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病人……
祝微星又问:“楼明玥呢?”
医生在确认名字后点点头:“也是。”
所以姜翼和楼明玥竟是一个等级一个待遇?
祝微星对医生道过谢后转身下楼,他似乎又忘了要坐电梯,沿着楼梯一节节的往下走,本该是去奶奶的病房,结果莫名其妙出神得走出了住院大楼。
一抬头正对上前方一片灌木绿植。近一年的生根抽长,那成排的凤尾兰早已越过人头,白苞葳蕤,青叶扶疏,美得芳华正茂亭亭玉立,让祝微星一时看得有些呆,并觉万分陌生。
直到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才茫然回神,一转头,发现是梁永富。
梁永富站在几步外,对祝微星挤出笑来:“前两天的凌晨三四点,我好像也在医院楼下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这里看花,当时就觉得像你,还怕自己眼花,没想到果然是你。”
他说得是祝微星得知奶奶刚入园时的那一夜,和姜翼一起陪床,祝微星醒来后睡不着,就下了楼,在这里站到了天亮。
梁永富说完却未得祝微星回答,又见他表情略颓靡,担心是自己说错了话,尴尬道:“我奶奶也病了,住在另外那栋楼,我也是来陪床的。”
祝微星听后,点了点头。
见眼前人没有聊天的欲望,梁永富识趣的住口,转身欲走,却被祝微星叫住了。
祝微星看梁永富,这个人的状态其实比自己差多了,瘦了一圈,脸上虽带笑,双眼却无神,想到那日游魂时听见他在电话里和繆斓的交易与争论,想必近日在千山过得也不会太如意。
祝微星忽然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梁永富并不意外,仍是微笑:“什么忙?”
祝微星将他的神情收入眼中:“我想知道两年多以前,孟济入院时的费用账单,还有孟妈妈这些年疗养院的费用供给账目。”他知道梁永富有办法,他给自己的红光小城资料那么完善清晰,一点都不像个普通大学生能查到的东西。以他的门路,这一点消息应该不是大问题。至少比孤身一人的祝微星自己去查要方便多了,而且,梁永富竟是他身边极少能想到不受繆斓和某些人监管并操控的对象了。
想了想又道:“权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还你。”
他以为梁永富至少会疑惑或犹豫,没想到那人当下就点了头,说:“可以。”
轮到祝微星莫名了。
梁永富像看出他的想法,说道:“其实不管你请我做什么,我都会愿意帮你,只要我能办到。”
祝微星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啊,”梁永富说完才觉这话有些歧义,又自己笑开,摇着头解释,“因为我早看出来,讨好一百个繆斓,都及不上帮你做一件事有用,你可太值得了。”
……
在奶奶的强烈要求下,祝微星没有成功在医院留夜,被赶回了羚甲里。
天色已黑,祝微星走到六七号楼前,周身便生出一种被盯视的感觉,他在周围环视一圈后,抬头朝上看去。果然一下就对上黑暗里一双沉沉探来的眼眸。
姜翼咬着烟趴伏在阳台前,撑着头懒懒的俯视着他。察觉到祝微星发现自己,他龇牙一笑,对下头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楼。
两人已有两天没见,只微信联系,祝微星往自家七号楼瞧了眼,见屋内大灯已灭,哥哥该是睡了。他想了想,抬腿去往姜宅。
刚进门,都来不及换鞋,人就被一把扯进去摁在墙上。高大的黑影山一样兜头压来,把祝微星吓了大跳。
眼看唇要被堵,祝微星机敏地一下抬手捂住了身前人的嘴,轻声说:“我还没吃晚餐,叫个外卖好不好?”
姜翼双手撑在他脸侧,呼吸微微粗重,凝视着祝微星的眼神莫名让人心颤,仿佛饿狼叼住了羊,却又硬生生被夺了食般可怖又不甘。
几秒后,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骂了句粗话,退了开来。快步进房掏手机问祝微星要吃什么。
祝微星随在他身后,一眼发现屋里真换了张新床,不至于太大,但比起过去是宽敞了很多。而一旁的储物柜则少了一只,乱七八糟的杂物也都清空了大半,还真如祝微星料想的那样,家具都为此挪了位。
那人一边倒腾手机,一边躺上新床,还嘚瑟的晃了晃腿,仿佛怕来客看不见。
“盯着我看干嘛?后悔吃了可以先忙别的。”姜翼提醒道。
祝微星连忙转开了眼。
吃完了晚餐,祝微星手里正好有两件本要去医院陪夜带的换洗衣服,在姜家洗了澡换下,等姜翼去洗的时候,他转身坐到了对方的书桌前。
桌上还是姜翼堆放的漫画游戏,祝微星给他简单做了些整理,目光落到角落那卷从他第一次来姜家就见过的缠手绷带上。上次以为是全新的,其实近察才发现是有些年头了,边角都微微泛黄,也不知在那里挂了多久。
他一直留着这东西,是始终怀念散打吗?还是放不下车祸那日的记忆……
忽然一阵嗡响起,震得祝微星急忙去看手机,生怕是医院来电告知奶奶状况有异,好在只是有社会新闻提醒。
但一看之下仍然吸引了祝微星的注意力。
“千山集团新项目即将动工,红光小城烂尾建筑两周后将进行爆破拆除,u市著名‘鬼楼’此后或成历史。”
这消息让祝微星一怔。
自从想起楼氏和南郊地王曾有过的渊源,他对红光小城的感情就越发难言,虽知早晚会有这一天,可真要到来,祝微星还是心情复杂。
正出神,后颈有炙灼气息贴近,不等祝微星反应,一道高壮的身影从背后将他完全覆盖。滚烫的柔软从祝微星的耳根再到脖颈一路辗转,沿着脊椎陷入后领间。
敏感的祝微星被亲得微微发抖,才升起的那些繁思都瞬间散乱。解了扣子的衬衫从肩膀滑下,也方便身后人的吻顺势绵延。
姜翼抱着人在他的蝴蝶骨处亲了又亲,沉迷流连。迷糊的祝微星隐约觉得那位置似有问题,可脑袋已经想不了太多。红着脸感觉到衬衫下摆被人掀起,人也整个被翻转抱坐到了书桌上。
姜翼凑近与他鼻尖相抵,一手仍在衬衫下,一手则抬起祝微星的下颚,从似有若无的啄吻卷缠深入到夺走祝微星的呼吸,把人吻得被迫仰起头同他四目相对。
祝微星迷离间望入了姜翼的眼,竟被他瞳仁中除浴望外的浓重情绪骇了跳。那就像两汪深潭,带着不见底的暗漩,能将所有坠落其中者卷入深渊。他紧紧地凝视着祝微星,笼罩着祝微星,让他无力挣脱,无望生还。
深吻造成的缺氧窒息让祝微星略无力的整个倒进了姜翼的怀里,被他搂得更紧。他这般投怀送抱任由摆布式的献祭姿态似让姜翼格外满意,在祝微星快喘不上气时,他终于松开了对方的唇。
一边摸着祝微星犹带潮湿的嘴角,姜翼一边勾起唇。很淡的一个笑容,却透着一股邪门,势在必得的实在不像个好人。
祝微星衣衫落地的同时,姜翼也脱去了上衣,顺便一把扯了长裤往墙上的开关处砸去,然后将桌上的人一把抱起。
上一次在酒店时,祝微星早早就关了灯,而这一次,神志恍惚的他终于在灯灭前清楚的看见了眼前人下腹处躺着的那枚纹身的全部模样。
两头尖尖,双弧弯弯。
那是一枚新月……
第145章 是有点
窗外早已喧嚷街巷, 日轮当午,屋内却仍窗帘紧闭,狼藉一地。
还算宽敞的床上紧拥着两人, 高壮的那个把白细的那个压在身下睡得死沉, 不知日久, 直到时钟又走了几圈,才抬起昏重的眼皮,望向那个不知何时醒来的枕边人,懒懒地问:“看够了吗?”
祝微星的确默默地盯了姜翼半晌, 对方问这一句时的神情口气恍惚间像将他带回了两人的初见。那天姜翼就是站在这间房间,问对面放不下百叶窗帘干着急的自己, 问了句“看够了没有”。
那是祝微星有记忆以来, 两人说得第一句话。
没得祝微星回答,姜翼又追问:“瞪着我不说话,忽然不认识我了?”
祝微星瞧着他, 须臾竟道:“是有点……”
姜翼眸色一闪,又阴沉沉笑开,朝祝微星更近的凑来:“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们俩还不够熟是吧?需不需要再熟一遍?”
祝微星的脸被他的唇贴着缓缓摩挲亲昵,本来就拆了散在那里的身体更是要被他再次压个稀碎,尤其腰以下彻底要没知觉。
祝微星忍不住轻吟一声, 竟放了软话:“我饿了,想喝粥。”
姜翼抬起头, 嘲讽:“睡前要吃,睡醒又要吃, 你是有了还是要变猪了?”
边说边一手去摸他小腹, 一手去掐祝微星的脸,把他的两腮和嘴巴挤得微微嘟起更方便啄咬亲吻。
这个土匪要真只是动手动嘴也倒算了, 偏偏别的地方也有越来越热情旺盛的趋势,感觉到昨夜让他深受其害的地方又有作怪的风险,祝微星立时变了表情,挪着已不是自己的膝盖去把不安分的人顶开,小声道:“真的想吃……”
姜翼像最受不了他这幅表情这种声音对付自己,翻着白眼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以平复生理心理,半晌才不甘不愿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去。
见这人就这么大摇大摆露着一身腱子肉去衣橱找干净衣服穿,祝微星急忙别开视线,只在人转身时,才轻轻略过他下腹处。
光天化日,把那纹身看得更清晰了。
姜翼却误把祝微星的闪躲当做是不好意思,到底没真逼人,警告他一句乖乖待着等自己后,才简单打理着就出了门。
祝微星默默望着姜翼神清气爽离开的背影,须臾,垂下了眼。
姜翼没买流动市场的现成粥,他竟也有嫌弃那里不干净的一天,而是没管沿途诡异的打量目光,直接去粮油店扛了一斤大米回家,想亲自给祝微星做顿养肠胃的。
谁知打开门却见房间内一派齐整,连床上的被子都叠得方正,那么个大活人则没了踪影。
姜翼瞬间收了脸上的兴冲冲,反手丢下米,看了眼窗帘紧闭的对面,表情冷冷下沉。
祝微星撑着酸痛的身体勉强给那人整理了卧室后返家,正坐在书桌前发呆,忽然听见对窗传来一声巨响!像有人暴怒之下砸了很多东西,骇得祝微星猛然回神。
他又听那头一连串后续踢踹砸门远离的动静,直到脚步远去,6407彻底安静下来后,祝微星才缓缓拉开桌下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只旧手机。
这是他当初在祝家天花板上的暗格里发现的东西,当初只粗略翻看了一些,祝微星觉得里面应该还有些有用的内容,便想再翻看一下,发现又一次没了电。
祝微星起身,忍下牵拉到某些肌肉的针扎感,勉力挺起背脊,维持着往日模样慢慢往渔舟街去了。
担心被焦婶看出异样,他只远远看了看牛奶摊,确认生意一如往常后抬步进了一边的汽修店。
久未见面的土匪军团今天只阿盆和管晓良在,后者见了他立时跳起,恭敬的问他有何贵干。
祝微星忽略他的调笑和做作,说:“想请你帮个忙。”
不等他继续,管晓良抢白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来意,不就是为老姜下礼拜的那事找个帮手嘛。”
祝微星疑惑,又一想似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想否认,却不知怎么开口。
他的犹豫被管晓良看在眼里权当是羞赧,挥手让他别不好意思。
“虽然姜翼最讨厌过那一天,每年也都不让我们操办,但如果由你来,他心里肯定偷着乐。哎哎,我说这话可不是要你带上我们的意思,但你如果实在客气,硬要邀请,我们当然愿意帮忙。”管晓良得意道,满脸都是想看那天姜翼敢怒不敢言的吃瘪表情。
祝微星却没接他话,反而疑惑的问:“姜翼……那天从来不过吗?”他其实没有忘,在o省登记时,见到姜翼的身份证起,祝微星就把即将到来的那一天记在了心里。
阿盆比管晓良在人情世故上多少要明睿,他像看出祝微星的心情不算明媚,推开紫毛道:“你别理他放屁,你们俩的事随你们自己,先说你今天来的事就好?”
祝微星顿了几秒,拿出自己那手机道:“我想问你们借一下充电器,等等就还。”他见过阿盆也是这牌子的手机。
阿盆反手从桌上扯了跟电线给他:“就这么件小事啊,不用还我了,这事你怎么还自己来,刚姜翼从门口扛着大米路过就该让他带回去。”
祝微星心说,自己这次惹了他,就那人的暴脾气,估计有一阵好气的,所以他接过电线没给回答,只对两人道谢后,转身离开了店里。
下午拖着半废的身体仍然坚持去医院报道,见奶奶的症状慢慢稳定,祝微星也算放了心。怕她看出端倪明明很累也不敢在病房里睡,直到老人家休息了,他才去走廊的长椅上靠了一会儿。
没想到又遇上了梁永富。
看到对方的时祝微星就知道这人有了眉目,竟然比自己预料中的更快许多,不是他门路对口,就是对方其实早私下里对此有过调查和怀疑。
梁永富坐到祝微星身边,也不和他废话,抽出一叠资料递了过去。
祝微星虽然迫切想了解真相,但他这点不急不躁的涵养还是有的,没立时就去翻文件夹,而是想探探梁永富究竟知道多少。
他问:“是我在fo电器开业典礼时,你送我上救护那天察觉不对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