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汴都城外雷声隆隆,汴都城上金铁交鸣、似爆竹爆裂的响声不断,冲杀之声不绝于耳。
是夜,官兵持赵桓诏令搜检皇亲国戚宗室,连同皇室亦无放过,帝姬皆在捉捕之列,无论婚否,其次是凡有年在妙龄的宗姬、宗妇、戚女,家家哭啼户户惨泣。
是夜,汴都城内百姓度夜如年,家家老少相拥战战兢兢,不知明日来临的是生离还是死别。
……
一路向东、一路向西,两军各自溃退了数十里觉得彻底安全之后方才停了下来,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各自清点麾下人马,东、西两路军各自战损万余人。
清点之后,完颜宗翰发现,自己在汴都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金银钱帛没了,御器冠冕也没了,但自己手中要挟宋人最大的王牌——南人皇帝,却还在自己手中。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完颜宗翰此刻感觉自己没有失败,虽然手中这张王牌对乐天无用,却对大宋百官却有用。
……
第二日一早,汴都大街小巷之上空无一人,有胆大的百姓爬到自家房顶偷偷向城墙上观望,却见汴都外城墙上原本金人的旗帜全都落了下去,换成了红底黑字的宋军大旗。
与此同时,关了一夜的汴都内城西门闾阖门(早前叫做梁门)被打开了,只见在一队禁军在前开道,两旁禁军在旁护卫,一众身着盛装彩衣的年青女子在禁军的驱赶下徒步走出内城,向着外城万胜门行去。
闾阖门被开启的那一刻起,这群被盛装妆扮的女子便哭声震天,数里之外清晰可闻。
内城百姓观望,立时认出这些女子,惊道:“这是太上皇所出的帝姬、还有亲王家所出的宗姬……”
“想来这些帝姬、宗姬都是要送去金人那里的!”又有百姓叹道。
“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啊……”更有人扼腕。
与此同时,万胜门外,三千披甲军卒列阵立于城外,将士们面容冷凝的望着这座高大巍峨的城池,眼中没有丝毫对皇权的敬畏,有的只有胜利者的高傲还有对这座城池曾经拥有着的冷漠。
乐天骑于马上,被一众亲兵将士团团围在中军,目光也是紧紧的盯着万胜门,只是乐天此时的心颇不平静,因为情绪的波动,胸膛上下起伏不定。
闰十月,幸亏有一干忠心耿耿的手下劫了法场,自己才免于死在那位靖康天子的屠刀之下,然时间仅仅过了两个月,自己与那位靖康天子的身份换了位置,那位靖康天子做了金人的阶下囚,而自己却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将要进入汴都城中。
再看这万胜门,乐天以往在汴都时这座城门自己进进出出不下百多次,未觉的这城门的名字有什么讨喜的地方,直至今日才觉的这名字起的喜庆,虽然对大宋来说并不喜庆,但对自己来说还是挺喜庆的。
“城上的金兵己经被咱们赶走溃逃,城池己为咱们所据,前边更有先头步军在街道两旁站哨,请公爷入城罢!”吕师囊在旁说道。
“大军进城!”
点了点了头,乐天催马,将手一挥。
齐整的脚步声自万胜门外响起,随即三千甲士穿过万胜门身闾阖门行去。
齐整的脚步声传入耳中,那些蜷于家中的百姓心中更是颤抖,金人围城二十多日后终于进城了……
有胆大的百姓好奇,扒开门缝向外观望,却见这支从西边万胜门进来的士卒,清一色的穿着宋人的铠甲战衣,全是宋人的装束。
“是入援勤王的官军,是咱们的人进城了……”
汴都外城失守,多日不见宋人官军,这支官军竟然是从城外入城的,又联想起昨日城外有交阵的声响传来,有百姓立时惊呼了起来,并且从家中冲了出来,叫着跳着……
听有人扯着嗓子喊叫,有百姓半夜半疑的扒开门疑观望,看到进城的果然是宋军,立时跟着欢呼起来。
百姓们望着被一众亲兵护卫在中间的那名将领,虽然此人一身戎装却是令人感觉出奇的眼熟。
……
“让开,让开,莫要挡了道路。”
万胜门至闾阖门不过一里半路,很快入城的兵马与押解嫔妃、帝姬、宗姬、宗妇、戚女的禁军相遇。
“前面何人?”见有人斥责让自己让开,乐天挑眉。
“汝等是何人?”旁边的武松听乐天发问,立时催马上前,扫了一眼被一众押解哭泣的女子,接着问道:“为何遣送如此多女子出城?”
听武松发问,那在前领兵的军尉大声说道:“我家将军乃京城四壁都巡检使、温州观察使范老大人,特奉官家之命护送嫔妃、帝姬、宗姬、宗妇、戚女入金营以劳军。”
听那军尉之言,乐天旁边的吕师囊怒道:“天子竟然下的了这种诏令,送自己的老婆、姐妹,亲人去给金人玩|弄,天下间还有这种人么?”
此刻,武松也是怒道:“以天子家眷犒劳金军,汝等就不知廉耻么?”
被武松问的讷讷不能言,那校尉只要支吾道:“吾等乃是奉命行事。”
催马上前,武松以马鞭指那军尉,命道:“着你们京城四壁都巡检使,那个叫范什么的来见我家公爷!”
“请问您家公爷是哪位公爷?小的也好报与我们将军知晓。”见对面足有数千人马,武松又气势汹汹,那军尉不敢怠慢忙恭声问道。
啪……
一记响亮的马鞭抽在那军尉的身上,虽然有铠甲护卫不痛,那军尉还是吓了一跳。
“让你去你就去,你啰嗦个什么?”抽完鞭子,武松怒道。
见武松凶猛,这时对面军中有一员四十余岁的将军拨马上前,直到距离乐天数丈外勒住马匹,言道:“我便是京城四壁都巡检使范琼,奉天子诏命送宗室子女入金营犒军的。”
见范琼出面,在一众军卒护卫下,乐天拨马前行几步问道:“范琼,你可识的于我?”
“阁下是……”
做为武将,范琼此前一直于外地统领兵马,自是不识的乐天。
“我家公爷是乃平舆国公乐公爷!”武松在旁言道。
虽不识的乐天,便乐天的大名大宋有几人不知,而两月前天子赵桓以谋逆罪欲市斩平舆国公,在临斩之时乐天被手下劫了法场,自此寥无踪迹,整个汴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后金人出面于动摇赵氏统治为乐天平反,更是天下皆知。
听乐天报出大名,那范琼伸手一指惊道:“你是那个逆犯?”
“投降金人,为虎作伥,人人得而诛之!”丝毫不理会这范琼,乐天目光扫向左右问道:“谁人上前,将这金人走狗袅首?”
“公爷,我去!”乐天话音落下,护在乐天身边的杨志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听乐天言,范琼大惊,伸手一指乐天,怒道:“逆贼乐天你敢……”
就在范琼话音还未说完之际,杨志冲到范琼近前,手中长刀更是毫不留情的自范琼一闪而过,立时范琼斗大的头颅旋转着飞起又落在了地上,随即马上的半截尸体栽在了地上。
啊……
后面的嫔妃、帝姬、宗姬们如何见过这般场面,立时吓的大叫了起来。
一众随范琼押解女子的士卒更是吓的扔下武器,向着内城跑去。
历朝历代最不缺的就是汉奸,而北宋靖康年间朝中屈节者更是不可计数,金人拿下汴都,眼看将要改朝换代,变节、屈从、刻意讨好金人者比比皆是,杀一个范琼,乐天自然是要树威给这些汉奸们看看。
一刀削了范琼的头颅,拨马而回,杨志才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日与金人交兵,看着手就痒痒,方才没得公爷批评,小的就自行决断行事,还望公爷恕罪。”
“下不违例!”看了眼杨志,乐天冷冷说道。
陈箍桶也是摇了摇头:“杨都头,公爷立下的军法可不是吃素的……”
“小的知罪,小的定不敢再犯!”杨志忙拜道。
随即,乐天命道:“将这些嫔妃、宗室女子收拢,大军进城。”
……
三千甲士进入闾阖门,直接来到宣德门前。
朱红的大门,青砖绿瓦的城墙宫阁。
这里曾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而现下这里却是一片凄云惨雾,皇城内是凡未曾出嫁的帝姬皆被范琼搜检出去,宫中是凡值钱些的东西也被抽检了出去。
此时,这座皇城为国,国无主;若为家,家无主。
“城下何人?”
有守门禁门见有数千兵马临至宣德门下,心中慌乱更怕对方不生好意,但出于职责按惯例问道。
马上的乐天策马前行几步,拱手道:“平舆国公乐天,奉旨勤王来到汴都,请官家开门召见。”
听到平舆国公的名号,那把守皇城的禁卫更是吃了一惊,两月前的旧事更是记上心头,显然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假冒那们乐公爷的名号,而这位乐公爷带了这么多人马欲进皇城,显然是不怀好意。
让不让乐天进这个城,不是小小的一个军尉说的算的,这校尉在一番慌乱之后,寻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那把守宣德门的禁军统领在一番抓耳挠腮之后,才说道:“按惯制陛下于金营议和,汝等勤王当将兵马置于城外驻所扎,而公爷您应当单身觐见才是!”
“如此说来汴都城中无做主之人了?”看着宣德门城楼,乐天仰头反问。
那守门将领不知如何回答。当然,这位守门将领说的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但是眼前这位乐公爷进宫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觐见这么简单,其中事情很多很复杂,复杂到这些将领们不知如何去想,或者是想也不敢想。
见城上将领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乐天轻笑了一声,收回抬头向上的目光,直视着那三扇关闭的紧紧的大门,命道:“前阵架炮,后阵骑兵准备,破宫门后不得滥杀无辜,不得抢掠财物,不得强|暴宫女嫔妃,有违着斩首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