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纭纭赶忙说起了好话,拉着贺金氏去梳妆台打扮起来,她在之前为什么没有直接说出来这件事,原因就是想先让贺金氏看到自己的成果,等得到她的肯定后,再说出铺子的事也不迟,最起码这样一来,她不会对自己小觑,虽然是收了贺章之的铺子,但陆纭纭的那首饰盒就是在告诉贺金氏,这铺子的生意肯定黄不了。
贺金氏被陆纭纭这么一哄,直到贺延松回府时都还乐滋滋的,贺延松换下官服穿上了常服,他斜睨着贺金氏,说道:“我没有听错吧,你好像在哼黄梅调?”
夫人今儿心情看起来不错啊。
“老爷,你来看这个。”
贺延松被她拉着去梳妆台,贺金氏略有些炫耀的意味,贺延松静等她接下来的举动,所以当看到满满一盒子首饰时,贺延松哭笑不得,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这般喜悦了。
“从哪买来了这个?”贺延松捣鼓起来了首饰盒,身为一个有妻子的男子,他对里面的首饰虽然做不到每样都能认出来,但一般的簪钗还是分得出来。
贺金氏拿出她最喜欢的一对金枝缠绕绒花步摇,道:“这是纭纭送我的。”
贺延松诧异道:“她还会这些?”
贺金氏解释了一遍,又说这些首饰连带首饰盒子都是一整套的。
“...一整套,然后呢?”
贺金氏瞪了他一眼,“这就说明我拥有了这十二个系列中的一整套,这对女子而言,可是极其有满足感的。”
“十二系列?”
“对啊。”
贺延松默默问了句:“十二套...会有人全部买下来了么?”
贺金氏冷冷瞥他一眼,道:“小看谁呢?”
“不敢不敢。”在收到贺金氏的眼神后,贺延松就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是白问了,因为他面前就是个会把十二系列全买下的女人。
所以当贺延松再看陆纭纭时,眼神就发生了变化,按照陆纭纭的形容来说,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惊叹,陆纭纭竟然不是个空有容貌的草包美人,而是个聪慧的人。
陆纭纭面不改色,该怎样就继续怎样。
随着夜色挂上了银月,贺章之这才匆匆回了府,不过他面色沉重,轻声交代了几句贺良,便快步走向了正院。
等他来到正厅时,神情一变,重新带上了笑容。
贺章之看着陆纭纭脸颊鼓鼓,忍不住一愣,唤了声:“在吃什么?”声线夹杂喜意。
陆纭纭抬起头就往门外看去,她快速嚼完嘴里的桂花糕,说道:“九如,你回来了呀!”
贺章之来到她身边,闻到了一股花香味,惊讶道:“桂花?”
“对,是桂花。”
贺金氏解释道:“不敢让她吃太多桂花,所以就让她只吃了两块,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对桂花钟情起来了。”
陆纭纭抿嘴笑了笑,说道:“指不定明天就又吐起来了。”
贺章之瞬间后怕起来,连忙道:“呸呸呸,不能这么说,你这吃什么就吐什么的架势,我看了都心慌慌。还是不要了吧。”
贺延松挑眉,感叹道:“还有九如怕的事?”
贺章之就烦他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态度,无奈道:“大理寺不忙了么,今儿个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都知道我儿子成亲了,所以就让我早早回府了。”
贺章之撇撇嘴,转头不理贺延松,他这个爹一肚子坏水,还是少跟他说话为好,省得又会被他坑。
但是当他想要和陆纭纭说话时,发现自己怎么也插不进去。
他纳闷地问了句贺延松,道:“爹,我娘什么时候和纭纭这么近了啊?”
贺延松老神在在,道:“你媳妇比你精多了。”
贺章之偏头,狐疑道:“你说的是纭纭吗?”
贺延松拍拍他肩膀,二人走到院子里,他说道:“你下午不是去了东宫?”
“嗯。”他点了点头。
贺延松又道:“发生何事了,刚才瞧你脸色不太对。是不是与徽州的事情有关?”
贺章之眼神一闪,无奈道:“爹,果然我发生了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贺延松神色鄙夷,他抻了抻袖口,气势十足,眯着眼睛看向贺章之,倒有些官场上的气态。
“说来还是得感谢纭纭给我提的这个醒儿,之前她说过水灾的事我没往心里去,但是为了平复她心情,我也就顺了她的意在往年患了水灾之地派了人,没成想南边真的有处地界今年又要发大水了,甚是还有山洪。这事儿我急忙让太子禀告给皇上,太子意为希望我去,但我婉拒了太子,我明白他想让我把握住皇上对我的期望,但是纭纭她有身孕两个多月,我一去徽州最起码两个月,这怎么放心得下她啊。”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贺章之没有了伪装,他将此事倾诉给贺延松。
其实贺章之心里很清楚,太子想要派他前去的念头暂时没有打消,所以极有可能他还是会去徽州。
贺延松紧锁眉心,于情他自然是不希望儿子去的,但于理,这次他是赞同儿子去的。
“九如,太子的想法你我心知肚明,就凭着三皇子力争想要去徽州赈灾一事,太子就绝对不会放你留在靖州。”
关于徽州发大水的灾情是朝中近日来讨论的大事,三皇子迫切的想要在徽州水灾上表现出他的能力,太子自然不能让他如意,所以贺章之到底是去还是留,全要看太子的一念。
贺章之抬头望月,这就是身为臣子的无力,他怅然地叹了叹息,说道:“我才刚成亲,休沐还没休完,哎。”
“成为重臣,那就要做好成为君主手里的一把利刃的准备,由他握着你,该如何杀敌,得看他怎么用这把利刃。”
贺章之不免气馁,他捏了捏眉心,苦笑道:“我在想该怎么对纭纭说这件事。”
贺延松道:“她不是个小性之人,会体谅你的。”
“对了爹,你刚才说纭纭比我都猴精,是什么意思?”
贺延松向他说了首饰盒那事,贺章之握拳抵唇,有几丝笑意,道:“我说她怎么一直催着工匠师傅,原来是为了娘啊。”
贺延松见他神情间没有阴郁,便放下了心,道:“该回去了,咱们一直在外面,省得让你娘担心。”
“爹,你平时惹了我娘,都是怎么哄好的啊?”
贺延松表情一下严肃起来,义正严辞道:“胡闹,我何曾对你娘低眉顺眼过?大丈夫就得一振夫纲。”
贺章之拖长声音,怪腔怪调道:“原来爹这么英勇啊。”他话说半截,突然对贺延松的身后看了声:“娘,你怎么来了?”
贺延松这眼皮子就猛地一跳,下意识道:“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结果,身后压根没人。
这么个漏洞百出的算计,贺延松竟然还上当了,可见这个夫纲他平时不太能振的起来。
贺章之闷声笑了笑,快步流星地跑回了屋里,躲开贺延松的咒骂。
贺金氏嫌弃地皱起眉头,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嘀嘀咕咕半天,说什么呢?饭菜都要凉了。”
贺章之刚想开口,赶来的贺延松就咳嗽了一下,贺章之狡黠勾唇,淡笑道:“没什么,我跟爹就随便聊聊。”
陆纭纭看看他,再看看贺延松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公爹应该是没能斗过他儿子。
这顿饭吃的和和睦睦,不过贺章之在今晚并没有告诉陆纭纭徽州的事情,他侧眸看着脸蛋粉嫩的陆纭纭,心下叹笑,算了,明天说吧,好不容易让她有了一日安生日子,自己还是不要给她添堵了...
不过,贺章之对自己的妻子“善解人意”,但太子可没想让他好过。
因为,贺章之很快就收到了一个信儿。
太子他亲自请旨,恳求启元帝派他去徽州。
第68章 第68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九如呢?”
陆纭纭刚从院子里溜达回来, 她没让贺章之陪着去,因为贺良一来,她就晓得贺章之有事要忙, 所以陆纭纭就让盼姿陪着去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 原本坐在凳子上的男子没了踪影,陆纭纭自然要问巧玉一句。
巧玉一脸为难, 说道:“少夫人,公子去东宫了。”
陆纭纭嘴角一抿, 笑容变淡, 坐在了之前贺章之坐着的圆凳上, 问道:“发生了何事?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连跟我知会一声的功夫也没有么。”
巧玉察觉到她话语里的不悦,连忙安抚着她说道:“少夫人, 奴婢也只是听了个含糊,好像跟南边徽州的水灾有关系,至于贺良给公子说了些什么重要话, 他藏着掖着,压根就没让奴婢听见, 他直接趴在公子耳朵边说的呢。”
陆纭纭不过就是有了些小情绪, 远没有到愤怒的程度, 她一听和水灾有关, 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之前金手指给自己示警的时候, 表明在半个月后, 所以陆纭纭一直提心吊胆着, 时不时就问一句贺章之水灾的状况,但是一直相安无事,使得陆纭纭对金手指的信任度大大降低。
直到今日, 巧玉的这番话让她再次想起水灾的事情,陆纭纭握紧手指,她目光蕴着冷色,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太子不去掺合这件事,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陆纭纭又仔细问了问,“徽州出现水灾了?九如当时怎么说?”
巧玉回想了一下,给出了答案,道:“公子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奴婢猜想这件事公子早就知道了吧,不过后来贺良对公子说了那些悄悄话,公子的脸色才有了变化。”
陆纭纭这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她被气得闭了闭双眼,好家伙,明明交代过他,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必须要告诉自己,他可倒好,阳奉阴违啊!果然啊,一成亲,男人就变得不珍惜自己了。
陆纭纭小手一拍桌子,震的茶盏发出轻响来,她冷哼一声,说道:“我今儿就好好等着他回来。”
因为怀孕,她变得很嗜睡,平时刚用完晚膳后,支撑不了多久,就能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所以陆纭纭下定决心,今晚打起精神来,严审贺章之!
看来陆纭纭已经非常了解他了,只要贺章之一出府办事,那绝对就没白日里回来过的,次次都是踩着夜色回来,所以今日也不例外。
秋风袭来,夜里的凉风透心寒,白天和夜晚简直不是一个气候,那巷子口留下来的落叶被风吹的老高,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就钻进了角落里。
马蹄声渐渐传来,贺章之勒紧缰绳从马背上利落下身,他身披斗篷,帽沿遮脸,光线并不明亮的大府门口让他的五官变得深邃立体,他高大身影在门口停下,拍了拍门,仆人便立刻给他打开了门,恭迎着贺章之。
他神色平静,扶在腰间佩剑的手突起青筋,暴露出贺章之的情绪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淡然。
贺章之一身秋霜,等他来到自己的院子里时,便取下了斗篷,因为戴着兜帽,所以贺章之的发丝有些凌乱,他把佩剑和斗篷全部扔给了贺良,然后双目落在亮着烛光的屋子,贺章之推门而入。
陆纭纭闻声抬起眸子来,见他终于舍得回来,忍不住轻哼一声,陆纭纭现在也翘不起来二郎腿了,要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非得摆出个抖腿的架势,让贺章之见识见识自己的霸气。
“用膳没?”
贺章之勾唇,“在东宫用过了,你呢。”
陆纭纭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抬抬自己的下巴颏,又用手指敲着桌,说道:“我今儿等你一天了。”
贺章之了然点头:“我晓得,平日里你这个时辰已经睡下了。”
陆纭纭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说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等你回来。”
贺章之抓住她的大腿,感受到她似撒娇般的反抗,贺章之眼眸轻轻眯起,浓长墨黑的眼睫遮住他含笑的眼神。
“要不然我猜猜看?”
陆纭纭气极反笑,道:“好啊,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等着你。”
贺章之看她这质问的模样,宠溺道:“徽州出现水灾了,跟你小时候发生的一模一样,暴雨袭来,让庄稼毁于一旦,最严重的要属徽州,那处有条湍急的江流,淹灭了不少村庄,事态非常危急。”
陆纭纭遂问道:“朝廷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