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门被扣上。许言茗看着被扣上的房门,随后又平静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审视,她抱住昏迷过去的林子轩时,双手不经意摸过他的背,再缩回来时,满手的鲜血。
他却没说一声痛,只是告诉她:“许言茗,没事了。”
顾子玮,有些事情,还是太迟了。
…………
林子轩的伤口被划得长,但不是很深,没有伤及要害,手术过后就进了普通病房看护着,麻药没有退下去,他趴在病床上,与顾子玮相差无几的脸上没什么痛楚的表情,睡得很安静。
许言茗醒来后问了他的情况,却没有去见他,哪怕都住在了隔壁,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暂时没有办法对这个接二连三救自己还不求任何回报的男孩露出一个坦然的表情。
顾子玮站在病房里看着弟弟,黑瞳底下的情绪被掩盖得很好,没有人能察觉出他的心情,只有在换药的护士,从他身边走过时,能发觉他全身的气息都是微微紧缩着的。
有一种紧绷的感觉,仿佛是在压制着什么。
长夜漫漫,他瞳仁之中的暗涌渐渐归于平静,直到顾淑青的到来。
顾淑青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病房的灯没有开,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只能隐约看见顾子玮安静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双手交叉,却是未曾言语。
她勾了下嘴角,随后把门关上,扫视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林子轩,刚刚医生已经和她说过了,人没事,只是麻药未散,明天才能醒来。
半晌,见顾子玮没什么话说,顾淑青美目中有一丝冰凉:
“见到妈妈也不打招呼吗?”
闻言,一直安静地看着弟弟的顾子玮,嘴角没有温度的勾了一下,光线太暗,顾淑青看不到他的眼神。
蓦地,顾子玮用很轻淡的语气问:
“为什么昨天你会突然出现在理查德酒吧?”
语气不像是在问自己的长辈,而是在问一个很平常的人。
“你从来不会约生意伙伴去酒吧见面,也不会恰好就约在那个时间点。”
人如果一旦能冷静下来,不被情绪所冲昏头脑,便能发觉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
顾淑青听完,眼神愈发寒冷:“这是你对妈妈说话的态度?”
顾子玮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母亲,眼神中的暗涌被极好地掩盖着:
“抱歉,只是想起了一些很有趣的巧合。”
林臻臻因为林子轩拿起了刀对准了许言茗,或许她性格本就如此偏激。
陈佩芸因为他也拿起了刀对准许言茗,却是行云如流水般的复刻了林臻臻的行为。
而顾淑青会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候阻止他。
联系到那本种马文初期也是顾淑青安排好了一切,在他登上高位后便迅速失去了作用,愈发没了踪迹。
他轻轻开口说了一句:
“母亲,我觉得,你或许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的人。”
看到顾淑青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他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
“您在就最好了,我就不在这边陪弟弟守夜了。”
转身离去,他关上了病房的门,眼神有些阴冷。
顾淑青眯了迷眼,随后嗤笑了一声。
看来是等不及了,男主比想象中更加聪明,必须要尽快把扰乱一切的前妻给尽早解决掉,否则项目只能毁了。
从病房里出来,走廊上,她从包里掏出手机:
“我需要和这个医院的主任医师谈谈,你安排一下。”
“不,我要的是我儿子隔壁房的。”
☆、059
第59章
许言茗一直没有去见隔壁房的林子轩, 林子轩也一直没有来找她,两个人隔着一道墙,诡异地没有任何的联系, 各自养着自己的伤。
只有许佑霖和岑雪真经常从两个病房里来回穿梭, 偶尔谈上彼此的时候,许言茗只是会问一句对方恢复得怎么样,听说挺好的, 便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偶尔会把刘阿姨在自己房间里削好的水果递给护士,让护士端给林子轩。
许言茗冷静过后产生了和顾子玮一样的困惑, 尤其是在听到陈佩芸被警方带走后,在警局里手足无措,无法解释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 除了哭还是哭。
她就觉得更诡异了。
陈佩芸颤抖着拿着刀对着她的画面,她还记得。
一瞬间突然狠厉下手的模样,她也还记得。
这么凶狠, 面对一地鸡毛时, 却只会哭?
似乎所有事情都是冲着她来的, 最终的目的,都不过是要她一个人去送死而已。
联系到顾子玮之前和她坦白的那本种马小说, 许言茗隐约抓住了一丝解题的脉络。
这个在幕后策划一切的人,不除掉她,一定还会有下一次的行动。
许言茗:突然脑壳痛。
已经不是逃避顾子玮的问题了,似乎好像还要保住自己小命, 人生未免艰难了点。
…………
顾淑青很快就换了防窃听的手机,来医院的时候与医生交谈时所有无关人员都被安排退了下去。
顾子玮平静地看着电脑面前无法窃取资料的提示,开始思考顾淑青下一步会在哪里下手。
速战速决的话, 只能是医院。
他眼神骤然锐利,随后便站起身往医院走。
大概率,问题会出现在医生身上。
等到去了医院,他思忖了一会儿,没去找主治医师,却是脚步一转,直接往药房和护士站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没猜错,按照林臻臻出现刺杀失败后马上就安排陈佩芸的这个节奏来看,大概率那个人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再一次安排好了。
等到他到了护士站,清俊的脸上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护士姐姐,我想看看我弟弟的病例报告。”
护士很快就被他的笑容迷住了眼睛,顺手就把病例递给了顾子玮。
顾子玮拿着手上的病例,很认真地查阅弟弟的日常用药情况和恢复水平。
护士见他看得认真,便让他坐在了旁边,没有要让他走的意思。顾子玮坐下后,对她们露出了更为明媚的笑容,年轻的护士脸上顿时都有些红晕。
顾子玮一边看着,一边用好听清浅的声音和护士们闲聊起来,很快气氛便有些热络,几个年纪小的护士开始在那唧唧喳喳。
顾子玮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开始随意地翻看桌上的一些病例报告。在注意到许言茗三个字时,他笑起来的弧度比平时更加深了一些。
年长的护士们聊几句去换药了,年纪小的还留在护士站跟顾子玮说话,对顾子玮的行为浑然不觉,只觉得对方俊脸的笑意很是明媚随和。
甚至都没发觉顾子玮手上的病例报告已经从林子轩变成了许言茗的。
他一边聊着天,一边翻开了许言茗的用药报告,随后眼神骤然一紧,便又恢复原状。
护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见他有些随意地说:
“这个主治医师给我弟弟用的药,量还挺大的呢。”
护士定睛一看,没注意到档案袋上的名字,只是顺着顾子玮手指指的方向看到了用药剂量上面写着巴比妥酸盐,一种抑制疼痛的麻醉药,上面的用量确实比较大。
“你弟弟是后背划伤比较严重吧,不用麻醉剂会受不了。”护士想了想,便替主治医师解释:“我们医师是全国都有名的,比较艺高人胆大,但经他手的病人最后都恢复得特别好,你不用担心。”
顾子玮莞尔,点头表示赞同,小护士见到他柔和明媚的笑容,感觉心都要化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用药的那一项单页里,林子轩和许言茗的档案被调换了过来。
顾子玮的眼神没有一丝丝波澜,很平静。
只有小护士忽然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骤然有些冰冷,但很快又消退了下去。
…………
当护士给许言茗换药的时候,许言茗微微歪头,问:
“今天怎么点滴只需要打一瓶?”
前两天都是三四瓶,她这几天一直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许佑霖让医生给她安排几瓶免疫球蛋白和葡萄糖等补充营养和增强抵抗力的吊针。
而且今天的护士,似乎,和她几天前见到的不一样。
是新被安排进来的。
小护士一边给她打点滴,一边肯定地说:“今天就只有一瓶葡糖糖水,我刚刚确认了好几次。”
葡萄糖水?
早上已经打过营养针了,她只是有些失眠,医师昨天还给她开了一瓶可以助眠镇定的药物,并不需要再额外打针。
旋即,她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前几天打针的那个护士姐姐去照顾别人了吗?”
“噢,是的,医生说icu病房很缺人,昨天晚上就把她调走了。我本来是内科的护士,临时赶过来的。”
许言茗蓦然按住了护士的手,她手里正拿着还没开封的针头,护士疑惑抬头,却见许言茗面无表情,问:
“没有人跟你说,我上午刚刚打过葡萄糖吗?”
护士一脸惊讶:“你已经打过了?”
她是刚刚半小时前临时被叫过来打针的,只在用药说明上看到要用葡萄糖,去药房拿了就就匆匆赶过来了。
护士脸上也有些困惑,说:“我去核查一下药房是不是给你重复开药了。”
刚要转身走,手却依然被许言茗摁得很紧,她又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这个葡萄糖是你自己去药房拿的吗?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封口有针孔吗?”
护士愈发奇怪:“当然是我自己去拿的,而且在药房里密封得很好,没有被二次污染过。”
三甲公立医院的职业道德怎么会允许二次操作过的药出现在药房里?
“打葡萄糖的过程,有人吩咐你要额外往里面注射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