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撇开视线,神色严肃而正经,语气也很强硬,“你若是不帮朕将人挡了,这事儿露了馅儿,那朕就跟秦稹还有你父亲说,主意是你出的。”
齐乐之一口气堵胸口,眼见贺珏还得意洋洋地抚摸了一下腹部,像真揣了个孩子似的。
“陛下,你这般过河拆桥,下次就别想臣能帮你什么了。”
贺珏冷嗤一声,“本来这主意,也是从你那儿得来的。”
“贺小六,你太不要脸了。”齐乐之气愤难当,“难怪靳久夜会不让你进屋。”
“你怎么知道朕是因为不要脸,才进不了靳久夜屋的?”贺珏震惊,几近脱口而出。
齐乐之可算套出话来了,冲贺珏狠狠做了一个鬼脸,“恶有恶报!影卫大人做得真对,今晚上也别想!”
然后甩袖就往外走了。
贺珏:“……”
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给朕甩脸子,看来对这人实在太宽松了些。年轻的君王暗戳戳地想。
秦稹被齐乐之拦下了,苏回春进了门,给贺珏看了脉,亦是满脑子的问号,“陛下这……”
贺珏拿眼瞥他,“孩子还好吧?”
“没,没孩子啊。”苏回春傻乎乎地回答,贺珏道:“朕说有喜便是有喜。”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贺珏冷冷道,“朕只要一句,孩子可好?”
苏回春在一刹那间想过千万种言辞,本来就不大通畅的脑袋突然之间灵光一现,嘴上回答:“孩子挺好。”
“那就是了,以后你可以来给朕请平安脉了。”贺珏拍拍老头子的肩膀,“给朕开些消食的,不许往外头说。”
“是。”
“特别是那个秦稹。”
“是。”
苏回春当着贺珏的面写药方,笔墨挥洒,写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陛下可需要做一份安胎的脉案?”
贺珏原本没想这么细致的,这事吧,他说什么时候怀就什么时候怀,他说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总之也不会有任何意外。反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一个指鹿为马的名头罢了,哪里有人会当真?自然也不必做得如此逼真。
但既然苏回春提到了,贺珏就点头,“按你说的做吧,疯医那边的研究院很麻烦,他一时走不开,日后你来替朕安排。”
“是。”苏回春兢兢业业地做好相应的脉案存档,又忍不住多看了陛下几眼,贺珏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吞吞吐吐?”
苏回春道:“从前是臣鲁莽了,上次还在陛下跟前谏言,以为陛下对影卫大人行为暴虐,如今才知道真实情况……”
“什么真实情况?”贺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苏回春叹了口气,没说破,只劝道,“臣晚些时候,给陛下拿些膏药来,男子不似女子,陛下又久坐看折子处理朝政,须得好生养护,否则日后难堪,失禁也是有的。”
贺珏脸上一红,更多的是怒火,“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头子非常认真,“陛下,臣是您钦点的太医,自然要思虑周全,该预防的一样也不能少。”
“当真?”贺珏原本想要辩解的心思被老头子一番言辞带偏了方向,开始跟人探讨生命大和谐之预防及善后工作。
“自然是真的,陛下可不要贪图一时爽快,得为日后着想,瞧陛下眼底的乌青,彻夜寻欢作乐亦对龙体有损。”老太医苦口婆心,极尽唠叨之最高境界。
贺珏下意识摸了摸眼底的乌青,他总算醒悟过来,这他娘的哪是什么寻欢作乐,分明是被拒之门外欲求不满辗转反侧啊!
“行了,朕都知道了,你把该用的东西都拿来,朕会亲自给人用的。”贺珏不耐烦地将人打发走。
苏回春出了门,一路往外走,止不住地叹气。张福将他送到殿门口,见这般唉声叹气,还当有什么不好,忙不迭询问。
“没什么,张宫人不必忧心。”苏回春被陛下下了封口令,自然不敢多说半个字。
可张福是个机灵人,几句话就让苏回春掏了心窝子,假孕的事不敢说,可其他的却漏了个底朝天。
“我只是觉得,陛下太宠影卫大人了,竟甘愿身处人下,这份荣宠恐怕无人能及。”
张福震惊了,“原来是这样的么?我还当……唉,这怎么一直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