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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也只是往好的方向去想,如果荀晓晓进了一趟监狱,出来以后还是死不悔改,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最后两个堂哥将大伯母和几个孩子给带走了。
  他们对荀晓晓生的几个外甥外甥女没有什么感情,对母亲这些年的糊涂作为也越来越失望,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不管他们。
  八四年八五年,乔娇娇的生意是蒸蒸日上,砖厂依旧挣钱,玻璃厂越做越大。
  还有爸爸乔章那个瓷器厂,名头太大,在打响了第一炮之后,和政府进行了合作,政府会派专人来帮忙处理一些事情。比如去国外参加比赛,参展之类的。
  有了国家的介入,乔章很快成了享誉国际的瓷器大师。
  乔娇娇呢,也开始研制瓷砖,她开始做的并不多,瓷砖的价格毕竟要比水泥地昂贵不少,甚至比木地板都要昂贵,现在滥砍砍伐,偷着伐木的可不少,木材的泛滥,造成木地板价格低于瓷地砖。
  乔娇娇也不急,她现在一心在建自己的家居市场。
  甚至荀宁都回国,准备参加工作了,乔娇娇却还是忙得没有时间办酒席。
  吕静气的够呛,她追着乔娇娇说她:“乔娇娇,你别忘了你当初说过的话,你自己说的,你和荀宁先领证,等荀宁学成归来,你们大办一场。这几年,你这厂子办的红火,荀宁呢,每年至少回来一次,我好几次和你说,趁着荀宁回来,你们也可以办酒席嘛,没必要非要等荀宁拿到什么博士学位,你得不听。”
  乔娇娇一边听吕静说话,一边啪啪啪的摁着计算器。
  这时候的计算器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家里人没事还都会来摁一摁,感慨一下科技真厉害。
  吕静直接夺走乔娇娇摁着的计算器,说她:“我在和你说话,你能不能听一听。”
  “妈,我听着呢,听着呢,这事儿您说了好几回了,我不是也和您说了吗,我忙,好忙的,这眼看着年底了,厂子里的账的清一清,有着欠钱的单位,还得去追债。还有我家居市场,也盖好了,我还得设计一下里边的装修,忙着呢。”
  从乔娇娇这里买砖的,买玻璃窗户的,除了个人自盖的这种,还有单位盖家属楼,也有一些开始搞商品房的。
  像盖商品房的的,这种一下买的多,订单量大,乔娇娇也不会要求人家一次性付清,有的老板呢,脸皮厚,你不去要债,人家就当没发生。
  有的甚至要一回给一点,要一回给一点,这就只能常去催。
  临近过年,按着他们宁安的习俗,如果年底被追债,却没有还债主的钱,那穷鬼可就跟上你了,来年是要穷一年的。
  所以这临近过年的债要更好追一些,乔娇娇也对这些生意来往的老板们有了解,如果真周转不过来,她也不会强要,反正她要的订金都占成本的七成,尾款就算对方只结一半,她都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根据对方是真的生意不好,还是实在太抠,乔娇娇在整理出账目来,也会另算这次必须追回的钱。
  除了这种私人的老板,还有就是给许多单位盖家属院的债了。
  这种单位的家属院的债是最难追的,但是乔娇娇还在宁安做买卖,就不能不卖给人家砖,哪怕对方只付一部分钱,剩下的也是赊账。
  私人老板,赊下的账去要,总是能要到的,便是最少,也能要个七七八八,肯定是不赔的。
  给这种单位供的砖供的玻璃,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单位都是公家的,挣钱的厂子吧,给钱就是不痛快,可也会给。
  就怕那不挣钱的厂子,人家真没钱,厂里不给你钱你又能怎么办?
  最怕的还是三角债,他们欠了乔娇娇的钱,别人又钱了他们的钱,于是最后让乔娇娇去问欠他们钱的厂子去要钱。
  这不是直接的债务,要起来自然更难了。
  三角债甚至都是好的了,还有连环债,像是之前有一回,宁安的一个农场要扩建加盖,那个农场的领导呢,和乔娇娇的大哥有些渊源。
  当初乔娇娇大哥被知青们打了,还闹着要举报,还是大哥的这位老上级力保他。
  如今对方管着农场,扩建加盖呢,也不是为了私人的利益,而是为了农场的人,还求到了乔娇娇大哥这里,乔娇娇也就答应了。
  但是她觉得这账,怕是不好要喽!
  果然,砖全拉走,房也盖好了,结果当年农场的收成不算好,还不起钱了。
  对方倒是没有赖账,而是给了乔娇娇一张欠条,这是宁安市面粉厂收购农场的小麦时候钱不够,打的欠条。
  这下只能再去宁安市面粉厂要账了,面粉厂也干脆,很痛快的说他们没钱,不过也不赖账,给了乔娇娇十几张欠条,全是其他单位欠面粉厂的账。
  这十几张欠条里,大头的是宁安市糕点厂的欠条,他们拿面粉厂的面做糕点,结果做出来,没卖了,一些点心都放过期了,完全还不上面粉厂的账。
  不过糕点厂也同样没赖账,一些单位年节订了糕点厂的点心做员工福利,当做节礼发下去。有的也是欠了账的。
  还有面粉厂的账,除了糕点厂欠他们的。剩下的,还有许多单位的食堂,里面有乔娇娇非常眼熟的一中,这是乔娇娇的母校,宁安市瓷器厂,这是乔娇娇从小生长的地方,甚至还有什么制鞋厂,医院,乱七八糟。
  这光是农场的欠款,都和套娃似的,追了一个,出来更多,本来还只是农场欠乔娇娇一笔钱,现在变成了十几个单位欠乔娇娇的钱。
  搞得乔娇娇都有些头疼了。
  她还专门的买了一百本相册,不是拿来放照片,而是拿来放这些欠条。
  像农场欠的这钱,追到后头,分到各个厂子都很少了,可欠乔娇娇钱的,并不只是农场这一个单位。
  还有别的单位都和农场一样,去要钱,结果一张欠条换另一张,甚至一张换出来五六张,光是整理这些欠条,搞得乔娇娇雇的财务会计们都有些秃头了。
  最后乔娇娇把同一个单位的欠条都整理到一起,不仅得整理欠条,还得详细写明这些欠条是怎么一步一步来的,有的厂子人家都没有买过乔娇娇他们砖厂的砖,要是说不清楚就去要钱,便是拿着欠条人家都不认。
  现在又马上就过年了,乔娇娇就翻看着这些欠条,看看哪些厂子可以直接拿实物顶账。
  这些实物呢,可以当成实物给厂子里的工人发下去,就当年礼了。
  乔娇娇的工厂是全宁安出了名的待遇好,或许对一些看重户口的人来说,乔娇娇这工厂虽然挣得多,奖励也多,但是没有城市户口,吃不上供应粮,这就是特别大的短板。
  但对大部分工人来说,他们还是宁可在乔娇娇的工厂,辛苦一些,挣得多,更不用像一些厂子,都开始担心发不出工钱了。
  别说和现在许多私人开的工厂比,就是和以前的老厂子比,乔娇娇这里都更有吸引力一些。
  除了基本工资高,乔娇娇工厂福利待遇好,而且干的好,还有额外的奖金。
  不少砖厂玻璃厂的工人,都靠着工作挣了钱盖了房。
  尤其乔娇娇两个表哥家,以前就是普通的农户,如今更是连小二楼都盖了。
  现在临到过年,又到了收一波欠款的日子了。
  很多厂子虽然流动资金少,但也不是会厚着脸皮赖账的,能要多少钱算多少钱的,没钱拿实物来补,也挺好。
  可以说离过年越近,乔娇娇越是忙得脚不沾地。
  的确在荀宁结束了学业分配了工作后,妈妈吕静有提起想让他们补办一个结婚典礼。
  可乔娇娇是真没时间。
  不止是年前没有时间,年后,她的两个家居商场就要开始装修,准备营业了。
  为着这两个商场,乔娇娇可是投入了不少钱,也是她事业的转型,砖厂这种对技术要求低的工厂,在宁安是越开越多了。
  明明老百姓越来越挣钱,盖房子的人越来越多,乔娇娇厂子里的订单没有增加反而趋于平稳,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砖厂挣钱还是挣钱的,但是也就这样了。
  很多新开的砖厂,他们烧出来的砖质量上无法和乔娇娇他们厂子的砖比,可价格很低,只要乔娇娇他们砖厂的一半,这样一来,建同样的房子,去这些小砖窑买,花一半的钱就够了。
  在大家都不是很有钱的前提下,很多人选择更便宜的砖这是必然的。
  乔娇娇又不愿意去生产劣质的砖,她是要为顾客负责的,如果保持质量的话,乔娇娇生产的砖真的没有办法降价了。
  砖厂的成本不仅是生产砖这个原料的成本,工人的工资,还要考虑那些坏账,只有保持现在这个价格,乔娇娇这砖厂才有开的必要。
  乔娇娇也想过以质量取胜,让砖的质量更好一些,涨一些价,走‘高端’路线,这条路或许在十几年后是走得通的,现在不行,竞争力太低了。
  乔娇娇他们砖厂这还是这么多年做出了口碑,很受宁安人的信任,有人家盖房,一看这砖,就知道是‘乔家砖厂’烧的。
  在其他疯狂打价格仗的同行前,还算能撑得住。
  可像是宁安国营的砖厂,已经开始有干不下去的了,就连宁安市第一砖厂,听说都开始拖欠工资了。
  乔娇娇不愿意做质量次的砖,不做质量次的砖,那她就只能看着砖厂的生意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或许会有追求质量的人购买,可这又能维持厂子的运行吗?挣的钱,别说有富余,只怕给工人发工资都不够的。
  乔娇娇已经开始尝试着转型了,从砖厂变成瓷砖厂,瓷砖现在做的还少,用的人也少,她要把自己的商场全部铺上瓷砖,不仅在地上铺,在墙壁上也要铺,要把瓷砖给推出去。
  她心里的事情是真的多,再说她和荀宁已经结婚了,这结婚证都领了有五年多了,谁不知道他们是夫妻啊,何必那么在乎这一场酒席呢。
  吕静坚决不同意,她气的直骂乔娇娇:“乔娇娇啊乔娇娇,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是有钱人了,翅膀硬了是吧?哪有人结婚没个仪式的?
  以前不许大操大办的时候,也是要当着主席的相片互相发誓的。也是有亲朋好友来了要祝福的。
  你看看你,我就问你,你当初是不是和我说,等荀宁念完书,留完学,你们就把典礼给办了。”
  “是。”
  “这么多年,你们领证这么多年,每回荀宁有假期,我都说他也是放假,有时间,你们把典礼办了吧,你都拿工作忙搪塞我。开始吧,是你厂子刚开了,和荀宁呢也刚结婚,后来又有各种各样的事儿,反正就是闲不下来,是不是。”
  “妈,我是真忙。”
  “那也不可能忙得连婚都没有时间去结,乔娇娇,我和你说,你看看人家谁像你结婚这么随便啊?
  向阳,向红,婷婷,他们可都结婚了。人家哪一个不是在饭店办的?办的热热闹闹的,还拍了照片。等以后有了孩子,说起来也是一个回忆啊!”
  “妈,我不是不想办,我是真没时间。”
  吕静见她硬的不吃,就来软的:“我和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连重孙子重孙女都见上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们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娇娇你从小看着柔柔的,静静的,脾气也好,可爸妈知道你心里是有主意的。这人有主意不是一件坏事,可也不能太有主意啊。
  就是你忙,你不想办结婚典礼,觉得浪费时间,那人家荀宁呢?荀宁的父亲呢?
  你已经和荀宁结婚了,做事情就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要多为荀宁想一想。像你这样,我和你爸怎么能放心的下呢,你就算挣了再多的钱,这婚姻生活出了问题,还不如过普通日子。”
  乔娇娇也叹气:“妈,我真是忙得头都快秃了,荀宁也知道我忙,他很支持我的。”
  “那是他对你好,荀宁可都三十了,你们办了典礼,然后顺其自然的要个孩子,趁着我和你爸还有荀宁他爸还有精力,还能帮你们带一带孩子。”
  “妈,哪用你帮忙带呀,现在已经是八五年底了,就是给娇娇办典礼,也是八六年的事儿了,咱们挑个日子,挑个饭店,还有荀宁家里,也是要多多准备的。
  我看啊,娇娇八六年结婚,八七年生孩子,八七年的时候我正好五十了,也该退休了,我退休后直接给娇娇带孩子,多好。”
  乔泰说着话,从外头走进来。
  乔娇娇:“大姐你去带你外孙女玩,或者去催魏江魏海结婚,让他们给你生孙子,别惦记我。”
  “还别惦记你,我外孙女等八七年都上幼儿园了,哪里还用我带。至于魏江魏海,魏江在派出所,更是忙的要命,他还不如你呢,你忙好歹还有钱挣,他忙就只能让我在家里提心吊胆了。
  魏海人家还在国外呢,学的那些我看都看不懂。不过已经有国家的单位来招他了,人家还和我说了,魏海这种,组织会负责介绍对象的,我不用着急。我可是很信任组织的。”
  说着乔泰点点乔娇娇脑门儿:“反正乔娇娇,话和你放这儿了,赶紧办典礼,赶紧生孩子。
  妈说得对,你自己不着急也替荀宁想一想,就是荀宁不着急,那荀宁爸爸呢,他爸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孙子也好,孙女也罢,你总得给人家生一个吧。
  还有咱爸妈,也盼着外孙外孙女呢。”
  吕静也赶紧说:“可不是娇娇,你大姐说的对,典礼,生孩子,我和你爸这都快七十了,我们还能活多少年呢?我们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了,就是想能和向阳他们一样,带一带你的孩子。”
  乔娇娇心说,你们这么大年纪了,我哪里敢让你们帮忙带孩子啊,就是已经九岁的向慧,乔娇娇都怕她累着爸妈,何况将来自己生的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不过这话她也不能这么说,别伤了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