先是感受到肩膀一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排山倒海的剧痛就从肩膀处传来。他被怪物抓住肩膀狠狠凌空甩出去,轰隆一声像破布一般砸在断裂的树杈子上!
尖刺从他的后背贯穿至前胸,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他嘴巴里冒出,神经好似绞成一团乱麻放在火烧烤。
神志不清中,他看见俞砚踩着几只活死人的尸体奔来,咔擦扭断想要吃掉他的活死人的脖子。
俞砚双手按在陈萍的胸口,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眼眶红了一圈:“你忍着”
陈萍微不可察的点头。
俞砚把手从陈萍背后伸进去,心一横手臂往上一抬!
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飞出,撒了俞砚一脸。他从来没有如此抗拒过alpha的血液,这种抗拒并不是因为ao之间的性别,而是源于对生命即将逝去的恐惧。
“哥哥”,吴遂呢喃一句,他望着俞砚不顾一切见陈萍带出来交到队友手上。
彼时,散落了一地的残肢断体昭示着双方的损失惨重。吴遂踢开脚下的一具尸体,在俞砚阴骘的目光步步逼近,他一点不在意这点没有生命的活死人的损失。
“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些活死人为什么没有攻击我”,吴遂站在泼天血光中,淡淡道:“因为哥哥猜对了,它们就是父亲让人造出来的。而且……还是用的哥哥留下的血液研究出来的,打乱他们的基因,成为只听命于我们的武器”
不光是俞砚,所剩不多的成员在听到吴遂这一席话的时候都打了一个寒颤,这种建立生物武器的做法丧心病狂。
“现在,哥哥你肯跟我走了吗?”
陈萍身受重伤不知死活,罗靳东扶着另一位气喘吁吁。俞砚所在的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没有能力来反抗吴遂了。
俞砚将罗靳东扯住手臂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轻声说:“好”
遍地尸骨中,俞砚浑身浴血的踏步而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仿佛化不开的浓墨,密布阴沉。
“你不能去!”,罗靳东突然健步上前,拦住。
“如果陈萍还醒着,他就是死都不会看着你被别人带走”,罗靳东顶着吴遂冷眼,“你不仅是他这次的保护对象,也是避难所能不能研究出疫苗的关键,更是我……”
“是我……”,罗靳东话茬子断在喉咙里。
吴遂冷嗤一声:“是你什么?难道你还暗恋我哥哥不成?”,他一扭头,宛如小山的怪物就撞钟似的冲过来,逼得罗靳东立马后退。
吴遂看着被缠住的罗靳东,对俞砚伸出手:“哥哥,我带你回家”
俞砚连看都不看那只手,身姿笔挺的站在这个昔日中二病患者面前,冰冷道:“放人”
“为了我的安全起见,要委屈你一下”,吴遂一侧头,就有人把一管透明的药液递过来。他用手撩开俞砚手臂上的带血衣料,挑眉:“这是肌肉松弛剂”
俞砚啪的一下打掉吴遂的手,他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针头,说:“我要见到他们全部撤离”
“可以”,吴遂招招手,身穿迷彩服的人就把傅延从树上放下来。
傅延被吊的有点久,失血过多加上手臂承了整具身体的重量,摇摇晃晃的站起:“俞砚,不要答应他”
说时迟那时快,吴遂当着傅延的面一把抓住俞砚的手臂,欲要将针头狠狠扎进去!
“砚砚……”
电光火石间,俞砚抬脚一踹,避开针头,“你的承诺还没有兑现”
傅延被迷彩服踩在脚底下,咳出一口血,火烧般的痛感从肺腑升起。
吴遂躲开俞砚那毫不留情的一脚,示意迷彩服照做。
俞砚快步过去,带着焦急想要将傅延接过来。他唯一的alpha步履踉跄,带着虚弱的笑意,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心疼化为无形利器将俞砚包围。
两人越来越近,吴遂脸上忽而闪现一道森冷的笑意,嘴巴小幅度的张着:“一,二……三!”
就在他喊“三”的时候,变故陡生,站在傅延背后的迷彩服手心亮出一道寒芒。
一时的心伤怜惜降低了俞砚的反应度,况且这个迷彩服有着跟傅延相同的进化能力。
鬼魅般的速度贴身而进,傅延下意识的往前边一挡!
俞砚从傅延瞪大的眼珠中看见了自己错愕的表情,傅延太重了,他被压得往地上滚了一圈。俞砚抱着到处是血的傅延,却不知道刚才的伤口在哪里,一滴眼泪掉在了傅延的嘴角边。
他的alpha伸出舌头把那滴眼泪舔干净,气息奄奄:“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
傅延想要伸手去摸俞砚的脸,但是连抬起来都没有做到就晕过去了。
“延哥……”,俞砚梗咽着喊,“傅延”,但是被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抱着傅延的上半身跪在地上,倏地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浓血!
“俞砚!”
有人在喊他,俞砚觉得心口跟火烧一样,视线都是红色的。他死死抱着傅延,近乎崩溃的神经中,他摸到了对方身上一个冰凉的物体,那凉意半分不能平息肺腑剧痛。
alpha信息素让俞砚的大脑受到干扰,一股巨大的悲切波涛汹涌而来。他面目扭曲的抬头直视前方,树叶、岩石、尸体被意象扭转成光怪陆离的一面,红色的视线中突然炸出一道白光,俞砚看到一只庞然大物张开血盆大口咬过来。
他下意识的拔出傅延腰间那把冰凉的匕首,狠狠刺了过去!
“俞砚!”,罗靳东愤然发出呼声,对方一手执刀往自己脖子上砍的场面让他毕生后怕。
俞砚被包裹在傅延的信息素间,模糊的神志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直到一阵能碾碎腕骨的力量传来。
刀尖被吴遂握在手心,因为能力的缘故连皮肤都没有割破。他半弯着腰垂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俞砚,面上带着不敢置信跟害怕,说:“把刀放下”
俞砚的手在肉眼可见的颤抖,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吴遂,喃喃道:“他死了”
“没死”
“那他为什么不回答我?”,俞砚整个人好像从血水中捞出来,青白的脸色难看至极,虚弱脱力的让人觉得一根手指头就能戳破这具身体。
吴遂不容拒绝的慢慢把刀从俞砚手心抽出来,降低音量:“他只是睡着了,真的”
俞砚重复了几遍“他只是睡着了”,而后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就在他即将醒神起身的那一刻,吴遂手脚麻利的将一针管肌肉松弛剂扎进他的脖子。
俞砚觉得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扔进了温暖的海水中,骨头缝里都在翻江倒海的发酸。
随着嘭的一声,他在吴遂面前倒下。
吴遂长吁了一口气,他从傅延身上把俞砚扛起来,长腿一迈正欲离开。眼角的余光里,跟在他后面的迷彩服就捡起落在地上刀,对着傅延脖子就要砍。
“等等!”,吴遂赶紧道,“把他们丢这里就行了”
“俞先生的命令是杀掉他”
吴遂烦躁的一摸头发,“现在我说了算,没看见我哥差点自杀吗?!把他杀了,回去之后老想自杀怎么办?”
他回忆起俞静山越来越疯狂的行为,对着迷彩服道:“赶紧把你包里的东西扔了”
就见迷彩服从背包中拿出一个信号屏蔽器,晃了晃:“确定要扔?”
“我看着不顺眼,赶紧扔!”
这件导致傅延信号出现的中断的作案工具被丢在了草丛里。吴遂没走几步,被怪物掐着脖子摁在地上的罗靳东就挣扎出声:“你他妈别走!”
“哟,还有气性呢?”,吴遂将俞砚换边肩膀扛,“真喜欢我哥想当我亲戚?”
罗靳东脸被按住,气血不通,一脸赤红,粗声道:“放你妈的屁!”
吴遂脸冷下来,高高在上,“既然这么不怕死,那就带上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