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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吃了这一记马屁,“怀瑜不遑多让,朕让你回来,是有任务要交给你。”
  郑颂贤立刻又行礼,“请陛下吩咐。”
  皇帝摆手,“坐下说话,也没有别的事情。五叔辞了差事,庄大人也要辞官。六部最近调动的厉害,吏部现在还缺个侍郎,你去帮朕顶起来。”
  郑颂贤立刻接旨,说过了正事,君臣两个又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
  回来第三天,郑颂贤立刻又去当差了。他一回来,就做了吏部侍郎,许多人虽然眼红,但也不敢说什么。谁不知道郑怀瑜是陛下心腹,又年轻,得了,嫉妒没用,好生干活,说不定也能升官呢。
  刘悦薇天天带着孩子们去王府报道,在长辈们膝下承欢。
  郑家老两口见到了三儿子一家子,和孙子孙女一起亲香了许久,准备动身回青州。
  刘文谦苦留,“大哥,我现在闲着没事,咱们老哥两每天这样一起说说笑笑多好。”
  郑老爷摇头,“王爷,兄弟情分不在日夜相守。自从我来了京城,几乎天天和王爷在一起,这几年的日子是我一辈子最快活的日子,我不敢贪心奢求太多。鹏哥儿要回去参加秋闱了,我们老两口在这里,老三两口子天天跑来跑去,老大老二也总是惦记。我们回去住一阵子,等我想京城了,随时都能来看王爷。”
  刘文谦再劝,“不能让仁哥儿和德哥儿来京城吗?”
  郑老爷笑道,“王爷说笑了,他们兄弟各有各一大家子,都来了京城,老三的担子太重了。老大和老二,也不想完全靠着兄弟过日子。”
  刘文谦不再劝,“这几年有大哥陪着,我也觉得日子畅快了许多。”
  爹娘要走,郑颂贤当差再忙碌,也赶紧跑过来苦留,再三留不住,索性带着妻儿们搬过来住了几天,整天早晚亲自照顾父母的饮食起居。
  郑老爷夫妇又逗留了十几天,在入夏后的一天,带着鹏哥儿夫妇准备出发。
  临行前,沛哥儿自告奋勇,“爹,让我送祖父祖母回青州吧,儿子趁机也出去走走看看。”
  郑颂贤倒不反对,刘悦薇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郑家老两口听说小孙子要跟着他们走,十分高兴,“你回去看看也好,你的兄弟们都好多年没见着你了。”
  到了出发那一天,郑颂贤请了假,带着妻女送老父母离京。刘文谦怕送别伤人,昨儿晚上已经和郑老爷说了半夜的话,今日就没有过来。
  郑颂贤一送再送,郑老爷撵他,“你快回去吧。”
  一向刚强的郑颂贤忍不住红了眼眶,“爹娘,儿子不孝,十几年没见着父母,才见面几天,又要和爹娘分开了。”
  郑太太又哭了,“老三,你要保重身体,有工夫了,你们也回去看看,你哥哥们都想你呢。”
  郑颂贤跪在马车前,砰砰磕了几个头,“请爹娘保重,儿子三年后侍郎任期满,必定回乡探望父母。”
  郑太太得了准信,立刻不哭来了,“好,你快起来,娘相信你。”
  郑颂贤又嘱咐沛哥儿,“好生孝顺祖父母,若是在青州住腻了,和你兄长们一起出去走走,不可仗着身份胡乱行事。”
  沛哥儿心里有些不舍,也有些雀跃,“爹放心吧,儿子会好好的。”
  等他们父子说完了,郑老爷让人发动了马车。
  初夏的官道,两边郁郁葱葱。郑颂贤紧紧握着刘悦薇的手,站在官道边目送父母的马车渐行渐远。
  等快要看不见的时候,沛哥儿仿佛回身看了父母一眼。
  郑颂贤长长叹了一口气,“娘子,我这辈子,总是和父母聚少离多。”
  刘悦薇拉住了他的手,“三郎,你还有我呢,福姐儿也在。”
  郑颂贤回过神来,握着妻女的手,微笑道,“好,我还有你们。”
  福姐儿拉着他爹的手晃了晃,“爹,咱们回家好不好呀?”
  女儿柔软的声音驱散了郑讼贤内心的离愁,他笑着回答女儿,“好啊,咱们回家,福姐儿晚上想吃什么?”
  福姐儿立刻开始掰手指头,“烤羊肉!烤羊腿……”
  郑颂贤牵着妻女的手往车里去,“烤个全羊好不好?”
  福姐儿高兴地点头,“好!”
  一家三口登上了马车,车夫驱动车辆,缓慢往京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正文到这里正式完结了。感谢亲们的一路相随,给了作者很多指导和勇气。
  因为作者是兼职写手,每天时间略微有些紧张,文章难免会有瑕疵,感谢亲们一直的包容。以后作者仍旧会秉持初心,把自己听到的故事说给大家听。
  后面一周每天都会掉落番外,有兴趣的亲可以来瞅瞅。
  ps:作者写了一年零两个月的古言,目前共293万字,感觉被掏空,预计春节期间再回来开古言【衙役小娘子】。过几天会先把那个幻言【支书儿子】的小短篇填了,换换脑子,欢迎亲们收藏作者的新坑(文案很丑别嫌弃orz),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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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报父仇
  郑大郎刚中了举人没多久, 他娘忽然无疾而终。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他娘跟往常一样在佛前念经,手里不停地捡着佛豆, 嘴里念念有词。
  他知道, 娘又想爹了。
  他两岁多的时候, 从一个备受家人宠爱的孩子,变成了没有父亲的“野孩子”。
  刚开始他不懂野孩子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懂了。五岁那年,一向乖巧的他和人狠狠打了一架,打的头破血流。
  那家的长辈牵着孩子来问责, “我说郑三奶奶,你家这娃儿也太凶狠了些, 不过是小孩子口角,何至于把我儿子头都打破了。”
  其实他伤的比那个孩子还重,他娘平日里都和气的很,这回却丝毫不让, “吴嫂子,我问你, 什么叫野孩子?我这孩子正经的郑家子孙,哪里野了?你告诉我, 你家孩子怎么就知道说野孩子这三个字?说起野孩子,我看你们都不用姓吴了。”
  郑大郎当时不懂, 等长大后他知道了。吴家小郎的爹是他祖母偷人得来的,谁不知道呢。
  一句话捅了吴大奶奶的心肺管子,她立刻站在门口骂了起来,什么小杂种克父克全家,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娘二话不说, 回家端起一盆猪潲水,兜头泼在吴大奶□□上。吴大奶奶要拼命,他娘更厉害,直接从厨房摸了把菜刀出来,撵着吴大奶奶跑了三条街。
  大伯母急的在后头撵,大伯回来后,瘸着腿去了吴家,把脸上的伤疤全部露了出来,在吴家门口静坐了一上午。
  从此,再没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野孩子。
  郑大郎当时非常害怕,他头一次惹这么大的祸。
  结果他娘却一个字都没骂他,很温柔地给他擦洗伤口,上了药,又搂着他安慰,“大郎别怕,你爹去京城参加春闱去了。京城好远呢,春闱又难考。你爹是举子里最年轻的,头一回没考上,要在那里再读三年,然后重考。等你长大了,你也去京城,你就能看到你爹了。”
  郑大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此,他越发用工读书,他想去京城,想参加春闱。
  再稍微大一些,他心里很清楚,他爹再也回不来了。每年他都去他爹的坟头烧纸上香,他娘会哭晕在坟头。
  他家的坟头真多啊,祖父母的,二伯和二伯母的,还有他爹的,堂兄的……
  别人家过年都热热闹闹的,他们家一到过年,就有些死气沉沉。他好歹还有个娘,二房的堂姐堂弟更可怜,没爹没娘。
  好在家里长辈从来不和他们说那些事情,祖父留了些家产、娘的嫁妆也算丰厚,他们家过日子不成问题。
  随着他的长大,他娘越来越沉默。除了打理家事,偶尔和大伯娘说两句话,别的时间都是在默默练字。家里有个小书房,那里面有一面墙的书,听说都是爹以前用过的。
  他读书之后,娘允许他翻看爹的手记,但一再叮嘱他,不可弄坏东西。
  郑大郎已经忘了爹长什么样子,只能从字里行间去寻找他爹的踪迹。那些纸张都有些泛黄,娘每年都会把整面墙的书纸都搬出去晒晒。
  透过那些斑驳的文字,他仿佛看到爹埋头奋笔疾书的样子。那些文字里,记载着爹的思想,他看的越多,越了解爹的内心。父子两个虽然阴阳相隔,却通过这种方式有了神交。
  爹的字写得真好,文章做的更好,怪不得十几岁就能中了河间省的解元。他在学堂读书时,吴先生提起他爹,总是一声叹息,然后说一句可惜了了。
  郑大郎心里十分难过,他经常想,要是他爹还活着多好啊。可以教他读书,可以带他出门游历。
  他心里很想他爹,以至于做梦时,他都能梦到他爹把他扛在肩膀上,娘在后面跟着,一边笑一边道,“三郎,你慢些,别摔着孩子。”
  郑大郎心里想的事情从来不告诉他娘,他知道,娘心里很苦。听说他爹是为了救妻儿才死的,当年家里火起来时,他爹一个青壮年,完全可以自己跑出来。二伯父和二伯娘也是,为了救堂姐和堂弟,半边身子都没了。
  郑家那场灾难,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郑大郎没有办法让他爹活过来,只能想办法让他娘高兴一些。他发现,娘特别喜欢他读书。只要吴先生夸奖了他,或者是庞家伯父夸奖了他,娘都十分高兴。
  刚开始他以为娘和天下的母亲一样,难免会有虚荣心,渐渐的,他明白了,娘只是觉得他读书好算是子承父业。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读书好,家里人都非常高兴。
  十三岁那年,郑大郎中了秀才。他娘高兴的搂着他哭了一场,还带着他去他爹的坟头上烧纸。
  这回他娘没哭晕,只是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三哥,你看,咱们的儿子长大了,和你长得真像,读书也好。你留下的那些书他都看过了。他读书可认真了,和你以前一样。再过几年,我准备给他说房媳妇,到时候我的任务就完成啦。三哥你别担心,我们都好的很。你好生孝敬公婆,顺带也帮我孝顺我爹娘。”
  他娘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在后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郑大郎以为自己变得更优秀,他娘会比以前活泛些。然而他错了,他娘似乎越来越淡然。他小的时候,他娘虽然穿的很朴素,身上一点艳丽的颜色都没有,但至少活的很有目的,用心在活,还会想办法维持家里的人际关系,比如去庞家走动,给吴先生送礼,带着他去姨母家里走亲戚。
  等他定亲了之后,他娘似乎松了口气,开始礼佛。
  礼佛就礼佛吧,他中了秀才之后,家里多请了两个帮佣,他娘不需要再亲力亲为做家务活,闲下来的工夫,除了练字,礼佛也不错,总比枯坐在那里想他爹要好。
  郑大郎继续读书,他娘一边礼佛一边看着他。
  十八岁那年,郑大郎和他爹一样,中了河间省头名解元,父子两个并列成了青州最传奇的父子,一门双举人,父子同解元,青州大街小将都开始流传他爹的故事。说他爹本是文曲星下凡,因为上天有急事,又把他爹招了回去。
  报喜的人到家里那一天,大伯父放了许多鞭炮,他娘在屋里又哭了一场。
  中举之后,他娘立刻张罗着给他成亲。他岳父家可高兴了,解元女婿,多好哇。
  他的未婚妻是个泼辣的小姑娘,他很喜欢。以后他要出门读书,万一他不在家,娘子泼辣一些,省得有人来欺负。
  郑大郎高高兴兴娶了妻,成亲当日,他娘给他们封了个大大的红包,里面是一张大面额的银票,新娘子吓的不敢要,郑大郎让她把钱收好,以后好生孝顺寡母。
  成亲后,小两口和和美美。他娘也十分高兴,从来不摆婆婆谱,带着他媳妇一起打理家事,恨不得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儿媳妇。
  郑大郎有些担心,又不能说什么。媳妇劝慰他,娘辛苦了一辈子,如今我过门了,多操心一些,娘就可以享福了。
  郑大郎点头,他并没有把伺候寡母的事情都交给媳妇,他自己每天都会去正院请安,带着媳妇一起陪寡母吃饭。
  外人看来,郑家三太太终于熬出头了。守寡二十年,儿子长大了,过两年中了进士做了官,她的好日子就算彻底来了。
  但郑大郎却觉得,他娘越来越消沉。除了礼佛,整日似乎过得毫无目标。只有面对佛像和捡佛豆的时候,他娘才有些生气。通过嘴里的念念有词,他娘似乎找到了些寄托。
  郑大郎给他娘请了座玉观音,他娘十分喜欢,经常念了经文供在佛前,说是给他爹攒些修行。
  他娘安安静静念经,他在家里读书。没过多久,他媳妇生了个胖儿子。
  他娘高兴极了,抱着孙子亲了又亲,亲自伺候他媳妇坐月子,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热乎乎的。
  他以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没想到很快又要面对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