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真在这附近?”白宇清和安泽沿着公路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拐走了。
“马上到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安泽倒是不慌不忙,悠闲的像个散步的大爷。
“十分钟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有吗?这次是真的只要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前你也这样说过…”
“……真的就快了吗…”安泽突然停下来,他手指着某个方向,“你看到那个白色的塔尖了吗?我家就在那附近…”
“最好是。”
这次倒还真不是忽悠,十分钟后两个人站在了别墅门口。
“你家…在这啊?”白宇清问。
“对啊!我叫阿姨开门。”
安泽在大门旁边按了个按钮,然后朝里面说“阿姨,开门。”
不一会,一个看起来像是保姆的人开了门。
“小泽回来了?那阿姨先走了?”
“好的!阿姨您慢点…”
白宇清和安泽进了门。
“你还饿嘛?”
“承蒙和你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现在胃里全是空气。”
安泽笑了笑朝厨房走去,白宇清见他穿了个粉色的围裙,便走回去给他系腰带。
“你真要下厨?”白宇清有些不相信。
“不要怀疑我年轻人,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
“……我担心你把这里炸了!”
“不会不会…”安泽边说边拿起锅接了点水进去,他点开电灶烧水,然后靠在旁边的墙上看着白宇清。白宇清也正靠在门框上用一种无法描述的眼神盯着她。
“哥,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能力?”
白宇清笑着摇摇头,神色中都透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我只是想告诉你,煮面呐不需要一锅水,半锅顶天了,你这样要烧很久,不仅废水还废电。”
安泽感觉被莫名的侮辱了,他摆了摆手显示出随意。
“我们家什么没有,电那是绝对不会缺的。再说了,我就喜欢吃水多煮出来的面不可以吗?”
白宇清失笑,点点头:“好好好!水多的面!”
不知道为什么,安泽总觉得他哥在小火车,却又没有证据。
就在他想要再给自己争辩一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停电了
“你们家…不会缺电吼?”白宇清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安泽在黑暗里摸索着前进,他感觉手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然后触电般收回手。
“是你吗哥?”
他没有听到回答,就在打算继续摸索出厨房去拿手机的时候,一束光照在面前。
“是我。”
安泽看着白宇清把手机的灯照在旁边的墙上,反过来的光照在白宇清的脸上,鼻间阴影印射出来的挺拔和睫毛的弧度。
“哥,你…”
白宇清把灯移了移照在安泽脖子上示意他集中注意力。
“现在怎么办?有备用系统吗?”
安泽缓过神来,在白宇清手机灯光的照射下去客厅桌上拿上手机。
“走吧,地下室一游。”
安泽他们家地下室的位置设计很奇怪。
首先你要走到花园里打开一道暗门,那是藏在茉莉花丛后面的一道石头门。
但是,出现了意外。
“怎么不走了?门在后面不在这。”
白宇清站在茉莉花前有些呆住了,许多思绪带着茉莉花的清香涌进脑中,他心里开始慢慢发胀还有点酸。
“怎么了?”安泽察觉到他的不对折回步子到他身边。
“为什么这么多茉莉花?”
“我妈和我姐喜欢。”
白宇清扯起嘴角想去伸手碰碰,手还没伸出去就看到安泽站到他面前,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你不能因为他们好看还好闻就产生破坏他们的心里,这对于社会主义好青年是绝对不可取的行为。”
白宇清被安泽娇俏的模样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安泽的头,说:“护老婆?”
“对!怎样?”
白宇清情绪微不可察的变了,他缩回手指着某个方向。
“走吧,地下室。”
这走进门之后是一间堆满杂物的小屋,安泽在门口按了灯的开关。
“没来电你按这个干嘛?”白宇清问。
“待会来电了可以显得地下室门口更亮一些。”
“有什么用吗?”
“其实没什么用,就是会让我觉得充满希望。”
白宇清愣了愣才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从小屋里的一扇门下了楼,还得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个地方封闭安静,安泽打喷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走廊到头后是一间感觉起来很大的屋子,因为停电原因,除了灯光辐射范围他看不全屋内的摆设。
安泽倒像是轻车熟路,他径直走向某个方向,白宇清怕他摔着连忙跟上去。
安泽走到一个嵌在墙里的米黄色箱子旁边,应该是电箱。
安泽打开电箱,白宇清看到长长短短的线和各种精密的设计。
地下室有点闷,白宇清呆了没多久额头有点冒汗。
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放在以前,白宇清身处这样的环境一定会强度不适,倒不是因为怕黑只是因为他很不喜欢这种处在暗地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需要被谁可怜一样。
但是现在有个人站在他面前正在专心致志修着电路,这让他有种久违的可靠感。
白天他告诉那个曾经给他可靠感的男人,他说,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他宁愿从未经历这人间。
但是他后悔了,在这一秒,他对之前的话反悔了。
黑暗之中,白宇清照着安泽站在电箱前面的身影,在他看来背影格外清晰。
他站在安泽身后默默凝视着,安泽想是对这一系列程序很熟悉了,他带着绝缘手套的手拿着工具在电线上来回翻转着,他时不时用袖子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黑暗里,安泽朝他叫了一声。
白宇清走过去,安泽额头早已汗珠密布,他偏头在肩膀上蹭了蹭而后看向白宇清。
“哥,帮我把这按着。”
白宇清整理好情绪顺着安泽的手按住电线某处。
“你按好,我去拿个胶。”
白宇清点点头。
安泽拿走了手电,黑暗之下,他欣喜的情绪毫无保留展现了出来,白天的不开心全被安泽一扫而净。
安泽这个人好像有种很神奇的力量,他总是能出现在白宇清情绪低落的关键时刻,然后帮助他走出阴霾。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自己清楚。
或许有一种感情,有一句话为白宇清量身定做———
“满心欢喜,不动声色。”
安泽的脚步声近了,白宇清收起笑容略显形容。
“大哥哥有没有怕黑呀?”安泽有些调侃。
“为什么这么问?我像怕黑的人吗?”
“这么暗都看见你脸红了,不是害怕是什么?”
安泽把白宇清的手拿开,肌肤相触的那一秒白宇清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躲什么呀?这下又得重新接了。”
“……”
白宇清失笑:“不好意思啊,我来吧。”
电箱的高度比安泽略高,但对白宇清来说却游刃有余。
“你会?”
“刚刚看你操作了,应该差不多吧…或者你指导我?”
安泽半信半疑地“噢”了一声。
这身高好就是有好处,在安泽的指导下很快电线又被重新接好。
“你怎么会这些的?”白宇清边把胶布贴上去边问。
“我们家电路从几个月前就不稳定了,找人来修过好多次,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白宇清笑了笑。
“把总闸拉开看看。”
话音刚落,屋子就亮了起来。
地下室四面无窗,白宇清心里发闷,光打开的那一刻有些耀眼,他用手微微挡了一下,等适应之后他睁开眼———
地下室角落里放着一辆破损的单车,后轮已经不见了,上面积满了灰。旁边还有些不起眼的破铜烂铁堆在一起。四个大车胎重叠在一起圈住一个铁桶,铁桶上放着一把没有弦的吉他。
安泽就站在那里,一席白体恤与周围格格不入。
“哥!亮了!我们成功了!”安泽转身叫道。
“嗯,亮了。”白宇清回应他。
这两人谁也不向前,就这样隔空凝望笑着。
“你是不是真的怕黑啊?”安泽很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
“你究竟对我有什么误解?”
“灯一来你就笑这么开心,我从没见过你笑这么开心。”
“……”
白宇清叹了口气,他摇摇头,而后朝安泽方向走了两步伸了伸手,说:“出来吧,等会衣服脏了。”
伸手只是一个招呼人的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了,他也觉得正常,可安泽这个问题儿童,他……拉上来了…
“你干什么?”白宇清问。
“你不是要拉我出来吗?我就…拉啊…”
“……”白宇清被安泽挠他手心的动作堵得哑口无言。
“再说,你也没甩开啊…”
“……”
安泽就这样牵着白宇清的手关了灯离开地下室。
走廊另一边的门透过安泽之前说的“充满希望”,白宇清看着安泽拉着自己身影,心跳漏了几拍。
他默默紧了紧相交的手,这力量被安泽察觉,他的手被甩开,安泽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
“哥,你真的…很会撩…”
白宇清埋头笑了笑,抬眸间,安泽黑色的身影与白色的光交相映衬。这条走廊明明只有两分钟的路程,但却好像望不到尽头。
黑暗遇见了光,所以才有了永恒。
太阳普照大地,所以有了生命。
这一瞬间,他彻彻底底后悔了。
“哥,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锁在里面啰!”安泽在前面吆喝着。
“来了。”
白宇清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安泽,脚步越发快了。
如果说,以前的苦难非得有个原因的话,白宇清想,那就是安泽。他把所有的运气都花在遇见他这件事情上了。
他像一束光照进他的生命,温暖他背后的阴影。
安泽像小孩子一样,左手和大拇指垂直伸出来,另外三根手指蜷缩着,这一个枪的姿势。安泽闭上右眼像是在瞄准什么。
“砰!”安泽声音短暂而有力,他左手微微扬起一个角度。
白宇清脚步慢了,他停在原地,胸口不住地起伏。
远处,安泽又把手插在裤兜里得意地笑着。
只这一瞬,他异觉星河暗淡,只眼前人枪口生花。
“安泽!”白宇清朝他吼了一声。
地下室里回音响起。
“怎么了?被我帅到了?”
白宇清摇摇头,低声说:“没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声谢谢。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对余生有些期待了。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开始留恋这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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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奶奶去世是在白宇清十一岁 针对前面的错误进行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