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下午s市也下了雪,只是这雪下得含蓄温婉,细碎的雪花飘飘洒洒,在车水马龙的长街上,往往还没堆积起来,就被碾成泥水,只有来不及被人造访的高处,浮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银白。
沈棠从季归鹤怀里醒来,亲了亲他的唇角,下了床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雪花纷纷扬扬,他的心情无端好了许多,打电话请酒店的人跑腿买两束花来。刚说完电话,身上陡然一轻,季归鹤站在他身后,将他抱了起来,刚起床声音还有些沙哑:“不穿鞋就乱跑。”
沈棠笑着回过头,一把把人扑到床上,折腾了会儿,酒店的车和花都准备好了,才气喘吁吁地从季归鹤身下爬出来:“干正事,正事。”
季归鹤捉住他的脚腕,直接把人拽回来:“你就是正事。”
沈棠赶紧投降:“想不想见见我妈?”
季归鹤垂眸思索了三秒,这才大度地放过了敢撩不敢做的沈棠,起身去换衣服。
墓园在城郊,离得远,这个天气也不会有人过去。到地方时,上下一片白茫茫,远处山野上原本黛青的颜色已经被刷白,旷野清净,四下无声,雪花太小,落到地上都没声音。石阶上也覆盖了雪,沈棠起了童心,拉着季归鹤的手走在前面,一步一个脚印,咯吱咯吱的,季归鹤纵容地走在后面,听他的踩着他的脚印走。
他的脚步轻快,走到某个台阶上时,忽然一顿,转身望了眼天边,有风拂来,将风衣一角吹起,他唇边眼角都有了笑意:“……那次我站在这儿,看到了你说的彩虹。”
然后心情忽然明朗。
没头没尾的话,季归鹤却明白过来,伸手拂去沈棠头发上的雪,姿态沉静。
沈棠继续领路:“说实话,虽然有照片,不过看着她,我还是觉得有点陌生。”
季归鹤心里微拧,他对沈棠的亲生父母观感实在不佳。
沈棠:“临妈给我解释过,沈筠和她那么放心地把我交给公司,是因为公司一直保证有好好照顾我,后来还签署了不准见我的合约,怕我闹着要回家……其实他们多虑了。很少有人批判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们在我心里就是不及格。”
一个为了面子硬撑,一个为了所谓的“好心”隐瞒病情。
当真为他考虑过吗?没有。
话音刚落,正好到了地方。沈筠有让人随时来打扫,这个时节的墓园果然人迹罕至,附近不少邻居的屋顶和门牌前都堆了雪,沈棠妈妈这儿还干净。沈棠和季归鹤将花放下,看了会儿墓碑,弯腰将墓碑上的雪花拂开:“带我媳妇儿来见见你。”
季归鹤瞥他一眼,不跟他计较“嫂子”和“媳妇儿”的称呼问题。他的神色肃淡,心里道:你们没有照顾好他。
随即嘴上补全了话:“我会照顾好他的。”
照片上的女人面庞秀美,与沈棠几分相似,朝着他们温柔地微笑着。
沈棠望着照片,心想也好,至少不会像沈筠那样。
他自认如今修养不错,心胸宽阔,鲜少发怒,要是这不称职的父母一起对他发起进攻,他可能会拉着季归鹤,当着他们的面给他们看个舌吻,然后转身就走,再也不回来。
想着想着,他侧头看了眼身旁高大英俊的男人,心里颇为满意。
虽然不太承认沈筠,也不怎么来见过世多年的妈妈,但他带着季归鹤和他们见过了,也算彻底见过双方家长了。
隔天中午,沈棠独自去了趟医院,和沈筠无言相对。
他看得出沈筠希望他来,可两人生分到如此地步,气氛僵冷可怕,连进来送药的护士都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偷看沈棠,怀疑这是来寻仇的仇家。
对两人来说,独处都是折磨,沈棠实在不能理解沈筠让他来的趣味在哪儿。
直到他准备起身告辞,沈筠才僵着脸道:“明天让……季归鹤,也来一趟吧。”
今天的沈筠没有再玩命地继续工作,大概是听进他说的话了。
沈棠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戴上口罩就离开了。出了医院,季归鹤居然在外面等着,不知道打哪儿弄来辆车,见他出来,降下车窗抛来个风骚的秋波:“小美人,上车吗?亲一下免车费。”
沈棠坐上副驾驶,白了他一眼:“沈筠明天想见见你。”
季归鹤倒是无所谓,见沈筠比见盛怒时的徐临轻松多了:“行啊……唔,附近有个餐馆,评价不错,我们去试试。”
虽然心里不喜,隔天去见沈筠时,季归鹤还是买了份礼物,补一下见长辈的礼。大概是见过沈棠的态度,看到季归鹤,沈筠也不再那么冷硬了,本来想支开沈棠,可惜沈棠不听他的,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剥橘子吃。
他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季小鸟。
沈筠拿沈棠没办法,蹙眉犹豫着问了季归鹤一些问题。两人出柜出得轰轰烈烈,找不出比他俩更光棍的了,沈筠也知道季家,猜想季家的态度应该是不反对的,否则不会坐视不理。
季归鹤秉承后辈礼节,态度温和,神色疏冷,回答得妥帖完善,挑不出毛病。沈棠边侧耳听着,边和徐临聊天。
出柜第三天,震惊到麻木的人全部已经回过神,粉丝支持和反对的各半,还有只看脸和作品的无所谓党派。反对得激烈的在四处乱骂,支持的被点起了火,也不甘示弱地回击,战况有点激烈。
cp粉猝不及防被官宣,呆了几天,磕完速效救心丸,纷纷来助力。
然而支持党和反对党都不能理解沈棠和季归鹤这恋爱是怎么谈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