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这个意思。”容与骄矜道。
楚琢觉得小莲花简直可爱死了。
张灯结彩的宫殿中,一对红衣青年相对而立,四目相觑,三次躬身,互许终生。
而后,送入洞房,合卺同牢。
……
洞房烛影摇曳,楚琢剪下容与的一缕青丝,与自己剪下的那一束缠在一起:“孤早就想与你结发,今日可算得偿所愿。”
容与端起两杯酒,问他:“今日开心吗?”
“开心。”楚琢笑起来,“是孤这二十多年,最开心的一天。”
“那便好。”容与颔首,“将合卺酒喝了罢。”
两人摆出共饮交杯酒的姿势,楚琢正要喝,容与忽然道:“这是杯祸水。”
楚琢一顿。
“世人说我是祸水,你喝了这酒,从此就要和我这祸水锁一块儿了,它不也是杯祸水么?”容与望着他。
楚琢一笑,将酒一饮而尽:“分明是甘霖。”
容与看着他喝下去,眸色微深,仰脖也将自己那杯喝了下去。
“睡吧。”容与微微笑道,“喝完合卺酒,就该睡了。”
楚琢扯起唇,丝丝鲜血从嘴角渗出来,将唇瓣染得鲜红。
他笑容淡去,眼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身子一软。
“我说过,毒酒会换成真的,我也提醒过你,这是一杯祸水。”容与接住他倒下来的身体,勾唇道,“我素来是个疯子,与其让你病痛缠身走在我前头,不如我亲手杀了你。”
“这酒我也喝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了。活着不能相守,那么冥婚也是不错的选择。”
容与说着,自己的嘴角也有鲜血渗出。
楚琢想抬手抹去他唇角的鲜血,却没有力气,低声道:“小莲花……”
“嘘——”容与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边,“睡吧。”
楚琢久久望着他,眼中情绪万千,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戴着真金戒指的手垂下来,阖上眼,安静得宛如睡着。
容与垂眼:“你觉得让我活着才是爱我,不巧,我觉得让你死了才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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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在棺中醒来,身侧躺着楚琢。
楚王的陵墓建造得华丽非常,陪葬品不计其数,价值难以估量。容与终于知道墓碑上写的是什么——楚琢,小莲花。
没有写明这是什么帝王陵墓,墓碑上就这五个字,宛如他们平日作画的落款,仅此而已。
最大的主墓室里,挂满了落款为楚琢和小莲花的画。
离棺材最近的是一幅枫叶图,画中人俱是一袭红衣,站在枫林里,十指紧扣,眉目缱绻。
容与平日穿的那些红衣裳都被当做陪葬,最珍贵的一件金缕衣,穿在他自己身上。
谨遵楚王的遗诏,人们将他二人合葬。只是给楚王换了符合帝王身份的玄衣,至于容与,没有人管他。要不是楚琢留了遗命一定要他合葬,他被挫骨扬灰的可能都有。
容与垂眸望着身旁被他亲手毒杀的男人,仿佛透过千年时光,看到上一世那具森然白骨。
血玉镯麻木道:你说的自有打算,就是……杀了他?
容与说:“是啊。”
血玉镯:大魔王你没有心!!!
“他活不过这个冬天,姬玉的魂灯燃不过这几日。我不杀他,到时便是他送我走。而现在,他以为我和他一起走了。你觉得哪个更残忍?”容与哂笑,“他那破心脏,就别折腾了吧。”
血玉镯一愣。
是啊,前几次都是大魔王比主神大人先走,让主神大人翻天覆地寻找……这次,是大魔王让主神大人先离开。
所以……它还应该感谢大魔王杀了主神大人咯?
不行啊小镯子你已经被洗脑到这个地步了吗!
容与当然不会服下真的毒药,那死的会是姬玉。但至少他这么一通操作,在楚琢最后的记忆里,他的小莲花是殉了情,而非留在世上,被另一个人守护着。
“姬玉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你再也不用在王权中挣扎。”容与说,“你自由了。”
片刻安静过后。
血玉镯:姬玉的魂灯亮了。
容与对魂灯里的姬玉道:“离开楚国时别穿那么显眼,墓里有准备素衣,你记得换上,闲云会来接应你。陪葬品里有很多珍贵的纸笔颜料,你都拿走也没关系。那件金缕衣你换下来。”
容与看了眼楚琢:“放在棺材里陪他,我要等着他下辈子再送给我。”
“知道了。”墓室中突然多出一名年轻男子,姬玉弯身一礼,“多谢。”
随着姬玉的出现,棺中的红衣青年瞬间模样大变,化为美艳不可方物的魂体。
血玉镯习惯性道:说吧,这次要带走什么?
容与看向墓室墙上挂的一堆画:“带幅画吧。”
血玉镯:枫叶那幅吗?
容与摇头。
他带走了一树桃花下,楚琢为他推秋千的那幅画。
血玉镯:这有特殊意义吗?
这么多画,大魔王偏偏带走这一幅。
容与将画收起来:“你主人赋予的意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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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出身郑国贵族,是贵族中的异类。郑国是个小国,贵族阶级却是骄奢淫逸,荒诞不经。姬玉自幼便与那些纨绔子弟格格不入,他厌恶犬马声色,讨厌虚与委蛇,向往逍遥山水,醉心琴棋书画。
他不爱参加那些各种名目的宴会,只爱把自己关在小院子里画画。整日里见惯虚伪的人,这辈子最讨厌的也就是人,画笔之下从无人像。
他的亲情是冰冷的。郑王将他送给齐王当男宠时,父亲一句都未多言。亲人尚且如此,他人又该是如何。姬玉从未有过指望。
有个影卫倒是一直护着他,可想来也不过是当做任务罢了。真心?世上真的有这东西么?
看在影卫终究是护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姬玉不想连累他,刺杀齐王前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人支走。
那花生于雪山,世所罕见,姬玉从未见过。他借口想看看这花的模样,让闲云为他摘来。可事实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能摘到那种花,此言属实刁难。
他未曾想到,刑场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时,会有一人会出现,给予他梦寐以求的痛快。
那时他尚未认出对方,便已陷入长眠。
重生一回,哪儿还能不知晓?
为何要回来?
为何要殉主?
为何……真的因一句戏言便将那花摘来,至死护在怀中,如同守护他一般?
做个任务,值得这么拼命么?
姬玉与闲云远离都城,在山野间取景作画时,姬玉常常忍不住想这个问题。
世界步入正轨后,那些“错误”的记忆在渐渐消失,曾有个人顶替身份替他改命的事情,姬玉也慢慢忘记。
他有时会恍惚自己真的重生过么,可又如此坚定地记得那人怀里的洁白花朵。
他忍不住画了这朵花。
闲云见之一愣。
他为主人摘下过这花,可回去后屡屡见不到主人,那花早已枯萎,为何主人能画出来?
“闲云。”姬玉问他,“你奉姬家命来保护我,如今我已失去身份,你何必还要跟着我?”
闲云回答:“属下保护您,并非奉命,只是随心。”
“随心……”姬玉在画上又添了只野鹤,轻笑一声,“我喜欢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日子。你呢?”
闲云道:“主人喜欢,属下欢喜。”
姬玉点了点头:“我们现在都是自由身,就不用再称呼什么主人属下了,你叫我阿玉就好。”
闲云秒答:“好的主人。好的……阿,阿玉。”
“闲云。”姬玉突然又说。
“我想画你。”
……
编号5497世界,气运之子姬玉,得以报仇雪恨,绘尽闲云野鹤,第四盏灯点亮。
第84章 救世主1
“吼!”嘶哑难听的声音从腐朽的声带中发出来,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恶臭。容与眼皮一跳,看见一个面色青灰、指甲尖利、眼珠子都脱落出眼眶的“人类”张开流口水的大嘴,牙齿离他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容与抬起手中的匕首,干脆利落地扎进怪物的脑袋。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怪物被爆了头,很快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容与敏捷地避开飞溅出来的血液和脑浆,恼火道:“传送到这个时候,你是想吓死我吗!”
血玉镯懒得再解释传送时间点随机的问题:你还会怕丧尸吗?
容与:“他辣到我眼睛了!”
这么丑的生物竟然离他那样近,容与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