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缘由,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匆忙下车,走进学校。
厚云遮月,他远远看见谢宝南正和什么人在说话,那男人手里还有一把刀。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他的判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动声色,掏出手机立刻报警,然后快步跑过去。
等走到跟前,正好看见丁亦珊将谢宝南推向男人。千钧一发之际,他没多想,箭步冲过去,将谢宝南护在了怀里。
沉重的一声闷哼在耳边,是刀划过肉的钝痛。
谢宝南眼前一片红色,糊着眼睛看不清。那一刀落在陈邺的手臂上,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衣。
她大脑空白了几秒,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直到耳边再次传来丁亦珊的喊叫声,她才回过神,眼泪瞬间落下来。
“阿文,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恐惧大过了一切。
陈邺神色镇定。伤口明明疼得厉害,却依旧在安抚她:“没事,只是伤了手臂。”
此时的史凯已经彻底失去理智,见没伤到丁亦珊,心中再次燃起怒火。
丁亦珊转身就跑,史凯举着刀朝她冲过去。
“站住!”
史凯的声音划破长空,紧接着便是丁亦珊凄惨的喊叫声,回荡在校园的角角落落。
此时陈邺顾不得手臂上的伤,追上去。他从前学过散打,身手还算不错。三两下拉开史凯,夺下他手中的刀,顺利将他制服。
谢宝南吓得失语。跑过去时,只见丁亦珊倒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地大叫,血从她的指缝里汩汩流出。
很快,校园的保安闻声赶了过来。几分钟后,警察也赶到现场。
警方带走了史凯,救护车将陈邺和丁亦珊送进了医院。
丁亦珊脸上被划了两道十几厘米的口子,一边一个,像括号似的,基本上算是毁容。
班主任和校领导纷纷赶来,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很显然,这是一段情感纠纷。丁亦珊脚踏两条船,史凯发现被戴了绿帽后,伺机报复。民警做了笔录和口供后,很快离开。
血浸透了陈邺的衬衣,大片的红色,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谢宝南满眼都是担忧,陈邺笑:“真的没事。”
医生检查过后,只是皮肉伤,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缝几针便可。
陈邺怕谢宝南担心,“你去外面等我。”
谢宝南摇头。
他捏捏她的手,“乖,听话。”
病房内,医生段思明是他大学时的同学,如今博士毕业,回临桑当了医生。他说:“会有点痛,你忍忍。”
陈邺道:“来吧。”
针刺进皮肉里,陈邺咬紧腮帮,额头上沁出一层汗。
虽然痛,可想到这刀伤没落在谢宝南身上,心里一阵释然。小姑娘爱漂亮,留疤总归不好。
等缝好针,段思明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陈邺忽然问:“能不能帮我抽点血?”
“怎么了?”
他神色平静,“我想做个骨髓适配。”
谢宝南等在病房外,好一会儿才见陈邺出来。
她立刻上前,捧着他的手臂端详,“还好吗?”
陈邺笑笑,“没事,真的。”
谢宝南不放心,坚持送陈邺回家。
苏姨见了她,神情激动,以为两人已经复合。转瞬看见陈邺满身的血,顿时吓了一跳,“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陈邺不说话,倒是谢宝南先开口安慰她:“苏姨,没事,就是被划伤了。你看能不能做一点骨头汤给他补补。”
苏姨道:“好,我现在就去买大骨头。”
陈邺慢慢走进洗手间,处理一身的污垢。镜子一圈嵌着白色的灯管,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满身的血迹。原来竟然这样多,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卫生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他转头,谢宝南正拿着一把剪刀站在门口。
他扬眉,表情有些许诧异。
谢宝南解释:“抱歉没敲门就进来,我帮你弄吧。”
陈邺爱干净,她蕙质兰心,一早猜到他是想换下这身沾血的衣服。
他坐在镜子前的方凳上。
手臂受了伤,缠了绷带,衬衣脱不下来。谢宝南直接用剪刀把衣服剪开,“这件衣服贵吗?”
陈邺笑,“很贵。”
谢宝南莞尔,开着玩笑,“不会要我赔吧?”
陈邺笑意更深,“难说。”
剪刀所到之处,有布料断裂的声音。沾了污血的衣服脱下来,被她扔进垃圾桶。
她转过身,男人挺阔的胸膛和精瘦的腰间尽收眼底。方才一心想着帮他,如今才后知后觉地脸热。
她垂下眸,镇定地拿了条毛巾,打湿,帮他擦身上的血迹。
毛巾过了热水,是温热的。所到之处,毛孔打开,谢宝南感觉到陈邺身体的紧绷。他的背很宽阔,肌肉的纹理清晰,给人安全感,让人想靠上去。
陈邺在镜子里看见女孩红着耳根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勾唇。
背上的血迹洗净后,谢宝南洗了毛巾,递给他,“前面的,你自己擦吧。”
陈邺问:“我手臂受伤了,怎么擦?”
她脸颊发热,辨不出他是真的在询问还是在逗她,“不是还有左手吗?”
男人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左手疼,抬不起来。”
谢宝南:“……”
她不吭声了,垂着眼眸,沉默地帮他擦去胸前和腰腹间的血迹。她动作认真,目不斜视,仿佛要极力证明自己是正人君子,绝对没有多想。
血迹终于清理干净,谢宝南立刻想逃走。这洗手间太热了,让人喘不过气。
陈邺忽然伸手,拉住她。
他的掌那样热,覆在手腕上,似火炉。她欲挣脱,陈邺不理会,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拉锯着,互不相让。
“你再跑,我的手臂要断了。”
谢宝南这才注意到他受伤的右臂,有血渐渐渗出来,染红了绷带。她立刻放弃了反抗,蹲在他面前,细细地查看。
“要不要换一个绷带?”
陈邺笑,“没事。”
谢宝南没动,盯着那抹红。陈邺替她挡刀的那一下,是有可能丢命的。谁能知道,那一刀会扎在哪里。
她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眼泪落下来。
“怎么了?”陈邺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抬手擦擦眼泪,垂着头,不让他看见,“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这次是幸运,只伤了手臂。”
他不甚在意,“无论伤了哪里,总比伤了你好。”
谢宝南闻言抬头,眼泪一时收不住。
“宝南……”
他喊她的名字,轻轻一拉,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捧着她的脸,用拇指的指腹抹去她眼中的泪,轻声哄她:“你别哭,真的不疼。”
她望着他,渐渐止住了眼泪。
两人对视着,在这密闭的空间,有异样的情愫在蔓延。
她想逃,他却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男人眸色幽深,像是平静海面下的滔天巨浪。他看着她,气息落在她的人中,滚烫地交错着。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像是随时要跳出心口。耳边一阵忙音,除了他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想,今晚,她就是他的笼中雀,无处可逃。
陈邺渐渐靠近,然而在距她唇畔的咫尺距离,却忽然停了下来。
兴许是还记得那次在电影院的教训,他礼貌地询问:“想接吻吗?”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涌上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哪有人这时候还要问的!
谢宝南垂下眼眸,不说话。可她不说,陈邺就不动。
好一会儿,她抬眼,陈邺竟然还在看她。
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就这么等着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今天等到她的回答。
“在这里吗?”她没话找话,可问出口后,感觉更尴尬了。
陈邺忍不住笑了,“那你想在哪里?”
“没,没想在哪里……”她忙着否认。
静,像末世,静得可怕。
谢宝南看他的眼睛,墨色的瞳仁里,有光有影。平日里没什么情绪的一双眼,此时却染着欲,生生要将她吞没。
她不敢看了,重新垂下眼眸,小幅度地点点头。
一个“想”字含在嘴里,刚说了半声,唇已经被男人贴上来。
霎时间的柔软,让谢宝南浑身战//栗,放在他胸口的手也跟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