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身上那种被外表隐藏起来的古怪感越来越深,池钓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的午夜,男孩带着仆仆的风尘从窗口歪着脑袋对着他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他身上带着清新冰冷的苦艾草的气味,在黯淡的灯光下脑后散乱的金发和他的微笑一样熠熠生辉。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他对着池钓伸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去哪里?”池钓问。
“随便去什么地方,宇宙那么大,总会有我们可以呆的地方。你一直呆在这里,从来没有出来过,我猜你一定很想出来看看吧。”
他对着池钓飞快地眨了眨眼,眼神纯净得好像是一只幼鹿,但是说出的话语却带着淡淡的诱惑。
“在这个房子里,你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早餐午餐,对着一样的时刻表,对着一样的人,他对你的确很好,也很体贴,可是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却因为不能离开这里而始终不能去做。”
将那只柔软的手臂更加伸出向池钓的方向,他说得更认真。
池钓正面看向对方的方向,倾听着他的话,却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的房门却忽然开了一道小缝,一道银白色的亮光从里面一闪而过。
“所以,和我一起走吧,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男孩用一句问话,结束了自己冗长的演讲词。
“离开?”
池钓站在原地重复了一句男孩的话,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想过离开,却从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不辞而别。而且对着这样一个小孩子说出的这样的话,他心里一点都没有要感动的意思,反而只是想笑。
他只是将对方当成需要照顾的柔软孩童,那些话语也只当成是对方童言无忌,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概是自己这几天的睡前故事给他讲多了那些公主王子的童话,才闹的小孩子不睡觉,整天胡思乱想,池钓这样想着,一边伸手去托他柔软的手臂,一边随意迎合着。
“要是我和你走了,你要怎么照顾我?我既爱美又虚荣,想要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最漂亮的衣服,最精美的宫殿,这些你能给我吗?”
男孩顿了一顿,眨着眼睛无比认真的对着池钓说。
“我的身心都属于你,我在此对着所有曾经存在过的诸神起誓,只要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那漂亮的衣服只有穿在你的身上才愈发夺目,那珍贵的宝石如果不是佩戴在你的额间也会黯然失色,只要你身处在其中,即使是最普通的房屋也会变成最精美的宫殿。
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你本身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瑰丽的宝物。”
这小孩子说起话总有一种假装大人的意味,池钓抱着他侧身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要的如此之多,你却还是这样的年幼无助,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要怎么得到这么多的财宝呢?”池钓问。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得到,不仅凭借着我的肉体,更是因为对着你的爱支撑起着所有不可能的一切。”
随着他们的亲呢对话,他们身后的房门开的缝隙更大了一点,一只眼睛静静地向内窥视着,里面的犹豫不再,只有满是无尽的冰冷和疯狂。
明明许下过诺言的不是吗?却为何总是一次次违背,独自留我一人在无尽的黑夜中独自忍受孤独和思念。
不能离开,请不要离开,不要这样做好不好,拜托了。
否则,我真的会疯掉的。
漆黑的夜蠕动遮盖着想要吞噬一切的罪恶,白天的光在地平线之下酝酿,次卧的房门被轻轻打开,金发男孩从里面溜了出来。
琼纳斯站在门外,一只冰冷的眼睛毫无人类感情的窥视着面前的入侵者,里面是满满不欢迎的厌恶和怒意,好像一只领地被入侵的雄狮。
男孩看见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混不在意地挑了挑眉。
“哎呀,被发现了呢。”他轻飘飘地说,一边说着,身子一边后退,向着远离琼纳斯的方向那一侧的玻璃靠去。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你直到现在才发现还是让我很诧异。你难道真的以为仅仅将他关在屋子里限制他的行动就可以真的将他据为己有吗?”
他压抑着笑了起来,孩童尖细的笑声在这将明未明的黎明时刻显得格外诡异。
“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你的身份?你就是艾利诺,不是吗?你就是他的爱人,那个最爱着他的人,也是他所爱着的人。他不必再四处茫然寻找,因为他所想要找的人,一直在他的身边。为什么?”
琼纳斯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用着那只充斥着冰冷和杀意的眼睛毒蛇般死死凝视着他。
“为什么?”
男孩喃喃地低声重复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不敢,呵,你当然知道告诉他你的自己的身份能够换来他的真心和体贴,可是你真的是那个人吗?那么,我们分散在这个宇宙中的无数同族也都是他吗?”
“你知道的。”琼纳斯大喘了一口气,仿佛能从这种人类获取空气的举动中得到些许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