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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毛大妈抽抽泣泣:“我不知道谁家鸡,早上它自个飞我院子里!飞我院里,就是我的!”
  “放你娘的狗屁!飞你院里就是你的, 我跳下来, 我特么也是你的!”
  “你跳啊, 谁不跳谁狗娘养的!”
  黑脸大妈气得原地去世, 头转向花甜,唾沫横飞:“小同志, 我不要赔钱,就让她坐牢!”
  卷毛大妈腾地一下蹦起来, 花甜一时不察, 差点被她挣脱。
  “我坐牢!”卷毛大妈拧着胳膊, 头努力从前头撇过来,嘴吧嘚吧嘚跟炮仗似的:“她家鸡早上叫晚上叫,二十四小时不消停,噪音严重扰民, 吵得我脑门都糊的,你们警察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
  这一说,周围吃瓜群众瞬间沸腾, 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声讨黑脸大妈。
  “她家鸡凌晨四点打鸣,我家宝一吵醒就闹腾,这些天我跟我老公没睡过一天好觉,我公公心脏病都快犯了。”
  “四点,鸡十二点还闹腾,他们怕吵把鸡关阳台又不遮光,搞得整栋楼都不得安生!”
  “我这几天,吵得昏昏沉沉的,上班时候脑子全特么鸡叫!”
  “我家才惨,二楼的鸡在阳台叫,我家狗在屋里叫,每天鸡飞狗跳,生不如死!”
  “你们这算啥,我家302,孩子高三,二楼鸡叫,跟物业投诉好几次,每次协商都不解决,正好警察来了,今天一定要把鸡处理掉!”
  302的业主扒开众人,挤到前面,扯着花甜袖子,激动道:“警察同志,2楼的鸡,今天必须处理,这女人压根不讲理!找物业没用,你们警察帮帮我们!”
  三楼业主怪精,此话一出,周围邻居瞬间团结,围着花甜三人讨说法,瞅着群情激奋架势,解决不好不让走了。
  黑脸大妈气得脸通红,她指着一圈邻居,指尖颤抖。她一受害者,三言两语,变成了众矢之的,瞅瞅这群人,她家鸡碍他们啥了,是吃他家米了,还是喝他家水了,非要处之而后快。大妈委屈。
  花甜……
  这楼歪得有点快,偷鸡案尚未解决,家鸡扰民无缝衔接。不过对她而言,一只鸡是赶,两只鸡也是放,眼前群情激奋,他们三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既然如此,不如上楼看看。
  黑脸大妈不乐意,被众人架上去,卷毛大妈像打了胜仗一样,也不用上铐了,趾高气扬领着众人上二楼。
  二楼,噪音污染的罪魁祸首一筐七只鸡缩在阳台,引吭高歌叫得正嗨,邻居们一瞅,脸都绿了,难怪二十四小时不消停,特么得居然养了七只鸡!还不算跳楼自杀的那只!八只鸡二十四小时轰鸣,是人都受不了!
  “怎么能这样,在阳台上养七只鸡!”
  “太过分了,我以为就一两只!”
  “太不要脸了,处理一定要处理!”
  “今天不处理,大家伙不走了!”
  七只鸡一下子捅穿众人肺管子,群情激奋,怒火四燃,黑脸大妈双拳难敌四周,被大家伙按在地上摩擦,怒急攻心,骂了句:“我自己家想养几只养几只,你们不乐意,你们也可以养啊!”
  “大妈,怎么说话的,养鸡扰民还有理了,城里不许养鸡,土老帽,这都不知道。”群众中,长靴短裤时髦女子讥讽道。
  “你骂谁土老帽!不要脸出来卖的破烂货!”大妈暴怒,对着时髦女一个饿虎扑食,女子一时不察,被扑个正着,一屁墩摔地上,哭都忘了。
  黑脸大妈还想教育女子,周围邻居立马上前拉开她,这下捅了马蜂窝,大妈战力超群,高大身躯一甩一震,薅住头发就扯,逮着脸就挠,对准眼睛就揍,猛虎下山,王八拳虎虎生威。
  混乱中,不知是谁撞倒鸡笼,鸡笼一翻,七只鸡霎时脱困而出,七只鸡堪比七发炮-弹,东西南北中,哪个方向都有,空中飞的,地上跑的,家具顶上玩蹦极的,水晶吊灯,六十五寸大电视,雕花茶几,红木酒柜,真皮沙发,无一幸免,各式爪印,满天鸡毛,遍地鸡屎。一只大花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站黑脸大妈头顶拽头发,大妈疼得嗷嗷叫。
  这些家电家具,都是钱哪!
  “啊!啊!啊!我的鸡!我的家具!我的钱!”
  哐当!酒柜上的红酒瓶摇摇欲坠,大妈狂奔过去,最后一刻接住,没来得及松口气,另一边,一排香槟,砰!砰!砰!
  抓住红酒瓶的大妈哭的力气都没有。
  鸡笼掀翻那一刻,孟旭顿时浑身一僵,谁也不知,天不怕地不怕的孟大队,他怕鸡!自打小时候被鸡这种生物啄伤屁股,孟旭一遇到此等尖嘴生物,便浑身发麻,大脑空白,呆若木鸡。小心翼翼苟了这么多年,养鸡场不敢去,菜市场能躲就躲,没想到今天竟然马失前蹄,遇到一群鸡!还是一群不怕人的土鸡!孟旭脸都白了。
  站在一旁的花甜第一个感受到孟旭紧张,还没等她弄明白,一只膝盖高的大红公鸡瞪着眼睛,伸长脖子,毛发竖起,扇着翅膀朝他两飞来,那鲜红的鸡冠,玻璃球似的眼睛,尖利的嘴。那一刻,孟旭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抱住离得最近的花甜。
  花甜被抱懵了,头顶温热的触感传来,她才意识到并非做梦,孟旭抱她了!孟旭铁憨憨主动抱她了!除了上次死皮赖脸厮打,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亲密接触,花甜两眼放光,舔舔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笑意,感觉不赖肿么回事。
  她伸手摸了摸孟旭挺直的后背,感受对方脊柱附近僵硬的肌肉,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孟旭一把推开她,神色沉重,表情镇定,若非红到滴血的耳垂,信了你的邪。
  她想笑,但彼时彼刻,考虑到某人脆弱的小心脏,硬生生忍住。
  花女神一步跨出,将孟小旭掩在身后,顺手提起一旁的网球拍,对着冲来大公鸡,迎头一拍,铁拍抽爆空气,狠狠打在公鸡身上,沛然巨力砸中,公鸡如被铁锤砸中的公鸡玩偶瞬间倒飞出去,一路噼里啪啦撞翻茶杯无数,最后一头撞到茶几腿上,两眼星星,晕了过去。
  花甜不以为意拍拍手,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只是嘴角故作矜持的笑容彻底出卖她得意的内心。
  现场你追我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花甜指着始作俑者一群鸡,冲黑脸大妈喊道:“大妈,要我帮你处理不?”
  大妈还未回答,被鸡折腾疯了的邻居齐齐跺脚,喊道:“警察姐姐,赶紧抓起来啊!”
  有个跟妈妈进来的小姑娘还一脸机灵地往花甜这边蹿,她小辫被鸡抓散了,整个人披头散发满脸鸡屎,边哭边拍打追来的鸡,花甜雷厉风行拍晕一只鸡,立马被小姑娘奉若神明,连亲妈都抛弃了。
  周围人一瞅小姑娘,马上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往花甜那冲,搞得花甜一阵无语,大姑娘小媳妇也算了,大老爷们算怎么回事,尤其二十多岁小伙子,就你动作敏捷冲的最欢,有这功夫,你把鸡逮了不香吗。
  因为冲的人太多太快,客厅顿时只剩黑脸大妈,一群鸡围着大妈又啄又抓,还拉-屎-撒-尿,眼瞅着高档家具朝不保夕,自己也满身伤痕,大妈终于松口,让花甜帮她处理。
  花甜得到大妈的允许,才拧着网球拍,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家具撒泼打滚的,嗷嗷一嗓子,一拍一个准。方才大闹天宫的鸡,仿佛遇到命中天敌,在花甜拍下,走不了两来回,便□□脆利索拍晕过去。
  一时间,鸡毛乱飞,鸡鸣鬼叫,鸡横遍野。
  花甜一路横扫,所向披靡,恍若救世主,半响,大妈家总算平静下来。
  众人东倒西歪摊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脸上具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好家伙,这一身汗,比跑个十公里还累,这一身伤,不知道得还以为去打仗,不过瞅瞅这趟了一地的鸡,着实是场恶仗。
  七只鸡整整齐齐,被花甜拍晕,在茶几前摆成一排,黑脸大妈眼含热泪,瞅瞅半死不活的鸡,又瞅瞅狼藉一片的屋子,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你们赔!”
  第48章 狮所警事5 温暖
  “我们赔!我们凭什么赔!”
  “我衣服烂了, 脸挠花了,还没让她赔呢!”
  “对, 让她赔!今天专整鸡了,我工作都没干,赔我误工费!”
  “还有医药费,你们瞅瞅我这胳膊,这脸,全她家鸡啄的!”
  “赔钱!”
  “赔钱!”
  栖霞分局狮子山派出所调解室里,争吵声越来越大,眼瞅着马上上演全武行,宋子杰带着孟旭花甜赶过来, 叫宋子杰是因为他对此类纠纷驾轻就熟, 能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 一瞅警察来了, 众人有恃无恐,吵得更厉害了。
  调解室里, 黑脸大妈一人,舌战一票邻居, 楚河汉界战得明明白白。
  “安静!都给我安静!”宋子杰抻着脖子喊, 争吵声太大, 没人搭理他,花甜贴心送上扩音喇叭,孟旭诧异瞅她一眼,不知道她何时把人辅警电喇叭顺到手。花甜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山人自有妙计。
  宋子杰有了喇叭,如有神助,喇叭一响, 总算有了说话的本钱。
  “安静!再不安静,全部治安拘留!”
  拘留大杀器一出,众人老实不少,也有刺头不服气的,“她养鸡噪音扰民,拘留我们算怎么回事!”
  花甜一拍桌子,指着方才躲她身后二十多岁大小伙子吼道:“是不是要说话,要说话出来说!”
  小伙立马搂住旁边大叔胳膊,“不出来,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你谁啊!”
  “诶,我这小暴脾气。”花甜撸起袖子就要把小伙从人群中揪出来,小伙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搂住大叔胳膊,大叔……
  孟旭伸出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掐住花甜后衣领,像拧兔子一样,把张牙舞爪的她拖回来,按椅子上。花甜气得瞪他。孟旭不自然撇开头。
  宋子杰视线在张牙舞爪花甜脸上停留几息,自然而然转向孟旭,他觉得孟旭靠谱点。孟旭简单把事情复述一遍,宋子杰心里有底了。
  他问卷毛大妈:“鸡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卷毛大妈……
  我都忘记这事了,警官你能不提吗,宋子杰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她不能。
  到了派出所,卷毛大妈也老实了几分,“多少钱,我赔行了吧。”一只鸡搞得这么晦气。
  宋子杰头转向黑脸大妈,“对方同意赔偿,您这边也不要太过分,楼上楼下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黑脸大妈蹭地一下站起来,“我早说过了,不要赔钱,让她坐牢!”
  卷毛大妈火了,“我坐牢,你才坐牢,你全家坐牢,你家鸡自己飞我院里,又不是我上楼逮的!凭什么要我坐牢!”
  黑脸大妈也气得够呛,一想到满屋狼藉和半死不活的一排鸡,她就扒心扒肝的疼,眼前女的还火上浇油瞎嚷嚷,气得咬碎后槽牙。
  “飞你院里你就炖了,你这就是偷!警察同志,偷人家鸡怎么处理,坐牢不过分吧。”
  宋子杰……依旧耐心解释道:“阿姨,即便真的是偷鸡,也拘不着。”
  一只鸡多少钱,撑死一百块,一百块初犯,往拘留所里送,人也不收啊。
  黑脸大妈急了:“怎么拘不着,她偷我鸡了啊!”
  宋子杰:“阿姨,鸡是自己飞她院子里的,她最多算非法占有。”
  “那就按非法占有算!”
  宋子杰:“阿姨,你确定不接受调解,要立案。”
  黑脸大妈点头如捣蒜,“立案,让她坐牢。”
  宋子杰……
  感情方才全白说了。
  卷毛大妈也怒,“立案就立案,警察同志咱不求这个老虔婆,她养鸡扰民的事也要立案,让她下辈子搁监狱里头养老吧。”
  宋子杰……
  阿姨呀,你们真得想多了。
  “我养鸡扰民,你们砸了我家怎么算,砸的好酒就好几瓶,更别提我的真皮沙发,古董花瓶,水晶吊灯,雕花茶几和原木地板。”黑脸大妈越说越伤心,手不停颤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宋子杰急忙给她递热水,生怕老太太一不小心厥过去。
  黑脸大妈指着右边一群人,怒气冲冲:“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通通得赔!”
  好家伙,这下捅了马蜂窝,把众人一股脑全推卷毛大妈那边去。
  “我们为啥要赔,你鸡还挠我们呢!”
  “你家养了八只鸡,鸡才是罪魁祸首,你要赔找鸡赔去!”
  黑脸大妈气得要死,她嘴皮子不利索,一张嘴说不过众人,干脆一屁股坐调解室门口,两手扒住门框,两腿-岔开堵住大门。
  “我不管,今天不赔钱,谁也不许走!你们两也有份,尤其是你!”她指的是花甜。
  花甜可不是好欺负的,她从人群中挤出来,站黑脸大妈面前,打开手机放录音,为了避免大妈假装听不见,她还拿过扩音喇叭放手机前,一时间,整个调解室都响起大妈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