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吃火锅,他们之前就把那束大波斯菊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吃完饭之后,沈老爷子溜达过去看到了,还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玻璃盖子捏了捏叶子,差点给捏碎,才确定这真的是真花。
太眼熟了!这不就是婚礼上那一束吗!
他拍了拍外孙的肩膀,颇为赞叹:“疏珩啊,没想到你这么浪漫!”
沈疏珩:“……”当初为了跟您交差罢了。
云彦在一旁忍笑到肚子疼。
晚上,云彦陪着老爷子在客厅投屏看电影,沈疏珩则和母亲沿着别墅外的小路散步。
上次从福利院回来之后,沈疏珩当初出事之后母亲对自己的态度,觉得那种“爱”似乎并不是一下子消失的。
他问过莫林,莫林告诉他,为了让人物行为显得不过于突兀,当初的抽取值从低到高有一个过渡,恢复的时候也是一样,而且是恢复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让云彦回来,也是为了做一个缓冲。
散步的时候,沈疏珩问了关于“乔思谕”母亲的事情,并且告诉了她自己和余婧潇的接触。
沈清雅告诉他,当年得知乔思谕是为了救他而死,余婧潇不能接受,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但她非常想要见见沈疏珩,可最终被沈清雅拦下了。
“其实我知道,她不是想要质问,她只是想要知道她儿子豁出性命也要救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想听你说一说乔思谕在学校的事情。但我知道你受到的打击不比她小,我不想让她再刺激你。”沈清雅说:“其实她很清楚不是你的错,但她那时候控制不住。”
“后来你丧失了那段记忆,我就告诉她不要再来找你了,也告诉了她你父亲的事……还有你的事,在那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沈疏珩终于知道,为什么最开始余婧潇见到他的时候神色激动,可后来,却似乎愿意原谅他。
“之后我就再也没接触过她,不过后来发现她在慈善机构之后,我们公司慈善捐款这一块一直都是通过她接洽的,都是下面的人在做,我没出过面,怕刺激到她。”
沈疏珩点点头:“我明白了。”
既然以前是通过她来接洽,那么以后还会继续。
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世界和他之间隔了一堵墙,自然也不会怎么关心公司的慈善事业怎么做,在他心里,做慈善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罢了,他对他人从来就没有同情之心。
但是现在,他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渐渐变得不同。
*
某天夜晚两人都有些不知节制,云彦浑身酸软的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
伸手摸一摸,却发现原本应该睡在身边的人没在床上。
云彦心里难得有些惆怅,心想在一起之后,只要两人一起睡,似乎还没有过醒来看不到他的脸的时候。
拿起手机,却看到沈疏珩发来的信息:“我在露台。”
云彦忍不住笑起来。
到浴室洗漱过后,云彦披着睡衣走在温暖的室内,透过窗户往外看,才发现下雪了。
雪是从半夜开始下的。
别墅区人原本就少,不远处的路上也只是隐约有两道车轮轧过的痕迹,院子里的雪铺了白茫茫一层,看起来十分松软。
云彦在家里封闭的露台找到沈疏珩时,沈疏珩正坐在轮椅上看书——在家里的时候,他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穿着假肢,不需要走动的时候,坐在轮椅上会让他的身体觉得更自在。他也知道,云彦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残疾,从一开始从来没有在意过。
云彦没有穿鞋,踩在软软的短毛地毯上静悄悄地走到沈疏珩身后,直到非常接近的时候才被沈疏珩察觉,接着,他就从背后抱住沈疏珩的脖子,给了他一个薄荷味的吻。
“早安。”云彦说。
“早安。”沈疏珩微笑。
沈疏珩前面是一个矮矮的茶台,小炉上滚着开水,很明显,他在一边喝红茶一边看着雪景,颇有种禅意的自在。
云彦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竟然是一本动物散文《万物有灵且美》。
他曾经在沈疏珩的书架上翻到过,那书明显是崭新崭新的,还没有看过的样子,他翻开来,只看了一篇就停不下来,一口气都看完了,觉得妙趣横生,但也没有特意跟沈疏珩提过。
他记得沈疏珩大多十分硬核,不是技术类就是哲学类,怎么忽然对这种清新温暖的类型感兴趣了?
不过,这是好事。
云彦眼角的弧度变得柔和,指了指那本书,顺便端起了那一杯热腾腾的茶,问他:“有意思吗?”
沈疏珩点点头,却拦住了他喝茶的动作:“等会儿再喝,我给你煮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