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张妈妈很是恼怒,在这京城,还真没人敢这样拦他沈府的人。
对方亮了一道符,是太子府的人:“太子派我们来保护夫人,请夫人见谅。”
美其名曰保护,实则软禁。她被困在了京城,哪里都不能去,甚至不能给沈浪送信。金玉知道,太子必然是已经开始怀疑沈浪了,想要拿她做人质。
若是没有怀着身子……
想这些也没有用,夜深了,张妈妈关门,催金玉去休息。
张妈妈陪着金玉歇下了,吹灯之后,一室的黑暗,只有外头些微的月光照进来。
这时候,忽而有人在外头轻轻敲门,“咚咚”两声,很缥缈。
可是这院子里,从来就不会有人夜半来敲门……金玉毛骨悚人,不敢作声,先坐起来看。
窗纸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个人影,十分高大,身形魁梧,是个男子。张妈妈也看到了,低声呵斥:“谁?!”
对方却不说话,只是在窗纸上比划了两下。
张妈妈吓得一哆嗦,手里已经摸上了家伙。这府里上下,几乎都是女眷。虽说是在京城中心,治安是好的,但她也怕有什么事,常常在枕边安排了两根棍,一根粗的,很粗,一棒子下去能碎天灵盖那种。还有一根细的,一竿子下去,能把人肚子戳个洞,跟串蚂蚱一样。
张妈妈想得很周全,这样的汉子,应该巧取,她手上捡了那根细杆子,弓着背,悄悄走到屋子中央,示意金玉不要起身。
金玉却隐约看懂了那手势,她起身按住张妈妈,低声问:“宋固?”
自从凉雁关之后,金玉就没有见过宋固。大概是沈浪心里也膈应吧,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情敌在夫人眼前晃悠?但沈浪也不是那种随意打击报复的人,大概是已经安置妥当了。
金玉从来没有问过宋固的下落。
外头的人影,又做了一个“是”的手语。
金玉稍微放了心,张妈妈却不相信,不许她靠近门窗。
“你来做什么?”金玉问。
宋固做了一串手势,金玉看了又看才明白,沈浪已经得知她目前的处境,在想办法解决,让她不要心急。另外,他安排了宋固保护她,不必担心危险。
宋固还告诉金玉,他会隐在暗处,如果需要,给她做一个手势即可。
既然沈浪知道她的处境,那便好了。金玉十分感激宋固,请他给沈浪送信去,告诉他不必太过挂念,从长计议即可。
远在凉雁关的沈浪第一时间便得知,太子软禁了金玉。他想要让金玉远离京城是非和朝代更迭,怕是不可能了。虽然心急如焚,但为了顾全大局,他也不可能马上回去,必须冷静,必须好好想想。
沈浪卷入了什么样的是非,他从没有跟金玉说,但金玉猜到了一些。沈浪这节骨眼想要将她送出去,说明他们即将要发动了。
可又是谁让太子察觉问题,并先发制人?今日想了一下午,金玉还是不明白。
一夜辗转反侧,到了第二日,家中来了一位稀客,金玉这才明白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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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蔓蔓过来沈府,她究竟要做什么,从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脸不难看出。
张妈妈不敢离开金玉半步,茶点都是让厨娘去弄的。
金玉则面无表情坐着:“表小姐来是有什么事么?”
奚蔓蔓嗤笑一声:“嫂嫂,你怕什么?表哥不在,我不过是来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指着金玉挺着的大肚子,眼神阴森,嘴角的笑意非常放肆。张妈妈在一旁看得后脖颈都凉了,微微往金玉身边挪了半步。
“多谢表小姐你的一片心意。不过,你表哥不在,我身子也乏了,不能招待你,还请见谅。”金玉直接赶人。
被这么猝不及防地结束对话,奚蔓蔓倒是很自若:“嫂嫂,你是怕了我么?”
金玉不说话。她怕,但她也不怕。
奚蔓蔓现在的状态,就同一个疯子无异,若说她现在拿一把刀捅死了街上的人,也不会有人怪罪她。只因她被史慕蓉捅破了肚子,早产死胎之后,她父亲奚宇斌将军,不知道为何竟然上吊自杀了。
这事,在京城十分轰动。奚宇斌将军自裁之前,那戏子衡风不知为何竟消失不见了,而他的糟糠妻、两个孩子,还有戏子束钟都被扒了皮,被人扔在深山野岭,叫一个砍菜的农夫看到,差点吓死。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大案,再加上战事频频紧迫,京城的百姓都胆战心惊。也没人管后来这案子如何了。就好比奚宇斌将军那样的汉子,突然上吊自裁,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也没人管。只当是他女儿出了那档子不可说的事情,他便没脸见人了罢。
金玉不怕奚蔓蔓是因为外头有太子的人守着,奚蔓蔓能进来,说明她与太子是一伙的。而太子都不敢动沈浪的人,更不用说奚蔓蔓了。
奚蔓蔓若是可以动手,以她这咬牙切齿的神态,怕是早带了一把刀来,将她的皮扒了。再加上沈浪早有准备,将宋固安排给她,宋固伸手比之沈浪不差,没什么可担心的。金玉松了袖子里的拳头。
看着金玉脸上的沉稳,奚蔓蔓先按捺不住了,她笑:“嫂嫂,你是该早点怕我的。不然,你和你夫君沈浪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他大概永远也没有想到,我会破了他的局吧。”
这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罢,她的孩子不会死,她的父亲不会死,她的衡风更加不会死罢。一想起衡风被爹爹追杀时,他该如何的无助啊,奚蔓蔓心头便格外难过,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要让沈浪和金玉付出代价,这样才可稍稍平息她内心的怒火。
果然是奚蔓蔓同太子说了什么话,导致太子查了沈浪。沈浪做事十分细致,一般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但也许足够让太子起疑。
金玉不理她,干脆起身,她要吃早饭:“表小姐,你若有事,便给你表哥写信吧。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说着,金玉便挥手,屋角后头出来一个人,正是宋固。金玉说:“送表小姐出去吧。”
奚蔓蔓这人十分记仇。金玉不敢让张妈妈犯险去送她,便只能让宋固代劳。
“你不过靠着沈浪,便以为自己有几分薄面?呵,不知道哪里来的低贱东西,竟把自己当个人了。”奚蔓蔓冷笑,“咱们走着瞧罢,等沈浪这棵树倒了,你还能风光到几时?”
奚蔓蔓说这话时,眼光锐利阴寒。金玉甚至知道,奚蔓蔓脑子里在想什么,大概是想怎么扒了她的皮,怎么把孩子从肚子里挖出来吧。
金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按住张妈妈。有些人是惹不得的,口头同她斗狠没有意义,你只消静待时机,将其一网打尽。
奚蔓蔓这样手段狠辣的人,你若一次打不死她,她下次能让你生不如死。
更重要的是,奚蔓蔓的话似乎在暗示,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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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蔓蔓此话不假。自从三皇子回京,认真勤奋给皇帝炼制丹药,他的用心,老皇帝都看在眼里。最近皇帝和三皇子走得很近,十分亲近,有说有笑,就连老百姓都知道。
三皇子的灵丹妙药买得更贵了,但生意也更好了。
朝堂之上,不仅皇帝偏爱三皇子,那些大臣对三皇子也变得格外的温和。各种莫须有的夸奖赞叹扑面而来,简直让人应接不暇、始料未及,三皇子似乎走上了人生巅峰,而太子沦为了朝堂的挂件。
眼见着父皇更加喜欢弟弟,太子坐不住了。他命人寻了一块石头,这石头里是半透明的,带了些微的紫色。在石头上用古体刻了字,弄成预言的样子,说是即将有皇子作乱。再精心布置一番,叫人“意外”发现这块石头,便呈给皇帝看一看,让皇帝去猜一猜,他哪个儿子最有谋反篡位的心思。
这一招,是太子的门客教的。古书已有这样的案例,若要挑拨离间,只需在这两人之间埋下一颗种子。
没想到,这可石头被人发现之后,竟然先给冯树恩拦截了。冯树恩一看,便识破了某些人的诡计。怕朝堂动荡,他亲自将这石头的事情压下去了。
但不知为何,三皇子却得知这件事。三皇子很好奇,便去找冯树恩讨要这个石头。
冯树恩苦口婆心劝半天,三皇子只当耳旁风。拿着那一大块石头,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这可以卖不少钱。
然后他叫人将那石头上的字削了,卖了一个好价钱,大赚一笔。
冯树恩:……恕老身是真的愚昧,活久见啊活久见。
可是这事不知道为何,让皇帝知道了,皇帝让冯树恩把石头呈上来。冯树恩说,那石头他给了三皇子,三皇子给卖了。
皇帝有些吹胡子瞪眼睛,三皇子赶紧安抚:“父皇,身体要紧。儿臣卖那石头之前,也怕引起纠纷,便叫人把字拓印了一份。”
另外,三皇子当初只是削了上面有字的一整层,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十分完好。
冯树恩再一次惊呆:这是什么操作?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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