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非常倚仗自己所率领的这一批强大无畏的生化军,罗先生,不,现在该叫他南罗杰大公,不仅直接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还十分有心情的与对面的雄虫慢悠悠的展开对话。那双藏在黑色罩袍下的紫灰色眼眸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得意。
“那么,想必塞维斯大公会那般光明正大的放出你在前线的风声,引诱我上勾,也是知道我意欲何求咯?”
“我怎么可能知道南罗杰大公你所求为何呢?”
知道现场的雌虫们吃不了美虫计后,凯恩便不再刻意维持那副俏丽挺直的优美模样,他雅痞般的放松肢体,将后腰抵靠上仪表操作台,长腿前伸,双臂舒展。他的神情看上去淡然而随性,出口的言辞却森冷锐利,“我和你这样的——可不是一路虫。”
“呵,”从鼻腔内哼出一丝笑意,南罗杰倒并不为塞维斯大公轻蔑的眼神与语气动怒,他此刻胜券在握,看着对方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只撒娇的雄虫幼崽,表情充满了无尽的耐心。
“塞维斯大公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的黄金之血注定会为我所用,我们总会……是一只虫的。”
“黄金之血?”
像是才知道南罗杰的目的一般,塞维斯大公夸张的表达出了一丝惊讶,然后又无所谓的收起,狭长美丽的双眸内特意挑动起几许疑惑,“说到这个传言,不知道南罗杰大公和南家到底是如何查证的?不过就是一些虚无缥缈又神乎其神的荒谬记载而已……那样毫无凭据的事迹难道不是只能用来唬虫的么?南家竟然会信?”
“为什么不信呢?”南罗杰的假声虽然难听,语气却很认真,他的态度就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正在宣扬神迹,试图教化某些愚昧无知的刁民。
“因为古籍典史的遗失与神使祭司一脉的断绝,我们虫族失去了太多太多古老历史和特殊事件记载。那些在你看来,或许毫无事实凭据又荒谬神奇的叙述,但是于我来说,却是亲身经历。”
“亲身经历?”塞维斯大公微微蹙眉,突然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塞维斯大公,你恐怕并没有见过真的神迹吧?不,或许你已经亲身经历,比如说,这重活的一世。”
“——!”
星辰般的瞳孔一阵剧烈微缩,凯恩从没有如现在这般感应到瞬间萦绕周身的危险,预感成真之际,他几乎全身战栗,冷汗侵袭。
而将凯恩·吉·塞维斯惊恐的反应尽收眼底,南罗杰黑袍下唯一裸露的嘴角为此牵扯起森冷的笑意。他招了招手,立即有几只雌虫趴跪在他面前组成一个人体座凳,阴沉沉的南罗杰就这样神色如常的坐在这张特殊座椅上,摆出了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重活而来的塞维斯大公,似乎比上一世要优秀许多。毕竟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你可还在跟着黑木混呢?我还以为这次和黑木他们的结盟,可以轻易的控制你。倒没想到,你会站到虫帝的阵营。”
“……”
“还有帝林突然进阶成的3S等级,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手脚?你故意打乱了老卑斯麦的安排,是为了报复前世贝赛宁家的小子对你的背叛?还是为了不让帝林重演当初的悲剧?”
“……”
“你是不是还怂恿了路尼,当然,说不定那个穆泽也与你有关?另外还有许多属于黑木和南家的暗势力,也都是你交给虫帝的吧?”
“……”
“可是塞维斯大公,就算你重来一世,颇多改变,还不是照样陷于如今束手就擒的局面,而且这一次,我再不会让你有机会和前世一样,从我手中逃脱。”
“……”
前世的经历被当面陈述,心内巨大的惊愕难以言说。
凯恩强制压抑下心内翻腾汹涌的情绪,勒令自己镇定下来。他所面对的仇人实力不明,心机深沉,言辞交锋占尽先机,他必须要做到足够冷静,才能不自乱阵脚。但当他沉默着听完对方最后的扬言,却也不着痕迹的放松了几分。
既然南罗杰将所有的变故都扣在了他的头上,那他不如就顺着对方的话头诈上一诈。如果他的重生已经为眼前这只雄虫所知,那不如再确切的探听一下,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
“这么说来?我前世似乎做了很多与这一世完全不同的事?”
重新抬起头的塞维斯大公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外露情绪,神情坦然而无畏:“南罗杰大公似乎知道的比我自己知道的都多。那不知道能否请南罗杰大公告诉我,帝林前世的悲剧是什么?而我前世又是怎么从这里逃走的?”
“嗯?怎么,塞维斯大公都不记得了?”
“自然是不记得了,不然我怎么会站在这里等你来抓,不早就和前世一样逃走了?”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对上南罗杰的质疑,凯恩将自己伪装的无懈可击,“你说我重活一世,刚才还真是把我吓到了。可惜你后面多说多错,半点和我的记忆对不上。”
“……”这一下,沉默者换成了南罗杰。如果不是黑袍遮掩,塞维斯大公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微微眯起的双眸中一度蕴含审视的疑惑。
“这么说吧,我确实是重生而来,不过,你也说了,如今的塞维斯大公比上一世要优秀许多,那么,你又怎么确定重生而来的就真的是原来那个塞维斯大公呢?”
“——不可能!我明明……”
未说完的话被自己打断,南罗杰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塞维斯大公的意图。然后他癫狂般大笑起来,嘶哑的笑声难听的简直堪比噪音,塞维斯大公忍不住频频皱眉。不过他却也趁着南罗杰大笑的时机暗自瞄了一眼通讯器,在发现数据已经读取完毕后,双手移到背后将通讯器佩戴上手腕,并同时按下了自带的定位求救。
“塞维斯大公,这样吧,我就实话告诉你,包括时光回溯在内的所有神迹都是怎样达成的好了。”
笑完之后的南罗杰神情更加阴郁,他为自己差一点被一只年轻的纨绔雄虫绕进了话题陷阱而气闷,同时又为自己不仅知晓还成功操作了古老秘术而自负。他带着自得又倾慕的神情缓缓开始讲述,话语中所描绘出来的场景充斥着野蛮制度的疯狂和残忍,言辞之间极度轻贱生命,却对他自己所造成的‘神迹’充满了狂热的痴迷,推崇至极。
静谧的指挥舱内,那只身处一群眼神呆滞的傀儡军雌所包围的黑袍身影宛如一团张扬铺陈的黑色邪祟,倾吐着合该被彻底封藏与销毁的邪恶和腐朽。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