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冕后退两步,一手支撑着后面的床头桌,一手环住了她的腰,堪堪站稳。
温清脚下无法用力,就只能用手撑在厉寒冕的身上。
“抱歉,刚刚时不上劲儿。”
那个姿势让两个人看上去好像亲密无间,温清有些尴尬,慌忙的想要从他身上离开,厉寒冕却稳稳的搂住了她的腰。
“既然站不稳就先这样站一会儿吧,等你血液流通了再说,这边磕磕碰碰的地方太多,免得到时候你又不知道磕到了哪里。”
厉寒冕轻笑,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清香,只觉得她的腿干脆就不要好了,要不然自己找个办法给她截肢吧。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于邪恶,厉寒冕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温清现在就是想离开都离不开,她能站稳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是尝试着移动两步。
没有办法,她就只能这样躺在厉寒冕的身上,过分的亲热让她脸部通红,不禁想起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又羞又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连站都站不稳。
厉寒冕也改变姿势,半坐在床头桌上,两只手一起抱着温清,这个姿势就好像是温清在这里和厉寒冕撒娇。
他将头轻轻靠在了温清的肩膀上,低沉悦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地上坐了一个晚上,有没有觉得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会?”
温清摇头,“不用了,我说要等着父亲醒来,就要等他醒来。”
厉寒冕道,“好,那我陪着你家这里一起等。”
温清拒绝,“还是算了吧,你工作那么忙,昨天晚上又在这里陪了一晚上,还是快点回公司吧,这里有我就好。”
“你不是说想要看看伯父醒来的时候会不会骂你吗?如果我在这里,估计他会骂得更起劲。”
厉寒冕这样说着,温清心里却腹诽,他如果出现在这里,被自己的父亲看到,可别到时候气的又背过气儿去。
正在这里想着病床那边忽然传来响动,温清只听躺在床上的父亲猛地咳嗽起来,连连接着他的仪器都开始发出了响动。
温清心正一喜,也不管自己的腿还好不好用,连滚带爬的来到父亲床边,只见父亲咳嗽完后眼睛微微睁开,但是毫无聚焦,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看到自己。
啦伸手在父亲的面前晃了晃,激动道,“爸,你看看我,爸,是我啊,我是清清,是您的女儿。”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厉寒冕替她按下了护士铃,很快医生他们便走了过来。
“家属先出去,这里有我们来照顾。”医生将两个人赶了出去,然后开始对温父进行体征检测。
温清站在外面一直趴在门框上,不敢离开,生怕就自己就离开这么一会,自己的父亲就会出现什么预料不到的状况。
管家也匆匆跑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都在外面,基本上就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情况,紧跟着开始紧张。
温清害怕的拉着厉寒冕的手,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厉寒冕轻轻扶着他的手背安慰她不要担心,因为之后我的眼睛里已经闪出了泪花。
她看着那些医生脱下了自己父亲的上衣,然后开始对他进行检查,裸露出来的肌肤已经明显的松弛衰老,凹陷下去,连肋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那些医生互相对视了一眼,之间主治医生摇了摇头,将手背到了身后,似乎是在对他进行什么仪式,
温清心里紧张的不行,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直到那些医生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表情严肃,主治医生见到温清,微微摇了摇头,叹气道,“抱歉,是我们无能,没能将病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不过他现在意识还清醒,只是内功能已经没有办法支撑他的生命,你们现在进去应该还可以跟他说两句话。”
温清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直接跪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
温父睁开混沌的双眼,尽管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管子,但是表情就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温清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笑。
“清清,是不是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
温清泪眼模糊地点头,“爸,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吗?”
温父笑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会不想跟你说话,抱歉之前对你过分苛责,但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咳咳,希望你不要怪罪父亲。”
温清握着他的手,哭到说不出话来,“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是我的爸爸呀,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在保护我,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是我不理解你,是我太过分了。”
温父叹气,“如果我们温家能够在墙上一点,就不会让你去受那种罪,说到底都是我的错,甚至都没能让你见到你母亲最后一面,如今我也要追随你母亲去了,也总算解脱了。”
温清连忙摇头,“不,医生说你还好着呢,你看你现在不都可以跟我正常交流了吗?你一定会恢复的,到时候我接你一起回温家,回我们自己的温家,好不好。”
温父苦笑,“别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如今我全靠着药物和仪器吊着这最后一口气,我以为我也要像你母亲一样,连你的面都见不着就走了,不过上天还是对我开恩,给了我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
看着这样的父亲,想着以前的父亲,温清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爸,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呢?你忍心你的女儿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上吗?”
“可是我早晚要离开呀,清清,书房保险箱最后一个格子里,里面有我留给你的所有东西,有了它,你的后半生即使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你就当这是父亲我对你的最后一点赔偿吧。”
说着他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容,浑浊的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一颗头颅就这样沉进了枕头里。
温清只觉得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好像是陷入沼泽,温清连拉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