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沉,握着她手的时候,仿佛是在跟她宣读什么将要一生恪守的誓词。
耀目的钻戒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熠熠生辉。
她听见他问:“嫁给我,好吗?”
虞阮看着他,她鼻子酸酸的,掀开被子往下一扑,放任自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的戒指都已经戴了,怎么会不好。
—
沈时钦呆着这里陪了她两天才准备飞回国内。
诚然,他很想一直跟她呆在一块儿当一个不作为的昏君,但现实摆在面前,他得努力赚钱,来养他的小未婚妻。
回国前,虞阮拉上他一起回了趟家,去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女儿上大学后,江昔虽然也有察觉她是不是私下里谈了恋爱,但虞阮不主动跟他们说,她也想不出好的由头开口去问,后来她来这儿留学,江昔细细观察着,也没见她跟哪个男生来往过密,遂放下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她第一次带着男朋友来见家长,居然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上。
江昔只觉得头晕目眩。
虞竞择这个老岳父看沈时钦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他把人拉进书房,长谈了快一个小时才把人放出来,期间江昔眼看着女儿频频望向书房门的小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
书房门一开,虞阮就巴巴地迎了过去,她拉了拉沈时钦的手,才发现他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你怎么了,我爸吓唬你了吗?”
沈时钦无奈地抬手捏捏她的脸,手指刚碰到她的脸颊,就听见身后传来虞竞择严肃的咳嗽声。
他伸出去的手一僵,只好临了换了个方向,怏怏地收了回来。
毕竟是第一次拜见未来泰山,平时再成熟稳重的人,也很难不紧张。
送走这两个孩子后,江昔才一把将丈夫拉过来,细细询问他刚才问的怎么样了。
饶是虞竞择这个老岳父对未来女婿有着种天然的不喜,也不得不摸着良心评价:“谈吐得宜,胸有沟壑,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只不过一想到这人是来娶他女儿的,老父亲的这份欣赏顿时就化作了浓浓的不满。
虞竞择走回书房,从书架上拿出虞阮小时候跟他之间少有的合照,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唉,好好的女儿,怎么那么快就要结婚了呢?!
—
次年六月,虞阮结束了国外实验室的学习,回国准备进入市内的三甲医院开展最后的实习。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抽空跟沈时钦去民政局……领了个证。
领证的日子是沈爷爷给挑的,据说是个近年来难得的好日子,到了那天,天气果然很好,天空澄澈蔚蓝,万里无云。
半年多的时间,沈时钦终于获得了虞家父母的首肯,双方家长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总算把两个小辈的婚事给敲定了下来。
虞阮的外公推着老花眼镜,仔仔细细地瞧了沈时钦好几眼,纳闷地问他的小外孙女:“奇了怪了,我怎么总觉得我这外孙女婿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虞阮没敢应外公这话,连忙找了个话题把这件事给支了过去。
从领证到举办婚礼,沈时钦从头到尾都没有征询过沈遂安的意见。
婚礼的请柬是虞阮拉着沈时钦亲笔写的,写到最后只剩下没几张时,她还曾认真考虑过,有没有其他沈家的亲戚是需要发请柬的。
“没这个必要,”男人从背后搂着她,熟悉的气息将她完整地笼罩在里面,“我之前的人生,他们没有参与过;之后的,也不需要有。”
他都这么说了,虞阮当然要听他的意见。
她哦了一声,把剩下没写完的请柬拢了拢,转过头问他:“那剩下这些,就不需要了?”
“谁说不需要,”他把请柬从她手里抽出去,刷刷地开始动笔,虞阮凑过去一看,发现他写的名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抱着他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小臂上,歪着头问他:“这些都是谁呀?”
沈时钦淡然答:“高中你没转来之前的那些同学。”
虞阮:“……”
他还真是把想到能叫得出名字的人都请了个遍。
虞阮实习的医院跟之前在国外认识的几个同学是同一所,刚进去的时候,有些医院里的男医生蠢蠢欲动地打探起了这几个年轻实习生的情况,其中被问的最多的就是虞阮。
同学抿着唇扫了虞阮几眼,抿着唇笑笑:“阮阮已经有男朋友,就是家庭情况不太好,听说还挺穷的,是吧阮阮。”
“不是男朋友。”虞阮从电脑前抬头,认真地纠正她,“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是我老公。”
几个同科室的实习生闻言一噎,年轻漂亮的高学历女医生,居然还真嫁了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该不会还真以为这世道能有情饮水饱吧。
虞阮没有多跟她们说什么,继续专心在手头的病理报告上。
傍晚到了下班的点,医院门口静静地停了辆车型流畅的布加迪威龙,不只是医院里的年轻女生,连不少爱车男士都被这辆超跑吸引了过去,悄悄打量了好久。
车子在院外停了一会儿,驾驶座上的车主终于推开车门下来,露出一张经常在财经杂志上出现的英俊面庞。
男人解开领口的扣子,靠在车门边,他正拿着手机在跟什么人通电话,杂志访谈上冷峻的眉眼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柔和。
呆在附近围观的人没等多久,就看见同样拿着手机通电话的年轻姑娘从院门口里出来,被男人温柔地拥进怀里,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脸上的宠溺。
他讨好地亲吻她指尖,嗓音低沉温柔,有靠近的人清楚地听见,这位商界新贵对他们以为那位所嫁非人的年轻实习生的称呼是——
“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围观众人:这他娘的就是你那个穷光蛋老公??你家穷字这么写的?!!
第63章 、chapter 63
傍晚, 晚霞温柔地从窗台上倾泻下来,院子里的枫树被秋日染成了漂亮的橘红色, 一阵风拂过,吹落了满地的树叶。
虞阮半眯着眼从背后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她挪开放在她腰上的手臂,转身戳了戳男人紧实的腹肌:“快起来, 今天说好要去爷爷家吃晚饭的,都要迟到了。”
沈时钦撑开被子,下颌靠在她颈窝里蹭蹭, 活像只粘人的大猫, 他嗓音慵懒:“再躺一会儿, 你睡着后我跟爷爷已经说过了,我们会晚点到。”
本来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他们应该早早过去了, 奈何一拖二拖的, 就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虞阮才没有他那么厚脸皮,再这么拖下去,岂不是连沈爷爷都要猜到他们大白天的在家都做了什么好事儿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蹬蹬跑进浴室里,没多久就听见浴室里传来女人羞恼的叫声:“沈时钦!都是你干的好事!”
她肩颈上一片斑驳的红痕, 放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要不是秋天还能穿个半高领遮一遮,她都不知道得涂多少遮瑕上去。
沈时钦站在她身后,目光欣赏地在她脖颈上流连, 微凉的指腹擦过她的脖颈,引得她一阵战栗。
“不遮也没关系,”他理所当然地道,“反正我们是合法夫妻,不怕给人看。”
“……”
他的小妻子气呼呼地蹬了他一眼,回头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就转身小跑着进衣帽间找合适的高领穿了。
晚高峰堵车,沈时钦和虞阮到沈爷爷那里时已经将近七点,沈爷爷他人老成精,哪还能看出穿这对小夫妻大下午是干什么去了,老人家笑呵呵地挥了挥手,把两人赶过去餐桌边吃饭。
沈爷爷年纪虽然大了,精神却还很好,他拒绝了虞阮让他搬过去跟他们同住的提议,就乐意住在这栋老房子里,跟相处多年的左邻右舍作伴,时不时就去跳跳广场舞,逗逗邻居家的小孩。
回家的路上,虞阮抱着沈时钦的手臂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未来的小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她今天看见沈爷爷哄邻居家小孩儿玩时的眼神了,虽然沈爷爷从来没有出言催促过他们,但老人家他们能有一个小朋友应该还是很期待的。
“我没想过。”
沈时钦在路边停下,给她买了杯她喜欢的芋泥奶茶,“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
只要有她在身边,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个很好的家庭。
虞阮吸了口奶茶,甜糯的芋泥并着奶香在嘴里化开,她杏眼一弯,仰头对着他笑:“那你现在想想看嘛。”
晚上的风有些凉,沈时钦一手揽着小妻子,顺着她的话放任自己想了想:“我们的女儿,最好生得像你,性格也要像你,会软软地喊我爸爸,等她长大一点,我可以给她买她所有喜欢的小裙子穿。”
“你等一等,”她忍不住笑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以后会有个女儿了,万一是儿子呢?”
虞阮天马行空地想象:“没准是一个缩小版的你,每天可可爱爱地跟在我们后面打转……”
他无情地戳破了她这个幻想:“我小时候,不会跟在谁的身后打转。”
“……”
“性格也跟可爱没什么关系。”
“……”
这个话题真是聊不下去了。
“我们回家了。”沈时钦忽然拉着她加快了脚步,他打开车门,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勾着唇笑道,“回家,为女儿做准备。”
……虞阮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他这个“准备”,究竟是指什么。
—
或许是沈时钦的“准备”工作做得太到位,因此,当虞阮看见验孕棒上出现的两条红杠的时候,居然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她刚想蹦跳着窜出去扑进沈时钦怀里,突然又想起,不行,她现在不可以那么随意,一定要小心一点。
沈时钦正坐在书房里查资料,一抬眼就看见他的小妻子慢腾腾得向他走过来,走路的姿势像只一戳一动的小蜗牛。
他站起身走过去,刚想问她是怎么了,就看见小妻子把背在身后的手亮出来,手里的东西朝他使劲儿地晃:“看!是两条杠,我们要有宝宝了!”
沈时钦的瞳孔陡然放大。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电脑椅上,快步走出书房,虞阮一脸茫然地坐在椅子上等他,看他拿了鞋袜进来,弯腰要给她穿。
他声音听上去很沉稳:“乖,别紧张,我们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不紧张呀,”虞阮的唇角无声翘了起来,她无辜地歪着头看他,伸手指了指他脚上的鞋,“我是想提醒你,你的鞋子好像穿反了。”
明明是他比较紧张才对。
去医院的路上,沈时钦把好好一辆超跑硬是开出了电动车的速度,直到医生面带微笑确定地告诉了他们怀孕的消息,回程时,电动车更是彻底变成了辆小三轮。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里还看不出什么变化,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里面已经悄悄藏了一个小生命。
一个,融合了他跟虞阮血脉的小生命。
一想到这个存在,他就觉得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
虞阮到家后打电话告诉了长辈们这个好消息,长辈们都高兴坏了,她外公外婆更是还提出要不要他们过来,也好方便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