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记得,南柯被你一剑斩首。葬骨,夙兰宸真的就那么重要?”
“南柯死了,你找上了他的弟弟养在身边,你觉得这样做是南柯想看见的吗?”
“他看不见的,况且,我并没有利用臣简,是他自愿的。”
“墨帝,你这脸皮越发的厚实了。当着孩子的面,你也好意思。”
“不,比起你还差得远呢。离魂的滋味不好受吧?”
“确实很疼。”
葬骨说完蹲下来亲吻重九夜的额头,指了指远处,重九夜会意的点头,小跑了过去。葬骨站起身,再次对上墨帝,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不过,你真的不会良心不安吗?”
“说说看,我做了什么会良心不安?”
“你偷了姚泽君的魂魄在麟瑶误闯山海界的那日,以假乱真,真正的麟瑶被你打得魂飞魄散。楚辞为了找到麟瑶与你合作,你二人一明一暗将山海界搅得一团乱,甚至于,重回九泽的时候,我们被困无妄海,你不惜耗损修为动了我们的记忆。挑拨夙兰宸对我下手,所以才有了山海界奄奄一息的你。”
“说的不错,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死的时候我就怀疑了,万劫毒窟中我遇见了一些老朋友的残魂,再有就是九州法则和臣简的死,太过凑巧。与其说他们是罪有应得,不如说是在维护你。你找到了被我封印的恶念,将他们送到九泽,借他们的手让我染满罪孽,可你错算了一点,恶的本源是善,花知君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你们还打算看戏吗?”
葬骨说完看向一旁,花知君和青年现出身形,走到葬骨身前,互看一眼,化作一道光融进葬骨的身体,人生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存在的意义,葬骨看着指尖溢出的神力,抬头看向墨帝,继续道:
“是你杀了魂儿,却要知君替你背锅,墨帝,我承认南柯之死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该伤了那么多的无辜,更不该让九州为你陪葬!”
“说够了?”
被细数罪状的墨帝笑问一句,垂下眸子,几乎是同时,他与葬骨的手下都召来了古琴,琴音碰撞,海面掀起惊涛骇浪!断续的琴音中,墨帝的声音远远传来,他道:
“我不后悔做的一切,你尝到过背叛的痛苦,却不知道失去比背叛更加煎熬。我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如果你没有执着于夙兰宸,或者杀了他,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弦颤不止,墨帝攻势凶猛,葬骨只守不攻,从容以对,看着墨帝的双眸渐渐暗淡了颜色,他已经撑不住太久了,一声叹,指尖七弦惊起,天地寂静,墨帝看着掌下粉碎的琴身,惨笑一声,后退两步。
“你赢了,动手吧。”
葬骨摇头,道:“是你赢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魂儿会死在你手里了。”
“爹亲!”
重九夜跑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葬骨,眼泪不受控制变得汹涌,她的爹亲从来没想活着回去,这一点重九夜是知道的,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见如何能不心疼。
“九夜乖,不疼的,再等一下,爹亲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好,九夜陪着爹亲。”
父女二人的对话落到墨帝耳中,墨帝苦笑,暗道果然如此,走到葬骨身前,看那满身的伤口,道:“论算计,我还真算不过你。”
葬骨抬头无力笑笑:“若不这样,你又怎会帮我?”
“我怕了你了,之后的事情我帮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这是墨帝临走前留下的话,重九夜坐在地上,葬骨躺在她的腿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重九夜搂着葬骨逐渐冰冷的身体,哭不出来,沉默了好久,她才说话。
“爹亲,我们回江南吧。我看你很喜欢江南的院子,我把他买下来,我们一起去住好不好……”
“阿离哥哥和顾谦哥哥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不也没关系,我有留书信给他们的,我说我和爹亲在一起,让他们不要担心……”
“沈君白叔叔的孩子真的好可爱,每次看到的时候,我都在想儿时在爹亲怀中撒娇的我,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爹亲真的很偏心,不过没关系,以后我都会和爹亲在一起的,我真的很高兴……”
“爹亲,我们该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幻境崩塌的时候,夙兰宸姗姗来迟,墨帝看到他也只是将一枚琥珀泪石交给夙兰宸,未发一语的扬长而去,世事终了,明天会是个好天吧……
“后来呢后来呢?”
江南的小院里,青年白衣素衫坐在老槐树下,一群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青年也是个好脾气,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后来啊,夙兰宸成了秩序,他的两个儿子分别继承了天道与大道,所有人都回去了该回的地方,与他们的家人在一起,过着安稳幸福的日子。”
“那葬骨呢?”
脏兮兮的小男孩怯怯地问了一句,青年愣了下,还没开口呢,就见孩子一哄而散,只剩下那个脏兮兮的有些眼熟的男孩子,还眼巴巴的看着他,青年笑了笑,道:“葬骨……死了,他的坟头草都比你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