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瑞文倏地松开手,一把拽过我的衣领,高大的身躯顺势压了下来。
“因为你心爱的人只能是我。”
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耳边传来詹廷芳的一声惊呼,我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推开眼前的人。
一丝血滴从我咬出伤口上渗了出来,他不甚在意地一舔唇,将那嫣红的血滴勾进唇瓣间。
“你果然……”
詹廷芳怒不可遏地提掌拍向瑞文,我来不及沉浸在惊愕中,情急之下飞快地当住她的手,反手回击。
掌心碰到湿润的衣料,再听得一道闷哼,我才反应过来瑞文没了武功根本不可能应击。
我瞬间慌了神,左边的詹廷芳,右边的颜瑞文,方才的破格之举,汇在眼前成了瑞文捂着胸口踉跄难立的模样。
他身中软骨散,纵使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亦透着无力,我一向最为羡慕的青丝黏着湿透的衣衫,我想看他恣意妄为想让他永远不失风采,可是我自己亲手把他变成了最狼狈的样子。
我愣愣地收回手,无措地摩挲掌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比夜还深沉的眸子,此刻看不见半点温度。
“你当真要护着她?”
我慢慢攥紧了拳头,闭上眼,昔日的山盟海誓言犹在耳。
——我与她一见倾心,情投意合,是注定要成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待此事了结,我必第一时间上门提亲。
“当真。”
漫长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雨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月光突破层层乌云泻下一地银华。
瑞文忽然笑了:“段颖你根本不懂爱,谈什么心爱,若是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选择逃避,留下被爱的人活在痛苦之中。”
他在说什么?我茫然地看着他翕动的红唇。
“你是不是要跟我一样,失去了才会醒悟?”
寒芒乍露,薄如冰刃的青素在月色下泛着凌冽的光。
“你不是想杀我,”瑞文道,“今日便成全了你。”
他手一送,青素递在了詹廷芳的手边。
“你、你疯了!”
我伸手按住他,却被推开了。
“段颖你总是心软,但凡狠下心一次,又能叫人痛彻心扉。”
我六神无主,只是道:“你说过绝不会让青素沾血。”
他垂下眼:“是的,我说过……”
我们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这时詹廷芳对我柔柔一笑。
“是我来的时机不好,”她的视线在青素上停顿了一瞬,想拍拍我的手,顾及瑞文又缩了回去,“我今夜先回去了,你们好好解释一番。”
瑞文发出一声嗤笑。
詹廷芳神色一僵,勉强保持住脸上的笑容。
我颔首:“也好,你身子弱万一受寒就不好了。”
她收起暗红的油纸伞,锋利的伞顶和摺叠的伞页如同一把染血的棱刀,在她手中拖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眨眨眼,两道截然不同的杀气消散在了月色中。
院中亮起了灯,林朗睡眼惺忪地走过来,问道:“师父你在同谁说话?”
瑞文见到他紧绷神色终于缓了缓,甚至抬起手按在了他的头上。
“没事,继续睡吧。”
可怜林朗受欺压太久,享受不来这突如其来的容恩,“惊悚”的成分远远大于“受宠”,当即攥紧了他的衣袖。
“颜师父,我师父最近脑子不好使,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瑞文自嘲道:“除了你怕是全武林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吧。”
林朗问:“为什么啊?”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瑞文说得没错,我和他本该是极与极,光与影,剧本中人哪怕没见过我们,但只要听到我们的名字都会本能的亲近我而畏惧他,这便是设定,是我们无力改变的,是我们被创造出来时已融入血肉里的。
我以前常常羡慕瑞文作为一个反派角色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从没想过如果他不愿意做一个反派角色呢,如果他……
瑞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淡淡道:“因为我们是离经叛道的存在。”
林朗不解:“你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瑞文道:“既然没做过,为何人人避我如蛇蝎?”
他这句话似在问林朗,目光却是看向我的,我被盯得一蛰,低下了头。
林朗不假思索道:“颜师父太厉害了,所以他们忌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