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晴天的因素,今日的小酒馆聚集了不少人。每张桌子上面都有玻璃质酒壶,冰块在酒里浮浮沉沉发出叮咚脆响,酒客们有的吹嘘自己有的则是倒卖道具卡,酒味和人味竟让林应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来了。”说话的人靠在木制拉门上,一袭红裙勾画出女人独有的曲线,右臂撑着左手肘,左手则是秉着一根约有63厘米的金色烟枪,烟锅里面染着点点星火时不时还发出“滋滋”细响,说完还悠悠然地啜了一口烟像是对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早有预见。
“方姨!这么久不见怎么又美了——”魏祁笑着搭腔却被女人用力拍了一下肩膀,肩膀猛地一沉拉到了手掌的伤,那张脸上原本的调笑瞬间就少了大半。
“少来。”方姨轻嗤一声又想接着说什么就被魏祁身后的人挡住了。
“方姨。”林应琛先是打了声招呼,“他伤了。”
魏祁正想凑到前面装逼说句“小伤死不了”就被林应琛反手一巴掌拍到脸上推远了点,林应琛扭头瞪了他一眼又对看好戏的方姨说,“有点重,得治。”
方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眯着狭长的凤眼打量他们几眼便带着他们进了里屋,“跟我来吧。”
里屋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有一席地铺和被褥以及小小的方桌,要说真有什么不同那应该就是这里比外面暗了不少,但好在方桌上有一盏油灯才不至于那么阴冷暗沉。
等林应琛拉上里屋的拉门就看见方姨已经拿出一个医药箱坐在桌前朝自己招手,“你来。魏祁身上脏我不想碰。”
说完还故意就挪远点,一副十足的嫌弃相。
魏祁对方姨的嫌弃也不介怀还借着方姨的话把医药箱往林应琛的方向挪了挪。
林应琛:“……”
林应琛懒得和病号计较,直接打开医药箱开始处理魏祁的伤口。一打开不久之前刚换的纱布,温热的血液又开始从狰狞的伤口流出。方姨原本还以为林应琛的话夸大了,如今一看发现情况确实不妙。
方姨这下连烟都抽不下去了,把烟枪搁置一旁拿过一边的油灯替林应琛照明,在灯火的照射下那道伤口显得更深,她皱紧眉头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魏祁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小伤,嘶——”
林应琛假装刚刚加重力道的人不是自己继续心安理得地包扎伤口,魏祁只得转了口风,“我们碰到了麻烦。”
魏祁在“罪”里至少呆了两年,虽说副本玩的还不至于轻而易举但至少如鱼得水的程度也算碰得上,能让他说碰了点麻烦的副本可就不是一点点麻烦了。
方姨收回眉宇间的散漫,正色道,“副本的相关信息发到论坛上了吗?”
魏祁摇摇头,“副本消失了。”
方姨饶是再镇定也被惊得直接站起来,副本消失的事前所未有,但她清楚这绝非好事。
魏祁此次前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问问方姨有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毕竟方姨比他们呆的时间都要久的多,但如今看见方姨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副本里面的npc知道了游戏规则。”林应琛此时已经包扎好伤口,他拿出干净的酒精布条擦拭自己的手。
方姨重新坐下,许久才开口,“把你们这次的副本前因后果全都说一遍,细节尽量仔细点。”
魏祁心里也正有此意便将他们在副本的经历娓娓道来。
讲完已经是傍晚时刻,油灯里的油捻子已经少了许多。
林应琛看着安静的两人又补充道,“我和简楠在厕所里面有过交谈。他告诉我说他和夏湛微严格意义上不算是副本npc。”
“npc说自己不是npc……”方姨喃喃,“‘罪’到底想做什么……”
林应琛想说点什么当又合上嘴没有再开口。
魏祁忽然喊了一声,把原本诡异的气氛打破,方姨和林应琛以为他有什么发现便看向他,结果他下一句却说,“我想到之前的棋局要怎么解了!”
魏祁在去万金之都之前曾和方姨玩过一盘棋,那时候魏祁的黑子已经被对方的的白子包的严严实实,可魏祁却强烈要求方姨把棋局存起来并说自己下次就能反败为胜,方姨懒得和他纠缠便应了他。
方姨此时也想起这件事,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那盘棋,真是——
“啪!”方姨给了他一记脑瓜蹦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那盘棋呢!算了算了,应琛帮我去拿壶温酒。”
林应琛应声出去。方姨没有好气地端出棋盘,“来来来,这回可别耍赖。”
原本她还以为魏祁只是说笑的,谁知棋盘一放好魏祁径直就下了一步棋,一鼓作气毫不犹豫,局势瞬间扭转。
方姨那双凤眼眯了眯看向对面的人,“还不错,有点长进。”
“哪有哪有,正常发挥。”魏祁笑嘻嘻一副臭不要脸的老做派,“看到没,这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等魏祁方姨终于把拖了又拖的棋局下完已然是晚上八点,魏祁和林应琛就决定就在千赢区的小屋里休息一晚再回万金之都。方姨坐在位置上收拾残局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两人这才出了屋。
听到大门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方姨才安下心,正想把棋盘收入柜中去见木桌的空处有水渍的痕迹。
方姨心里咯噔一下,拿着昏暗的油灯往前照了照,只见两个字被人用酒写在木桌上,“灵魂”。
方姨手一抖油灯凑近了几分,不出几秒油灯的炙热便将那两个字烧地无影无踪就好像不曾出现过。
许久,里室传来棋子散落一地的脆响。
夜空暗沉无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草丛里没有虫鸣,巷子深处没有猫叫,各家各户紧闭大门只有低声的交流透出门缝,整片区域唯有红灯笼亮着勉强指引夜归者回家的路。
陷入晚色的千赢区宛若一座鬼城蛰伏在里世界一角,像在防备或说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