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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荀宁徐徐的讲述中,乔娇娇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的荀宁很瘦,又比同龄人高上许多,显得他就更瘦了。
  他没有合适的衣服,穿着荀晓晨的旧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他总是很沉默,很少主动参与别人的谈话。
  可如果你去主动和他说话,他又非常的懂礼貌。
  他会的很多,会画画,会唱歌,会外语,会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
  他对乔娇娇很好,总是把她当成可以对话的同龄人,而不是小孩子。
  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他总是用着最大的责任,最多的善意来对待乔娇娇。
  乔娇娇总觉得自己和荀宁走到一起,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荀宁的手温暖有力,乔娇娇握着荀宁的手,抱着女儿的后背,缓缓的睡了过去。
  梦里,乔娇娇好像回到了当初和钱刚发生争执的那天,她被钱刚推倒在地上,砸到了头,疼的睁不开眼睛,她想喊爸爸,妈妈,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她就这样拼命的喊,拼命的喊,嘴巴里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知道荀宁哥哥就要到了,只要荀宁哥哥过来,只要他们叫来了大人,自己就能被送去医院了。
  可是等啊等啊,乔娇娇怎么等也等不到,她想不明白荀宁哥哥去哪里了,只是感觉自己越来越疼,最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乔娇娇猛的一下惊醒,感觉自己满身的汗,久久回不过神来。
  荀宁一下也醒了,他小心翼翼的把蔚蔚抱去她的小床上,然后抱住乔娇娇:“怎么了?”
  乔娇娇靠在荀宁怀里。
  她紧紧的抓着荀宁的胳膊:“荀宁,我做噩梦了,我,我梦到小时候我被钱刚推倒,你没有出现。”
  荀宁搂着她,替她整理好头发:“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你白天说话不懂得忌讳,晚上这不就梦到了。”
  乔娇娇:“嘿,你这还搞起迷信来了。”
  “有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乔娇娇笑话他:“你堂堂科学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好的无神论呢。”
  “我以前是无神论,可是,如果当个无神论,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下辈子了。我还想着我们下辈子也在一起呢。”
  乔娇娇侧头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在昏黄的夜灯下,乔娇娇紧紧盯着他:“说,你是谁?你怎么来冒充我们家荀宁了?我们家荀宁才不会这么说这么好听的情话呢。”
  荀宁喊冤:“哪里是我不会说情话,明明是你自己不爱听啊。”
  “你不要诬赖我!咱们刚处对象的时候,你有和我说过什么情话吗?一句都没有!”
  “我哪里是诬赖你,咱们刚处对象的时候,我是没怎么说过,可是后来结婚了,我给你写信,写一些情诗,你非说听着鸡皮疙瘩都掉了。我就不好意思再写了嘛。”
  “什么?你写一些情诗?”
  乔娇娇坐直身体:“那些诗是你写的啊,我一直以为是苏联人或者外国人写的,你就顺手翻译一下摘抄给我的。可那些,是你写的啊?”
  “当然是我写的啊,我怎么可能拿别人写的情诗给人,别人的情诗是写给他们的爱人的,我的情诗是写给我的爱人的。”
  乔娇娇一下子被他这话给击中了,她还装模作样的像是中箭一般倒在了荀宁的怀里:“啊,老天爷啊,真的不敢想象,这么多年,我究竟错过了什么。我本来有一个会写情诗的老公,我居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以为你知道啊,我怎么会拿别人写的东西给你。”
  乔娇娇扶额:“真是惯性思维害我,我一直觉得情书嘛,这些不都是从那些名人名言里找几句描写爱情的句子,然后拼拼凑凑的不就行了。我是真不知道你还会写诗,你居然还会写诗。”
  “我也不是很会写诗啊,我只是有感而发随便写写,至于说写的好不好,这就说不清楚了。”
  乔娇娇赶忙举手:“写的好,写的特别好,好到我都以为是别人写的了。”
  荀宁:“……”
  说起这事儿,荀宁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娇娇,我还有件事情,好像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
  “你还记得宁敏明不?”
  “怎么不记得,我人生中遇到的称的上人渣的人,你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
  当年的许多事情已经过去了,犹如一阵青烟,早消散了,不是荀宁提起,乔娇娇都很少再去想起了。
  荀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就当时,当时那个人偷的别人写的诗,还记得不。”
  “记得啊,青鸟是吧,那个作者叫青鸟,我当时还把这事儿原封不动的写好投寄到报社,让报社和青鸟说一声呢。”
  荀宁额头枕在乔娇娇的肩膀上,将她环在怀里,说:“其实那个青鸟就是我。”
  乔娇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荀宁在开玩笑。
  结果看荀宁的表情,好像还很认真。
  什么?那个青鸟是荀宁?
  荀宁就是那个青鸟?
  时隔多年,乔娇娇已经想不起来那首诗具体是怎么写的了,只是记得那是一首描写爱情的诗啊。
  乔娇娇立刻严肃的问荀宁:“老实交代,那首诗你是写给谁的?你不是和我说你下乡插队的时候没有和人搞过对象吗?你居然骗了我?”
  荀宁喊冤:“没有,我下乡的时候真没有搞过对象,我前些时候不还和我当初插队的那些知青聚会吗,你也一起去的。”
  荀宁这么一说,乔娇娇更是觉得不对了:“怎么没有,万一你瞒着我呢,像我,当初月月和你通讯,可当时你们那些知青聚会,人家只知道你有思思这个一个妹妹,不知道我,可见你保密工作做的多好。”
  “这个我和你解释过了,当时是说你就是思思,这不是怕一些人瞎起哄呢。我当时真的只是想保护你。”
  乔娇娇‘哼’了一声:“怕人家瞎起哄,我看才不是呢,根本就是你怕人家以为你不是单身,耽误你搞对象。”
  荀宁:“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
  “那你和我说说,你那首诗是写给谁的,反正不是写给我的,我都不知道。就是没有搞对象,你当时肯定也是有喜欢的人,你还给人家写了诗。”
  荀宁亲她脸颊:“哎呀,我们家娇娇这是柠檬成了精吧,酸溜溜的。”
  “你难道还不许我酸一酸啊,说好的我们两个人结婚,一定要对彼此坦诚呢,你连你的情史都隐瞒。”
  “什么情史啊,我真的没有,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你,唯一的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你。至于那首诗,我也是写给你的。”
  乔娇娇没忍住笑意:“真的呀?”
  “真的啊。”
  “难不成你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啦?”
  荀宁没说话。
  乔娇娇抱着他的手臂晃啊晃:“你说嘛,你说嘛,你别不好意思,咱们现在都结婚了,孩子都生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荀宁故意不说,还侧过身去。
  乔娇娇可不依了,她好不容易才抓着荀宁的把柄,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
  “你说你说你快说,你和我说清楚,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荀宁一把抱住她:“说不准。”
  “说不准?什么说不准?”
  “当时的事情,我有些说不准,我当时很难说潜意识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当时是理智占了上风,我们年龄相差好几岁,家庭情况也相差很多,我当时还在插队,都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有时候我都觉得人生一片晦暗,可你就像是光亮,给我很多的力量。”
  “那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吗?”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这人真是敢做不敢当,看不起你,哼。”
  荀宁搂着她:“是是是,我是胆小鬼,谢谢你,谢谢你不嫌弃我,在我退缩的时候拉住我。”
  “你知道就好,当初你还说那么多废话,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和我搞对象,你说你,如果当时我再小气一些,直接换个对象,你现在可就只有自己默默怄气的份儿了。”
  荀宁捂住乔娇娇的嘴,乔娇娇躲了一下,小声说:“怎么了?”
  “别说了,我只是想想就觉得很生气。”
  “哈哈哈,你该的。”
  说着话,乔娇娇突然发现自己枕头底下压着个信封。
  她这坐起身来把枕头的位置给变动了,信就露了出来。
  乔娇娇拿出来:“这是什么啊?我枕头底下怎么有封信啊,是你写的吗?”
  荀宁一把夺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难不成不是你写的信?还是你写的信,突然又后悔了。”
  荀宁:“好吧,是我后悔了,我等会儿就去把这封信烧掉。”
  乔娇娇去抢信封:“写的什么呀还不能给我看,你不是写给我的吗?就是要去烧,那也等我看完再烧啊。”
  “不行不行,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看。”
  “小气,好吧,不看就不看,看你这态度,估计肯定是惹我生气的信。不过我不看可以,你要大概和我说说。”
  “你知道的,天亮了我就要出发去苏联了,苏联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清楚,说个不好听的,以后……我这次去,虽然国家派了人保护我,但是我也担心如果发生什么不幸。”
  乔娇娇紧紧抱着荀宁:“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我也很相信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以防万一嘛,所以就写信叮嘱了一些话。”
  “不会是什么如果你发生了意外,我不要太难过,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带着蔚蔚找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这样的屁话吧。”
  荀宁不说话了。
  乔娇娇生气:“还真是这种屁话啊?”
  “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不应该想如果我发生不幸,你和蔚蔚要怎么生活,我应该去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回来看你,当初说好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我就不能失约。”
  “这还像句话,你自己做的保证,就一定要做到,还有一件事…”
  “什么?”
  “既然你这么会写情诗,那等你回来,还是要继续给我写诗的,写一辈子,写一本诗集。”
  嘴上这么说着,乔娇娇心里却很是担忧,甚至开始想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为什么她突然找不到荀宁了,为什么她被钱刚推倒,本该出现的荀宁却不见了。
  乔娇娇一直都不是迷信的人,这会儿却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甚至打算明天要不要找个大师给解个梦?
  荀宁也感觉到了乔娇娇的焦虑,他轻轻的拍着乔娇娇的肩膀。
  给乔娇娇讲起来刚才讲的那个离家出走的小猴子的故事,躺在荀宁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声音,乔娇娇紧张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一些,慢慢的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