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沙漠的可怕,在于它的荒芜。
杀气在天地中一遍遍的涤荡不休,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携带着百鬼哭号的声音, 扰的人头疼欲裂。
黄沙漫天, 似乎还能看到白色的灰,以及碎裂到指甲盖大小,打在脸上生疼的骨头渣, 这就是无极沙漠,上古战场。
战场距离至今有多久以及不可考证, 触目可及只有荒漠, 看不到战场上的血腥,如果不是可怕的杀气, 这里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沙漠。
“小师父,这儿就是无极沙漠吗?传说中的上古战场,就是这个样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咱们走吧,去找药师。”沈佩玖满是新奇的左右看看, 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于是她拉上叶杞檀, 打算往前走一走,看一看。
叶杞檀拽住沈佩玖的袖子, “等等, 这周围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这一个人都没有。”沈佩玖不解的问道。
“正是因为没人才不对劲。”叶杞檀发现沈佩玖下来后似乎陡然冲动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这里充斥着杀气, 叫人无法像外头那般保持理智冷静。“凝神静心,不可莽撞。”
沈佩玖一愣,叶杞檀这么一提醒,她也发现了自己情绪上的问题,“果真是个鬼地方,不知不觉中就着了他的道。那欧阳擎是在咱们之前掉下来的,除他之外还有舜都的许多弟子,都是从这个洞下来的。现在周围空无一人。他们不可能全都离开吧?这个看上去不大的洞,底下可真是别有洞天。”
找回理智后的沈佩玖智商上线,三两句话就将目前的问题点了出来,正如她所言,这无极沙漠有不少秘密。
“无极沙漠很大,你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理智,莫要分开。”叶杞檀能感受到。在里处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她的身体紧绷,十分警惕。
“咱们身上没有食物,虽然有水,那你我也撑不了太多长时间。若不能尽快出去,你我就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不会这样也好,到最后咱们也没有分开。”沈佩玖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开玩笑,叶杞檀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才好。
“我只是活跃下气氛,师父不要生气。”沈佩玖看叶杞檀变了脸色,生怕她又暗生闷气,连忙小声告饶,“正如师傅所说。这无极沙漠十分之大。想要在这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药师不知落在何处,咱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药师藏着一缕特殊的香。有对应的虫子可以闻到它。不管离着多远,都能顺着虫子找过去。”叶杞檀既然来到这地方,也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不可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你忘了吗?我曾同你说过的。”
沈佩玖尴尬的笑了笑。叶杞檀确实教过她许多事情,可大多在平常都用不上,既然是用不上的东西,沈佩玖也就懒得用心去记了。当然这不是说她忘记了,而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叶杞檀一瞧她那尴尬的笑就知她又犯了粗心大意的错。“你经验不足,犯些错也是难免,走吧。”
说着话,她将手腕上的手镯拿了下来。手镯捏碎后从里头飞出一道光。仔细一看竟是一只发光的小虫子。那虫子直直向前飞去。飞的并不算快。
此刻的药师,正坐在一个石碑之下,他刚掉下来时,就看到了这个石碑,然后他就坐在原地,准备等死了。
药师本以为他会活活摔死谁,知竟没有死成。结果逃生的喜悦持续不到一刻钟就被石碑上的字打消了。他没有成为魔族的食物,这是件好事。可他在无极沙漠啊!除了当年在战争结束后,自战场退出的那些神,这许多年来,少有听说有人从无极沙漠出去。
药师觉得,以他的本事,他是不可能成为少数的几人之一的。既然注定出不去了。比起活活饿死,还不如直接被魔族当成食物杀死。好歹有个干脆利落的结局。
“唉,想不到我这一生救人无数。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药师叹了口气,心中多少有些不甘。踏入修行后,他自问也是个勤勉之人,又有些许天赋。本以为自己会有一个体面的结局。谁知最后竟死在渺无人烟的无极沙漠中,可能死后尸骨不见天日,过上千年万年,他的骨头会被这沙漠的风吹成碎渣,混在沙子中,再也无人得见了。
药师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坐在石碑下唉声叹气,久久无法回神。待他重新振作精神,想要同四周的舜都弟子一起寻找出口时,才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这些弟子,在这种鬼地方还敢乱跑,当真是不要命了。”药师没有多想,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子,准备向四周寻觅一番。
“也不知道那叶家的丫头能不能找过来,还是别来了,万一出了事,我岂不是死后都安生不了。”药师自言自语着,他捏了捏腰间佩戴的香囊,香囊里传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他即希望叶杞檀能找过来,又希望叶杞檀不要过来,叶杞檀掺和舜都的事,来到无间地狱已经是犯了大错,要是为了找他,还跑到无极沙漠来,那真是大错特错。
这些小年轻都不惜命啊。药师不禁想起沈佩玖来,他见过许多人,从未见过如同沈佩玖这般的。
药师救过很多人,他能看出一个人究竟对活着有多少执念,沈佩玖是一个对活着毫无执念的人。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修者逆天而行,就是为了长生大道,脱离死亡,沈佩玖却连对生的执念都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叶杞檀身边,药师对此十分警惕。
叶杞檀也是个不在乎自己的命的人,这种人一个就够让他头疼了,偏偏还有个沈佩玖,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一对师徒朝夕相处,药师真害怕哪天她们两活腻歪了,就一起去自断经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