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凤年的那一堆想法,凤廖丝毫没有感受到。
他一路向城外走去,几乎是一脸“四海为家”的打算了。
约摸是出门没看黄历,凤廖只道自己点背,竟然在城门外看见了一只小妖。
小妖说小不小,却又是凤廖这个战五渣对付不了的,歪门邪道的东西都没带。凤廖心中暗骂了一句,扭头便跑。
小妖饿久了,看见凤廖便是双眼毛光,留着口水就冲他冲去。
容家凤家梁家都是一个死规矩,没有家主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因此城中几乎很少看到这三门弟子。更何况现在是深夜,城边的都是些农家人,鲜少出来夜游,凤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自救了。
一路歪歪拐拐,凤廖险些就快拜托了,却又一头撞上不知哪来的另一只小妖身上。
操……
凤廖右手背在身后,悄悄捏了个法诀。
此法风险,何况还有一只小妖在找他。
罢了,也便如此。
情势瞬间怪异起来,凤廖也跑了那么久了,却丝毫没有引起谁的注意,街上简直可以用“空无一人”来说,眼看自己大衣被身后的爪子抠了一个角,凤廖直接反手将法诀甩了出去。
小妖一口吞下法诀,还咀嚼了两下。正当凤廖心中道“卧槽”之时,小妖炸了。
此“炸”非彼“炸”,是血肉模糊的那个。
不止这一只,就连那个没踪迹的小妖也在某个地方爆发出了一声嘶吼。
他这么纽币?怎么可能,那么就只可能是旁人帮他,那么是谁呢?不知道。
街道安静,究竟是谁?
凤廖环视四周。
就在他脑门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擦之际,又听见了脚步声,匆匆忙忙却又行而有秩,看来是人。
还没来得及高兴,凤廖又笑不出来了:脚步声在城外。
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怎么这么热闹,一堆一堆的人往这里坨,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怪不得今晚街道上空荡至极,往日不说人来人往,却也是有店开门的。
打断他胡思乱想的是脑门上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却又能清晰地传入他耳朵。
“这位施主,敢问凤家主家家宅何处?”
凤廖循声望去,发现城门开了。站在城门之上的男子身穿金龙黑段僧袍,手中别着一串碧绿的舍利子,在黑夜之中身上的金龙如同活物,随着僧袍而动。
此人面如冠玉,笑得安然,然而最闪亮的却是他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脑门。
“第二个月亮。”凤廖心道。
青年僧人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暗暗挑了挑眉,又问道:“敢问施主,凤家主家家宅是在何处?”
“法师找凤家作甚?”凤廖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回了个礼,问道。
青年僧人看了一眼凤廖,哈哈一笑:“贫僧法号不灰,受布辰寺主持之命,率师兄师弟前来此城听候天帝差遣,顺便……”
僧人眼角弯弯:“祭奠亡父。”
容涅想破脑袋也没想通自己究竟为什么走火入魔,此次行为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在云游境盘腿想了很久也没想通。
羽承曾经和他说过,“心魔由心而起,由心而落。你就是心魔,心魔就是你,打败心魔就是打败你自己。”
可是天地良心,谁会自己打败自己?
怎么打,自己掐死自己吗?
羽承和泷秋并没回昆仑,而是就这么大剌剌地住在了李家,还顺手把焚如剑灵揪了出来,让他也想办法把容涅从云游境带出来。
剑灵:老夫真的不知道哇呜呜呜。
羽承:呵呵。
容涅躺着的房间很安静,这是季兰亭特意留出来的,闲杂人等全被他拎出去了。
安静至极,直到一层薄烟缓缓钻进去,在半空中凝成一个男人的上半身,支着下巴看了容涅良久,叹道:“是个好苗子,可惜有点傻。”
男子容貌模糊,却仍可以看出他在笑,薄烟化成的食指大拇指捏住容涅脑门上空的空气,虚虚一提。
“想出来?这还不简单。”
于是云游境里的容涅突觉脚下一空,自己整个人摔下了床。
容涅眼前还是黑的,两手在地上摸了许久,觉得喉咙被什么堵着,深深吸了口气想要缓缓,可惜无济于事。
被羽承关着的剑灵还在鬼哭狼嚎,忽然浑身一震,双目大睁,就连胡子都在颤抖,两手突然掐住了脖颈,大有自杀的架势。
泷秋一愣,看着剑灵这模样,皱起眉头:“喂……”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见剑灵仰起头吼了一声,焚如剑瞬间暴起,红光大盛!
歇在外厅的季兰亭听到里屋的声响,当即跑去,便一眼看见趴在地上的容涅。只见他双臂半屈,一双眼睛险些要滴出血来,李兰亭匆匆跑过去架起容涅,道:“你怎么样?”
容涅没说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从嘴角溢出血来。
一时间,老李家又是热闹非凡。
匆忙奔走的下人们哪里能看得到,在某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一缕薄烟。
白烟在空中飘来飘去,安静的看着人群。
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子从墙里走出来,看了一眼薄烟里若隐若现的男子,道:“你就这么把他揪出来,不怕以后出什么毛病?”
“毛病不毛病吧,他现在可不能昏迷。”男子抱着双臂,叹了一口气,“马上都要见面了,我可不想错失这个机会……都说容家容涅剑术极好,可不要让我失望。”
女子冷哼一声,勾起红唇:“你的心思我还猜不透?这个容涅的肉身倒是大合你意。”
只听白烟虚远地嗤笑一声,便不见了踪影。
容涅呕了口血后便不再闹腾,发狂的焚如也瞬间息声,羽承擦了把汗,看了一眼墙角角落。
且说凤廖,听到那个青年僧人说的一句“祭奠亡父”后,便瞬间明白了。
此人乃是凤煜庭,法号“不灰”。
是不灰,挺白的。
凤廖看了一眼旁边人的肤色,暗暗腹诽道。
布辰寺的僧袍和所有僧人的一模一样,都是一身灰色僧袍。可此人却不着其道,穿着一身上好的绸缎金龙袍,虽是将他衬得英俊,可但凡是还没瞎的,都能看见他那一轮明月似的脑瓜子。
偏偏此人爱好装糊涂。
凤廖不清楚他此次回来究竟是以“祭奠亡父”为重,还是“听候天帝差遣”为重,可他打不过此人,也只能乖乖带路。
凤煜庭大概没见过凤廖,两人就这么和平地走到了凤家家宅门口。
“这里就是了,我先走了。”凤廖看见凤家的大门就牙疼,扭头就走,却被凤煜庭拉住了:“施主辛苦带路,如若不嫌弃,可否喝杯茶再走?”
“不了,我赶着出去……”凤廖呵呵道。
凤煜庭依旧没撒手,一手抓着凤廖大衣袖子,一手去拍门:“施主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城,近几日妖魔破封,作祟猖狂,当心刚刚出了城就断气。”
大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竟然是凤年本人,看见凤煜庭没说甚么,毕竟兄弟三人几乎是认不得的,却是眼尖地看见凤煜庭身后的凤廖,又惊又喜道:“三……三哥哥,你回来啦?”
“哦?三哥哥?”凤煜庭看了一眼自己抓着的凤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凤年,认出了这个青年人是凤年,那么身后这位“三哥哥”也就可想而知了,回头缓缓道,“听闻凤家三公子什么都会,唯独是符篆这方面是个废物,原来是你?”
凤廖:“……呵呵。”
凤煜庭展颜一笑:“阿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