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样她以后就会远离他了吧。
沈音音忽然上前,想头愤怒的小鹿那样,整个人用力向陆决撞过来。
陆决十分配合地被撞到墙上,后背有些疼,他轻轻嘶了一声,很想发火。
看了眼沈音音,他不禁怔住。
始作俑者眼里蓄满了泪,拼命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来,她眼神倔强,又用力推了陆决一下,大声道:“我从现在开始讨厌你!”
陆决轻扯嘴角。
是吗。
沈音音气得心口上下起伏,还要努力憋住眼泪,她才不要在讨厌的人面前出丑。
她气呼呼地,转身推开应急通道的门。
想到什么,沈音音又回过头,陆决以为她又要像刚才那样撞上来,背部肌肉收紧,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结果她只是走到陆决跟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烟。
“没素质!”沈音音哼了一声,大步走开了。
这股傻兮兮,横冲直撞,又无往不前的气势,硬生生把陆决都给震住了。
脸有些疼。
刚才流的血已经干了,粘在嘴角,有种干燥的牵扯感。
陆决从口袋里抽出张纸,将血迹抹掉。
有些疼,刚才陆绍修起码用了八分力,真够狠的。
他把礼盒重新揣回口袋里,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见地上一抹黑灰色的烟灰,他蹲下来,将纸巾翻个面,把那一块擦干净。
这样够有素质了吧。
可惜她走了,看不见。
-
郑芷如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醒来的。
医生初步判断,她本来就有遗传性心脏病,加上这段时间休息不好,才会忽然晕倒。
几个孩子都等在急救室外,陆显文一直陪在里面,他出来,让他们现在进去看郑阿姨。
“你脸上怎么回事?”他先注意到陆绍修,再看见陆决,诧异道,“你们……”
陆绍修无所谓地说:“擦了一下。”
陆决抬头看天花板,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们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架,胡闹!”陆显文沉下脸。
看起来就跟那天在书房发脾气的样子。
沈音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木着张脸,从三个大男人紧张的氛围间钻出进病房里。
她才不要管。
以后陆决的事,她都不会管了,问也不会问一句。
郑阿姨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和平时精神奕奕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郑阿姨这么虚弱的样子。
“阿姨……”沈音音坐下来,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郑芷如声音很轻,失去了附着力,轻飘飘地,有些焦虑,“陆决……来了没有?”
门口的对峙终于停止。
陆显文沉着的看了两个儿子一眼,“都进去吧。”
陆决走过来,沈音音就站起来,挪到窗户旁边,和他保持距离。
“脸怎么了?”郑芷如也看到两个小陆嘴角的伤。
“看不顺眼,打了一架,”陆绍修索性也不遮掩了,大剌剌地说,“做哥哥的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郑芷如虚弱一笑:“多大人了,还打架。”
陆决还是那副脸臭臭的样子,但总体来讲,他肯保持沉默,说明目前正在忍耐。
郑芷如现在说话有些费力,声音也小,她对陆决招招手,让他靠近一点。
顿了几秒,陆决照办了。
他显然不习惯和母亲这样亲近,只肯弯下腰,稍微靠近一点,这样就已经是极限了。
郑芷如也不勉强,她问:“今天去哪里了?”
声音很柔和,不是质问,仅仅是关心。
“有点事。”陆决有些别扭地说。
陆显文有些动气,他指着陆决:“什么事比你妈生日还重要?你说说,到底什么大事……”
“老陆,我渴了……”郑阿姨捂着嘴咳嗽。
刚才还蓄势待发的陆叔叔,一下子如同泄气的皮球,赶紧端茶送水,小心翼翼地扶老婆起来,仔细地在郑芷如背后垫上枕头。
“战术性咳嗽,郑女士厉害啊,”陆绍修低低地笑起来,“老陆,你也太妻管严了吧。”
陆显文怒瞪大儿子一眼:“少放屁!”
自从住进陆家,很少听见陆叔叔用这类字眼,这回大概是气急了,才会爆出原来当兵时的口头禅。
陆绍修笑得斯文优雅,“妈,我刚才看见老陆眼圈红了,您以后别这么吓唬他。”
这回连沈音音都忍不住笑出来。
陆决侧头瞄她一眼。
她立刻绷住脸,拒绝与他进行任何眼神交流。
这种消极的抵抗,就跟小学时候在桌上画三八线一样。
幼稚,但是管用。
“滚滚滚,都滚,你,把脸处理下,明天股东大会像什么样子?”陆显文又指着陆决,“还有你,也处理一下。”
陆决没吭声。
陆显文看着窗边踟蹰的女孩,温和道:“音音,和哥哥们一起回去,明天还要上学。”
沈音音乖巧地答应一声,跟在陆绍修身后。
来到医院地下停车场,陆决径直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沈音音审时度势,贯彻自己划三八线的行为,坚决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倒是陆绍修愣了一下:“你坐这儿干嘛?”
“喜欢。”她说。
俩小孩奇奇怪怪的……
陆绍修发动轿车,奔入安静的夜色里。
沈音音已经很困了,她感觉自己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你根本不适合学理科。”
“你没有理科思维。”
“教你根本是浪费我的时间。”
她猛地睁开眼,恰好,和后座陆决的目光对上。
看什么看!
沈音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连一点反应也不要给他。
到家后,陆绍修停稳车,沈音音第一时间下车,冲进屋里,小西瓜一下子跳到她身上,不住地撒娇。
魏阿姨还没睡,有些着急地询问郑芷如的情况。
“没事,我妈情况还好,暂时不需要手术,晚了,都去睡吧。”此刻陆绍修是家里唯一的话事人,他的话就是定心丸。
沈音音抱着狗上楼。
她今天穿了件漂亮的小裙子,面上有一层轻纱,像是公主裙,质地柔软,裙身上缀着精致的钻,像是暗夜里浮动的星辰。
陆决看着她的背影,喉头微动。
陆西瓜伏在沈音音的肩头,正好跟陆决的眼神撞在一起。
“!”
它整个狗寒毛直竖。
这个人看上去怎么像是要把它吃掉!
它又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妈咪今天只抱着它,不理这个凶巴巴的坏人吗?活该!活该!
一定是他做了错事,妈咪才不理他的!
陆西瓜更用力的抱紧了沈音音,整个狗恨不得钻进她怀里,狗毛瑟瑟发抖,但是眼神很坚定。
就不让给你!哼!
沈音音对发生在自己身后,人狗之间幼稚的眼神交战一无所知。
第二天,沈音音在早餐桌上见到陆决。
他正在喝果汁,嘴角伤口有些青肿,看见沈音音下楼,忽然咳嗽了一声。
沈音音看见他,也不太自在,她改变主意,决定不在家里吃早餐。
“魏阿姨,我先走了。”沈音音说完,到玄关换鞋。
她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