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二姐笑了笑,说道:“其实,也就这两天有些伤怀而己。许是昨儿母亲送来这些嫁妆,又想到别家女儿出嫁都有亲人送行,就觉得很是凄然。但这也没什么,这个结果是我早预料的。”
“不后悔么?”
“当然不悔。”梅二姐满是坚定:“他是真心待我的,也为我受了很多眼色与难堪。父亲不肯妥协,可也没有理由让奚郎放下尊严去求和。当日的羞辱,他是记在心里的。”
“谁也不肯低头,那以后就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梅三姐也跟着有些难过起来。
“梅家还有你们,在世人眼里,梅家的二姑娘早已暴病而亡了。”说到伤心处时,梅二姐眼里已有点点泪光。
梅府,刚正过晚膳,梅太师正准备去书房办些公务。
此时管家跑得满头是汗匆匆来报。
“老爷!老爷!!”
梅太师一脸不满:“都说过许多次了,遇着事儿不用惊慌,你这一路狂奔,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管家在梅府做事几十年,早把这梅太师性子摸透透了,没把这些教训当回事。
“那个,奚大人来了!您,您女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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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那梅太师先是怔愣了片刻,抽了口气儿, 不太确定的又追问了句:“谁来了?”
管家:“那位玉奚岭的爷。”
梅太师怎么也没想到, 那奚风渡如今会亲自登门拜访,不难想必定也是为了那二女儿而来。
“快, 吩咐下去,送些上好的茶点送到书房来。”
说罢, 转身走到书房门口,又一脸严肃:“先莫要声张。”
管家应了声, 赶紧下去办了。
没一会儿, 奚风渡身边跟着的小厮手里捧着一个宝盒, 走了进来,有规有矩。
“晚辈, 奚御莞,见过梅太师。”
这一拜, 让梅太师顿时脸上一热, 惭愧不己, 也不再端着, 赶紧起身相迎。
“奚大人莫要多礼,请坐。”
奚风渡脸上不见多余的神情, 默默坐了下来,又招呼小厮将带来的宝盒放下。
“也不知太师喜欢什么,命人定制了几支上好的狼豪笔,想来太师书香世家,必定用得上, 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太师莫要嫌弃。”
梅太师暗自叹了口气,想了想道:“奚大人的心意,我便收下了。不知奚大人会来,没什么好招待的,见谅。”
奚风渡见梅太师放下了成见,态度委婉谦和,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此时女使送来了茶点,梅太师做了个请的手势:“奚大人,请喝茶。”
“多谢。”奚风渡轻啜了口茶,言归正传:“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吾妻翩翩。”
梅太师神色窘迫,朝室内的奴扑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直到奴仆都离开了书房,梅太师才道:“奚大人请继续。”
奚风渡顿了顿,才道:“再过三日,我与翩翩大婚,本是件高兴的事情。只是昨儿回去,她闷闷不乐,我问了问才知她心中所想。”
“梅太师,翩翩始终是您的女儿,再如何,也血脉相连,是无法割舍的。我不想她这辈子留下什么遗憾,我想让她嫁给我,高高兴兴的只有幸福。”
梅太师默了会儿,语重心长道:“老夫没有想到,你会亲自过来说这些。你说得对,血脉相连,又如何能真的割舍呢?是老夫过于迂腐,其实本应该由老夫出面,化干戈为玉帛。奚大人胸襟让老夫自叹拂如。”
奚风渡无奈一笑:“我胸襟没这么宽广,只是为了翩翩,还请梅太师过往不究,接翩翩回府,待三日之后,我必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说着,奚风渡起身做了个揖。
梅太师也跟着起身,做了个揖:“如此,甚好。”
“话已说完,我便先回去了,多谢梅太师款待,告辞!”
奚风渡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梅太师对外边的小厮吩咐道:“去送送奚大人。”
“欸!”小厮慌忙上前带路,送他出了府。
直到奚风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梅太师独自坐在椅子上,久久,长长叹息了声。
次日,奚风渡没有去上早朝,梅二姐吩咐下人准备了早膳。
奚风渡早早起了,在书房里处理一些公事,梅二姐在门外喊了声:“奚郎,用早膳了。”
奚风渡嘴角扬起一温存的浅笑,放下了手里的劄子和毛笔,起身推开了书房的门,牵起梅二姐的手,往大堂走去。
“近日,身子可觉好些了?”
梅二姐脸色泛着红润,轻应了声:“精气神好了许多,每日莫大夫煎好药,三妹妹就准时送来,我都吃了。”
“乖,好好吃药,再调理一些时日,便能全好了。”
“你今日不去早朝?”
奚风渡:“不去,我都要大婚了,许多事儿要忙,陛下再不放人,我就辞官不做了!”他说得一脸认真,不像说假的。
梅二姐抿了抿唇,涩哑问了问:“你昨儿傍晚,去哪了?”问完,脸色紧张。
奚风渡挑眉,顽皮一笑。
“昨儿坐马车,路过柳巷,倚窗的那姐儿十八年华,手上拿着帕子朝我招了招,问我,郎君可要上来吃杯酒?”说着还学着姑娘比了一个标准的兰花指。
梅二姐听着心气一来,甩开了他的手:“那,那你上去了?”
“我左瞧瞧右瞧瞧,那姐儿还没我家娘子一半美貌,自是没入得了眼,便让车夫赶紧走了。”
“你!”梅二姐又气又想笑:“你就没个正经!”
奚风渡低笑着将梅二姐抱了个满怀:“我刚才逗你的,娘子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我知晓你是在胡说八道!”
这回轮到奚风渡心气难平:“我若真的找别的姑娘,娘子不吃醋?”
梅二姐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明明踢得不重,奚风渡叫得还真有多疼似的。
“你以后不准跟我说这些混话!假的也不成!”
“那你还是吃醋了?”
“你还提?”梅二姐不再理会他,径自往前走去。
“娘子!”奚风渡怕她真的生气,赶紧赔不是:“娘子莫要生气,是我嘴贱,我掌嘴!”
说着还真掌了自个儿两嘴巴子,打得‘啪啪’直响。
梅二姐又心疼了,拽过他的手,责备的瞪了他一眼:“你都老大不小了,还做了朝庭的大官,怎的还这般轻浮?”
“娘子可不知,我在外边很是严肃了,他们都怕我。”
梅二姐压根不信:“就你这没个正形?行了,快去用早膳吧,不然都凉了。”
奚风渡也未在意,爽朗笑了声,牵着梅二姐去用早膳了。
才刚用了早膳,管家托人来报,梅太师与秦大娘子亲自来拜访了。
梅二姐手颤了下,差点将手里的茶水打翻。
“梅太师?”梅二姐眨了眨眼,不敢相信,以为误听看向奚风渡。
奚风渡冲她笑了笑:“全凭娘子做主,见或不见,我都没有意见。”
听他这么说,梅二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她自然心中是想见的,但想起爹爹曾经对奚家那番羞辱,又怕奚风渡心里会有结。
奚风渡起身道:“我去瞧瞧他们准备得如何了,毕竟是我们大婚,不可大意。”
“嗯。”见他走远,梅二姐又仔细想了想,道:“请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梅太师与秦大娘子被女使带了进来。
秦大娘子一见梅二姐,眼眶激动一红:“翩翩!”秦大娘子快步上前紧扣过女儿的双手。
“母亲,你今儿怎的过来了?”
“嗯哼~”梅太师负手轻咳了下嗓门儿,别开了脸去。
梅二姐放开了秦大娘子的手,上前福了福身:“民名翩翩,见过梅太师。”
“你!”梅太师一听她的称呼,顿时气得脸色胀红,差点调头便走,若不是秦大娘子拉着,他也只怕真的走了。
“老爷!”秦大娘子哽咽着:“今儿过来,你不正是要接翩翩回府的吗?来都来了,你又怎的端着呢?”
“接我回府?”梅二姐心头一动,下意识看向梅太师,见父亲那般神情,又落寞的垂下了头:“母亲莫要说笑了,父亲早不认我这个女儿,在族谱上早已除名了。”
“他们敢!”秦大娘子怒斥了声:“谁说把你除名了?你是我的女儿,是梅府嫡出千金,哪个都不能动你!”
梅太师见母女一阵激动,又想着今儿过来确实是来弥补过往的那些过失,何况对方都先低了头,自个儿再端着,也着实叫人笑话了去。
“是奚御莞昨儿突地来府中拜访,说要三媒六聘,名媒正娶。所以,我和你母亲今儿过来,这便接你回府里去,待两日后他八抬大轿来府里接你过门。”
听罢,梅二姐的泪水顿时涌了上来,原来他昨儿晚归,是为了她去了一趟梅府。
那傻子还骗她!说那些混话!
梅二姐也知,若这次不肯低头,那便真的与梅府山高海阔,各走各路了。
奚风渡为了她不留下任何遗憾,为她放下了过往那些恩怨,如今父亲也亲自上门拜访,接她回去,实在不好拂了他一番心意。
“母亲,爹爹……”
梅太师听到她改了称唤,心头一阵酸涩,顿时红了眼眶。
“我会跟你们回梅府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先与他道个别。”
“好,好。”秦大娘子舒了口气:“那你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