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白发老头从刀山火海中撕破幻境,刚准备喘口气,下一刻就出现一条有黑有长的甬道,甬道里燃着蓝色的火焰,在火焰的照射下,老头的扭曲古怪我影子被投射到墙上,他每走一步,投射到墙上的影子就改变一种形状。
恐惧在他心中升起,刚才的刀山血海,都没有让这个白发老头眉头皱一下,可这个普通的甬道内,他害怕了。
那些影子追逐着他,发出奇怪的悚然的笑声,那笑容从老头耳膜中穿过,激起他全身汗毛,冷汗像雨水一样流淌下来。
老头开始奔跑起来,无尽的甬道不停延伸,仿佛没有尽头,那些黑影像附骨之蛆一样紧紧黏在他身后,似乎只要他停下来,就会全部爬满全身。
他喘着粗气,喉咙因为剧烈的呼吸而产生撕裂般的疼痛,心脏如鼓槌敲在牛皮鼓上在胸部震荡。
“别,别追我,滚,你们滚。”老头恐惧的喊叫,可无济于事,身后诡谲的笑声因为他的吼叫更加鬼魅惊恐。
“你们放,放过,放,放过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吼叫越来越惶恐,焦急,白发老头现在已经没了最初意气风发的模样,浑身湿漉漉,像刚从水池里爬起来的恶鬼。白发像烂盐菜一样紧紧贴在头皮上,因为恐惧,脸上苍白,五官也变了形状。
白发老头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里生了火,咳出一大口血,脚下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而身后,黑影像潮水一样迅速将他湮埋。
众人欢呼声还没停歇,老头的身上迅速冻结,同前面几人一样的命运,很快被罡风吹落幽冥,除了一片冰屑残留在桥面再没有他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人群又再次沉默下来。
头顶上阳光很好,可没有任何温度。
许多大部落并不打算先去尝试,在这里折损人手似乎也是一种力量博弈上的失利,他们在等待,在观望。
抱着这样想法的部落不在少数,山谷里突然安静下来,没人再莽撞地去闯幽冥,纷纷按下心头意念操持起手头上的事,山谷中突然一片欢声笑语,各种寒暄聚会,甚至有人拿出物资交换起来,似乎忘了掉下深渊粉身碎骨的同伴。
林鑫垚没有主动参与,但玄贾没有放过她,好几次在三人篝火边打望。
“林姑娘,玄贾来找你,怕是没好事吧?”玄奇传音问道。
“他能有什么好事,怂恿我明日去闯桥。”
“啊,你可不能听他的,我们再多等等。”
“嗯。”林鑫垚又不傻,玄贾越殷勤,说明幽冥桥闯关越有文章。
第二日还是好天气,天一亮,就有几个修士围在桥头上,其中一个女修士正抬腿上桥。
“那是一个只有不到20人的小部落首领,叫玄妙。”大壮站在林鑫垚身后,轻声说道。
玄妙只有20岁的样貌,是所有朝圣者里除了林鑫垚最美的女子,许多部族勇士围在她身边献殷勤,还有个部落首领弄到了几位宝贵的冰山雪莲打算送她做定情信物,可都被她一一拒绝。
在将要踏上桥面时,玄妙转头遥遥看向人群中的林鑫垚,那一眼,是一种心心相惜之感,是一种视死如归,不畏生死的女子英气。林鑫垚想出口阻拦,玄妙似乎能明白那个白衣女子心中所想,眼中却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坦然,隔空相望的两个女子相视而笑。
女子走上幽冥,丝毫没有停缓就超过前面所有人的位置,再走了几步,浓雾直接吞噬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走了好远,肯定能顺利闯过去。”
“你别托大,这桥有玄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完整闯过去的。”
“我不信,我们头可是最年轻的大乘期修士,是我们部落的公主。”
“关他公主王子,闯不过去就闯不过去,哼。”
人群里,因为玄妙的缘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林鑫垚冷冷地看着大禹部落几个蠢蠢欲动的修士,又看看鬼祟望向自己的玄贾,笑了,笑得极美极美。
浓雾遮挡了视线,桥下众人根本不清楚桥上那个女子的闯关情况,而桥下,又有人要出发了。
“你们别拉我,早闯晚闯都要闯,所有人都失败我也要上去走一遭。”一个部落首领抬腿走上幽冥桥,他身后是他部落的族人,苦劝无果,又有几个修士站了出来,打算和他一起闯桥。
男子很感动,但理智告诉他,这些族人根本没有能力闯过去,不知他做了什么动作,在那些族人惊讶懊悔的表情下,一个个被传送了出去。
男子甩了一下衣袍,凛然大气地走了过去。
“是个汉子,这人不错。”林鑫垚道。
仿佛被男子的决然和勇气带动,山谷里站起许多修士,纷纷走向幽冥桥,准备闯关。
“是死是活拿出来溜溜,我可不愿做缩头乌龟,呸呸呸,老子就是乌龟孙子。”一个大汉狂笑着冲进浓雾。
“二哥,你等等我,我也不信自己不能闯过去。”又一个女子跟在男人身后,娇笑着走了过去。
一个接一个。
很快,近20个修士走上幽冥桥,去闯那万难的幻境。
林鑫垚也站了起来,远远地,她看见玄贾正指挥身边几个勇士闯桥,她从那些勇士表情上察觉出一丝不愿的为难。
“大壮,你就不要去了,这里你应付不了,同那些修士一样,找个法子传送出去。”林鑫垚转头吩咐身边的少年,少年红扑扑的脸蛋像极了苹果,见他没有丝毫犹豫开始收拾行囊,林鑫垚感到很欣慰。
她可不是那些愚蠢暴政的君王,需要城民无畏地献上宝贵的生命以表忠心,她不是玄贾那个奇葩需要拿手下做前哨给他当靶子,这少年从壮部落出来一直毫无怨言为自己带路,她坚信,只要她一句话,他一定比那些勇士更无畏地冲上幽冥,可她不是玄贾,她是林鑫垚。
少年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只能到达这里。
少年心中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这座桥,根本挡不住眼前这个绝色的女子。就如同这朝圣之路,这圣山,甚至是玄冥域全都挡不住她的前路。
少年迅速收拾好行囊,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心中的女神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