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行业浮浮沉沉热几年冷几年的态势下,方绍一坚守了二十多年。拍戏是他的职业,电影也一直都是他热爱的事业。有些人要做什么是生来就注定好的,他这一生就该做这个。方绍一天生就要进这行,前半生也都把自己给了电影。迷茫期谁都有,混沌中的取舍挣扎都是难免,方绍一也有那么几次萌生了退意。
很多人猜方绍一这次重伤之后可能不会再拍戏了,有些八卦号甚至当个料来曝。
韦导之前说过,电影人得死在电影里。这话说得夸张,但其实也没什么错。每一个一辈子坚持做电影的人,都要经历那么几次大生大死,很少有例外。电影人表面的光鲜之下那些苦难灾祸都是难免,方绍一的电影生涯如果结束也不会是因为受伤这种外界困难,除非确实动不了了。
他始终是原野的骄傲,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方绍一没有哪部戏拍得比现在这个还难。困难很多,许多原来轻松就能完成的动作他现在都做不了,但好在最后还是完成了。
他杀青那天,导演给他包了个很厚的红包,方绍一捏在手里,挑着眉笑道:“挺厚啊?”
导演没说话,单手搂了他一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辛苦了。”
方绍一抱着花,给大家鞠了个躬:“大家都辛苦了,因为我的关系,大家每一场戏过得都不容易,辛苦了。”
“绍一老师别这么说。”身边有人说了一句,之后其他人也都在说,“您辛苦了。”
方绍一那天跟剧组每位主创都握了手,说了话。按理说杀青宴要有的,但方绍一现在的身体也不能乱吃东西,酒也喝不了,酒桌上又烟又酒空气也差,于是就算了。导演说:“回去之后来我家,想吃什么给你做。”
方绍一点头说:“您回去了给我电话。”
韦导说:“好好养着,咱们以后时间还长。你为我做的这些,导演心里记着了,咱们往后看。”
方绍一摇头,皱了下眉道:“领导,生分了。”
韦导“哈哈”笑了几声,又拍了拍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之后看向原野,说;“小原也辛苦了。”
原野笑着晃了晃头,笑起来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儿:“我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我皮实。”
这部戏拍得不顺,从头到尾都困难重重。但它最后能完成,能保留住它的完整故事性,方绍一已经出了他最大的力。最初接戏原本就是危难时的救场。剧组的事故方绍一没要一分钱赔偿,他开了头,另外两个年轻演员方面也就更不能提出什么。最后身体还没恢复好,刚出了院就直接回了剧组把戏拍完。他跟韦导的情分在这儿,方绍一做的这些,很对得起这份情意了。
圈里真感情不多,但总还是有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冷漠的,总有些地方还是热的,还有温度。
方绍一从剧组回来,在机场一落地,俩人都觉得有点恍惚。方绍一上次回来还是原野崴脚的时候,那会儿这些都还没发生。公司的车过来接他们,吉小涛跟司机说:“来,小弟,你下来我开。”
“别啊小涛哥,你们坐飞机够累的了。”司机战战兢兢的,“我开就行了,我开车挺稳的,你放心。”
“不是,”吉小涛哭笑不得,“让你下来你就下来。”
司机摘了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吉小涛拍拍他肩膀,跟他说:“没事儿,别慌。”
吉小涛顺路先把司机送回公司去了,后座上俩人都睡着呢,吉小涛跟司机说:“回吧。”
“那……”司机还有点不敢走,他本来的任务是把这三位都各自送回家,结果现在一个没送成,他自己倒让人送回来了。
吉小涛摇头笑了笑,关上车窗走了。
确实累了,后面那俩闭着眼睛睡了一路。车再次停下之前,方绍一睁了眼,眼里没一点困意,清明得很。吉小涛趁着红灯回头看他,小声说:“马上到了,哥。”
方绍一点头,翻出个口罩戴上了。
车停稳之后,吉小涛关了火,也摘了安全带,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后座开始拍。
方绍一叫醒原野:“野哥,醒醒了。”
这一声“野哥”来得太穿越了,原野睁了眼都感觉自己可能还没醒。方绍一什么时候这么叫过他,原野一脸蒙,刚睡醒声音还哑着:“干什么啊……你瞎叫什么啊?”
方绍一说:“到了,别睡了。”
原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说他:“你刚是不是叫我野哥,你是不是病了……”
“没病。”方绍一递给他一瓶水,原野接过来喝了一口,抬头看见吉小涛,竖起眉问他:“你拿手机怼着我俩拍什么啊?”
吉小涛不回答,还跟他说:“野哥,来笑一个,比个v。”
“v个灯笼啊!”原野彻底清醒了,感觉出不对劲,看了眼车窗外面,“这哪儿啊?你俩这是要把我卖了?”
方绍一手罩在他脑袋上按着晃了晃,然后开门下了车,下去之后弯腰伸手扯他:“出来。”
“我不出去,我感觉有阴谋。”原野觉得这俩人不正常。
方绍一脸上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他扯着原野胳膊往外拽了下:“你下来,坐这儿干什么。”
“我下去干什么啊!”原野不敢太挣,怕动作大了抻着方绍一,他后来都笑了,跟方绍一说,“这架势搞得我不敢下车,你俩要干啥给我句话。你要卖我你就说,我还能帮你查查钱,整个镜头对着我拍个没完是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