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叙瞪着他看了许久,眼眶发红,声音微颤,“不,那便不原谅我吧。”
萧清和心里只觉得苍凉和讽刺,同时也觉心酸和恐慌,心头似被藤蔓缠绕,越收越紧,勒得人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宗政叙贴过来吻他,动作小心翼翼,眼中是渴望至极又不得不压抑的神情,口中不断呢喃他的名字,“清和,清和……”
萧清和一直瞪着他,自是不会错过他眼里的情绪,他这次没有躲开,唇瓣相贴时,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萧清和,你可真是下贱。
宗政叙起初带着试探,吻得克制又细致,见他不反抗,这才放大了胆子,舌尖划开他双唇,探了进去。
萧清和由着他吻了个够,宗政叙抵着他额头小心看他时,才开口说:“宗政叙,死皮赖脸缠着你从军的是我,在战场上瘸了腿,断了臂,瞎了眼,甚至连命都丢了,那都是我的事,我从没恨过你。”
宗政叙被他眼中的决绝震到,心下一凉,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亲他而生气,慌忙致歉,“对不起,清和,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
“就连你背着我同他人成亲,我都只是怨,怨自己蠢,怨自己瞎,怨你骗我这么久。”萧清和喘了口气,淡淡地道:“到了如今,别逼我恨你。”
宗政叙如同遭了当胸一剑,身躯僵硬,一双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颤抖着嘴唇说:“清和,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不亲你了。”
“放我走。”萧清和被绑住的手脚已经开始发麻,目光却坚定,“这样我便原谅你。”
宗政叙紧紧抿着嘴唇,半响不答话。前行的马车轮压到路面的石子,轿厢有些摇晃,萧清和被绑着,多少有些坐不稳。
宗政叙蹲在他身前,两只手扶稳他胳膊,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久不曾仰视过别人了,眼前这人,是他心甘情愿要仰着头看的。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清和,你不知道,也不会相信我多爱你。”
“但是无妨,我们有的是时日,以后的每一天,我们会一起醒来,一起爬山,游湖,到了午间,你可以卧在我为你做的梨花木躺椅上小憩,等到日头稍稍过去了,我便叫你起来吃些茶点。”
“你若是懒得走,我便抱你去,哪里都抱你去。”
“清和,我想与你过百年。”
这些话,是萧清和想都不敢想的,他连一句喜欢都求不到,只能求着乱世平定,两人平安。
宗政叙单膝跪在他身前说的这些,是他前世最大的渴望,即便是到了今生,这样的向往也多少能引诱他。
不过,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好骗的萧清和了。
“宗政叙,你要我拿什么信你?”萧清和苍凉一笑,“你觉得我们之间还剩下多少信任?”
宗政叙不言,眼中的伤心明晃晃地扎着萧清和的眼。
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撕咬碎了,连血带肉一口一口吞入腹中,这般便再也分不开了。
可现实是,他连抱一下他都小心翼翼。
……
萧清和脾气倔,但他从不跟自己过不去,双手被绑着,宗政叙会将吃食喂到他嘴边,他也不客气,发泄一样大口大口往肚里吞,有时发了狠地咬下去,宗政叙手上满是他的牙齿印,有些地方咬得深了,便见了血。
宗政却毫无知觉似的,喂他吃完,又将他的唇边的残羹舔去,眼神专注地望着他,神情满足。
萧清和不是铁打的身体,连续赶这么些天的路,自然是吃不消,撑了几日后,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糊中感觉到,宗政叙解开了他手上和脚上的束缚,将他半个身子都抱在怀里,温热的唇在他额头贴了贴,一路向下,鼻尖,眼皮,脸颊,接着是唇。
被含着吮了好半响,最好落到脖颈,像是有虫子在爬,有些痒,接着便微微一阵刺痛。
他实在困倦得厉害,睁不开眼睛,便也管不了了。
抵达怀耒时,天色已晚,人声鼎沸。
入了宫,萧清和还没睡醒,只觉得浑身一轻,被人抱了起来,耳边是宗政叙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备热水。”
“是!”
这声气势十足的答复,怎么也能把人吵醒了,宗政叙蹙了蹙眉,低头看向怀里。
果然,清和已然睁了眼,迷糊道:“放我下来。”
“我抱你去沐浴。”宗政叙用商量的语气说话,惊得一屋子人找不到下巴。
“不必,放我下来。”
他语气僵硬,面色不虞,宗政叙知道,再不放手这人就生气了,遂轻轻把人放到地上,柔声问:“清和,能走吗?”
“怎么不……”能字尚未说出口,萧清和方才往前跨了一步,腿软得往前踉跄了一下。
……被绑了那么久,又一直在马车上没动,自是麻了。
宗政叙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笑得眉眼弯弯,显然是高兴坏了,“还是要我抱。”
到了御池,他还坚持要给萧清和洗澡,被人黑着脸赶了出去。
沐浴更衣结束,总算是洗去了一身的疲劳,萧清和这晚吃得多了,便自顾自找了个花园散步消食。
宗政叙自然是死皮赖脸跟着去了。
萧清和盯着头顶那轮皎洁的婵娟,终于明白为什么历代文人骚客们都喜欢以相思寄明月。
“我要回家。”他头也不回地说着。
宗政叙大喜,立马凑上去说:“清和,再等等我,我们……”
“我要回我家,”不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了,萧清和扫一眼着高高的宫墙,轻声说:“我要回丞相府。”
那语气中的落寞令人听了难受。
宗政叙还是犹豫了,萧清和若是要天上的月亮,他尚且可以一试,但……他不能放他离开自己身边。
“罢了。”萧清和摆摆手,准备回屋歇着,“草民这发的是哪门子癔症,圣上不必理会。”
宗政叙急了,立马追上去,急道:“清和,清和,你别急,等我安排好宫中事宜就陪你回去,好不好?”
萧清和目不斜视,径直走进了宗政叙的寝殿,上了榻,拉过明黄色的被褥,整个脑袋都盖了去。
他的性子不算刚,却也不是任人揉捏得主,绵里藏针的性格,让人充满无力感。
宗政叙呆愣地在床边立了片刻,先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萧清和背对着他,他就凑过去,从后面把人抱住了。
感受到怀里的僵硬,宗政叙心里慌张又无力,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明明紧紧地抱在怀里,却像是攥在手心里的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但他不能放。
放了就又找不到了。
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都没这般慌过。
萧清和该爆发的都爆过了,被他死皮赖脸磨了这些日子,那感觉就像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发了火又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不见成效。
下意识抵触,宗政叙不言不语地抱着他,还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呼吸都萦绕在他耳畔。
绵长又缓慢,听起来像是睡着了。
萧清和更是来气,凭什么在他气闷时,这个罪魁祸首能睡得着?
趁他不备,一肘子向后撞了过去!
意料之中地听到了一声隐忍的闷哼,他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躺着,手脚并用地踢打这个眼中一片清明的男人。
宗政叙本就没有睡着,一手从他脖子底下穿过去扣住他后脑,另一只手揽住他腰杆,双腿也伸过去,把人缠紧了,任他发疯。
论死皮赖脸和体力,萧清和都不是他的对手,折腾得出了一脑门汗,喘着气瞪他,“放手!”
“不放。”宗政叙铁了心,硬勒着人不让动,自己凑过去在他汗湿的额头上了落下一吻,哄着:“清和,你要什么我都给,唯独这个,不成。”
萧清和想翻身回去,结果被他死死抱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翻了个白眼,带着一肚子气阖上了双目。
没想到,竟气着气着睡着了……
宗政叙却睡意全无,垂眸看着怀里连睡脸都在生气的人儿,心里却是扭曲的满足感。
扣住后脑勺那只手往前压了压,将他的脸移过来,轻轻在他柔软的嘴唇亲了一下。
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好半响,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这下总算是乖一点了。”宗政叙笑着,松了松手,却还是霸道都圈着人,细碎的从额头一路往下,钻进了他方才挣扎时弄得散开来的衣襟。
……
萧清和本就累得慌,睡前打了人,出了些汗,难得睡个好觉,却噩梦缠身。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女人,还给幼崽喂奶……
第二日起来时,身边躺着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胸口微微胀痛,他低头看去,气得直想杀人。
可他现在谁也打不过……只能是看着自己敞开的衣裳里面肿起来的地方黑了脸。
宗政叙回来时,寝殿中所有名贵的东西都被砸光了,那人正穿着一件他的衣裳站在那儿喂鸟。
“清和,睡得如何?”
笑脸相迎,迎来一记冷眼。
萧清和憋了一会儿,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又不好直接诘问,只是指桑骂槐地讽刺,“没想到这九五之尊的寝殿还有蚊子呢,不要脸!”
一众伺候的人瞬间变了脸色,暗暗为说话人捏了一把汗。
谁料宗政叙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好似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含笑走过去,柔声道:“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萧清和抬手就要给他一下,拳头到了半空,被他接了下来,宗政叙旁若无人地把人拽过来抱在怀里,赶在他挣扎之前说道:“清和,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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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不到更新是不是会在心里想:“哼,女人,你又断更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