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自己点自己的。
洛少禹倒不是躲阴凉, 时下才入春不久, 太阳还不算烈。只是他曾经听小师妹念叨过什么紫外线对皮肤不好,他虽不知紫外线是何物,但小师妹说的总归是有道理的, 而且这种事情,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屋里,洛少禹爱怜的对镜抚脸, 最近忧思颇多,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皮肤不如从前。他边抚边叹息,力道又不敢太重, 生怕把自己的娇肤伤着一星半点。只是天不遂人愿,他担忧才起,就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
只见雪白得如玉珠般的肌肤间, 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小点红。
“冒痘了!”
那痘不偏不倚掐好在脸颊中央,就挺……突然。
洛少禹气息起伏不动,就差发出土拨鼠尖叫。只是他一贯连自己的嗓子都是保护得很好的。
不能叫,声音会变难听。
他咬牙咽下心里的苦楚,猛地从凳子上起身。
“不行,我得去采株银莲敷脸。”
其实洛少禹日常是有备银莲玉肤膏的,但他从不曾冒痘,如今突然得了这“急症”,只想着采越新鲜的银莲越好,哪里还愿用那些存货。
他脚步匆匆往屋外走去,才走两三步便突的回头。
他这头回得突然,霎时又怔在原地,保持着抬脚往外走的姿势,只余脑袋是向屋内看的,整个人停在那里不动弹,显得怪异至极。
“什么声音。”
他身子未动,只是张嘴小声的念道,似怕惊醒什么。
话落,他眼珠子转动,在屋内搜寻着,随后眼珠子猛地瞪大,好似被什么惊吓住一般。
那,那是什么?!!!
他的目光黏在地上某处,若不仔细看,谁也注意不到那干净无尘的地方,竟有一根头发丝。
梳头落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洛少禹却似遭遇致命打击,他,他护了这么多年的秀发啊!!!
不行,他还得去采些养发的黑乌。
“吱呀”,门开门合,洛少禹已经风风火火的离去了。
银莲好找,黑乌难寻。
洛少禹这一寻,直接寻出了扶风州。
他一向将容貌看得重,原本也让钱庄的人替他备了药材存活。偏偏前端时日给自家小师妹庆生辰,将那些美容养颜的药材全部炼完了。比起自己独美,自然和小师妹同美更好。
左不过 * 是麻烦些,洛少禹不怕麻烦,只怕给小师妹的不够多,大不了就多跑几处地界。
出了扶风州,他先是往自己有好友的地界去问,偶尔途径路过盛产药材的山脉也会召个土地公来问问。
这一番搜寻,动静属实有些大。至少某些人,寻着味儿就跟来了。
而此时的洛少禹却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在某个阴暗处,一双疯狂的眼正盯着他。
日落西山,虽天色已晚,但至少没有空手而归。
洛少禹到家时,苏锦河两人已经又点了晚餐。
“小师妹说要晚些回家,让我们先吃。”
苏锦河点了八人份干锅,见洛少禹回来便问小师妹,一边打开外卖盒一边解释,又见对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大抵是良心还未泯灭,破天荒的问了句:“吃么?”
“吃。”
跑了一天,洛少禹闻着味儿也饿了。
不问心不安,问了心更不安。苏锦河满心后悔,却还是忍痛将干锅往洛少禹的方向挪了挪。
哎,看来晚饭吃不饱了,待会得点杯小师妹新研制出来的芋泥波波奶。
特大杯!
想起饭后甜点,苏锦河兴致又高了。也知道摆出大师兄的姿态问两句洛少禹今日去哪儿闲逛。
洛少禹也没隐瞒,只说自己去采药。
自家三师兄是什么德行,苏锦河自然是知道的,多半又是什么美容养颜的草药,他也不继续追问,低着头猛往嘴里塞肉,生怕少吃一块。
星舒吃饱了饭,看着自家大师兄那副如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瞬间没了胃口。
“我吃饱了,出去睡了。”
这几日夏天心回来的晚,星舒总是盘在院里的树梢上,等着人走近了才偷溜着回屋。
景白止一走,他心心念念的便是护好自家小师妹。
屋里,瞬间只剩下苏锦河和洛少禹两人。
洛少禹爱美,吃饭时姿态也如一副画,慢条斯理的。一顿饭下来,竟与苏锦河同时落筷。
咽下嘴里最后一块肉,苏锦河抹了把嘴,顺带打了个饿嗝,嘴里还嘟囔着:“老三,你今日饭量不错啊,竟跟我同时吃完。”
“……”
哪里能不知道苏锦河的意思,洛少禹嘴角抽搐,就差直说这是要讹我一顿饭么?
但他偏不上钩,咬死就是不开口。
苏锦河无法,撇了撇嘴暗道小气,打开点单机就给自己点了杯奶茶、烤鸡、烧烤、担担面……
哼,我自己点。
他哼哼唧唧的不高兴,目光划过洛少禹身上,就想吐槽两句,师父走了,师弟们也不尊敬他了。
只是这一瞧,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苏锦河猛地起身,杵着鼻子往洛少禹身上靠。
他鼻头耸动,跟平日里闻吃食时一模一样。洛少禹警铃大作,直道:“闻什么闻,我什么只有药材,你不是连药都吃吧?”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对方是有前科的。
洛少禹抬脚就要走,苏锦河却皱着眉将人扯住。
“别闹。”
他鼻子快速嗅着,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洛 * 少禹无语,正要再度把人挥开,就听苏锦河开口道:“你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
“?”
什么鬼,现在为了偷吃药材竟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言?
“懒得理你。”
洛少禹抬脚便走。也是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锣鼓声。
树梢上,星舒看着暮色下,不知从哪儿跑来一队迎亲队伍。虽是春日,扶风州不似冬天那般一到夜里就起雾气,但这么凭空冒出来的一队人,还是显得诡异至极。
谁家大晚上迎亲?
星舒皱眉,再一细瞧,竟见那迎亲队伍是朝着他们家而来。他眸光微动,思绪反复横跳,总不至于是言卿君吧?
而饭厅内,苏锦河寻着声往院外走去,还不忘拉着洛少禹。
“你闻,就是这股味儿。”
“……”
“你身上的脂粉味。”
“……”
苏锦河神神秘秘,但平日里也鲜少如此执着。恰好此时,一阵风吹来,也不知是苏锦河的话起了暗示作用,还是外面的让他觉得不对。兀自的,洛少禹身上汗毛直立,竟似真的闻到了什么脂粉味,脑子里也突然闪过一道他几乎要忘记的人影。
艹!不是吧!
他心念才起,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屋外的锣鼓声突然停了,与之而来的是比那敲锣打鼓更让人心慌的声音。
“阿禹~”
“我来接你归家。”
洛少禹有一原则,不打女人,忍无可忍除外。
譬如此时,那穿着大红嫁袍的死变态带着迎亲队伍逼婚,口里还念道:“我来嫁你,你欢不欢喜。”
欢你m……
此处消音。
洛少禹冷着脸不应声,下一刻屠娇自言自语道:“不欢喜么?那我不嫁你了好不好?”
我信你个鬼。
病娇的想法不能以常理推断,果然,就在洛少禹无动于衷的冷脸中。屠娇捂着脸一脸娇羞道:“换我娶你好了。”
她自说自话,话音一落就将身上嫁衣褪去,露出底下的新郎服。
“这……准备还挺充分。”
苏锦河感叹,声音在自家三师弟的冷脸中低了下去。他碰了碰此刻已然在暴走边缘的老三,小声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就是那脂粉味么。”
苏锦河喜吃,鼻子自然灵敏异常,他说有味道那一定错不了。只是他话音刚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门。
“天,这人不会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死病娇吧?”
“……”
洛少禹都懒得给眼神了,明知故问。
只是他自问这段时日一向小心,否则也不可能在扶风州带了大半年也没被屠娇发现。今天这是刮的什么妖风,把这人吹来了。
还能是什么风,自然是爱情的龙卷风。
大半年不见,屠娇再见心上人,只觉得一颗激动的心难以自抑。犹记得半年多以前,她家阿禹那一拳,直直的打醒了她。
这是爱吧?是爱吧!
阿禹害羞躲进了山里,她也不急,在外面筹备了大半年,还为他做好嫁衣,就是等着再见时把心上人迎进门。
那可真 * 是太美了。
她跨步下马,急切的朝心上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