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茹好笑道:“又想让他凑上去,又怕他不合群,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你就甭操心啦,儿子总要长大的,让他自己磨砺一下有好处。”
徐有材虽说脾气暴躁,还有点小虚荣,但大体上还是一个殚精竭虑的好父亲,段茹的这番劝告暂时打消了他的顾虑,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儿子想要的都尽量满足他,看他能闯出个什么名堂。
傻儿子可不清楚背地里的曲折,他只知道第二天上午要去见杜子佑,一大早就爬起来洗漱吃早餐,还来得及给杜鹃鸟儿准备半天的伙食。
时间一到,司机载着徐涿兴冲冲地赶到马场和冯助理会合,然后马场的教学负责人带他们参观,徐涿迫不及待:“这里很好,我们报名!现在可以上课了吗?”
负责人哑然失笑:“好的,当然可以,不过上课前要把手续办好,还要选择马匹和骑师。你们想要我们提供的教学用马,还是自备马匹?”
徐涿想不到还有这么多麻烦事,苦着脸目光随意一扫,倏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挥动一只胳膊大喊:“子佑!”
杜子佑身穿雪白的骑士服,黑色长靴,头戴黑色头盔,手着黑色手套,一身黑白分明,一张小脸在熹微晨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整个人又飒又美,如钻石般耀眼。
他正拉着一匹白色乌蹄小马驹踱进沙场,后面跟着一个男骑师。他注意到徐涿的一刹那绽开笑容,步伐徒然加快半跑着走过去。
“你真的来了!”杜子佑喜道。
“当然!我怎么可能骗你?”徐涿试探着去摸小白马的脑袋,“你这马真漂亮。”
无论以何种角度看,这匹马都担得起“漂亮”一词,纯色的底色,四蹄却泼墨似地乌黑,体型健硕,体态优美,可预想长大以后还会更加飘逸。
马儿对陌生人的触碰和气味特别敏感,但是物似主人形,小白马和杜子佑一个性子,安安静静的,温顺地让徐涿抚摸。
“好乖哦,”徐涿心生喜爱,扭头冲马场负责人道,“你们这里有这种马吗?”
负责人和冯助理对视一眼,有些为难道:“您的意思是同血统的小马驹的话,十分抱歉,二少这匹同血统的没有公开购买渠道。”
徐涿失望之色顿起,冯助理立即说:“不一定要同血统,少爷你不觉得黑马也很好看么,和这匹白马也很搭。”
真不愧是被徐有材重用的人,冯助理出来工作没几年,察言观色的功夫比许多老同事还厉害,一句话便搔到徐涿痒处,徐涿闻言点头:“你说得对,一黑一白多搭啊,我要了!”
冯助理看向负责人,眼里分明在说“别告诉我黑身雪蹄的也没有”。
负责人擦擦额头的汗,他们马场虽然也做马匹买卖和中介,但是一些珍惜血统马还真没那么容易接触到。他无奈道:“不好意思……”
“我去问问,”杜子佑拯救了他,对徐涿微微一笑,“步影是从国外的马场运回来的,我叫人帮忙问问有没有你想要的。”
步影是小马驹的名字,杜子佑第一次见它时亲自取的。
徐涿满意了:“好!那我先用这里的马,快开始上课吧!”
他仰起头满怀期待地看向负责人,负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跟我去选马匹和骑师,前几次要在室内学习理论和基础。”
“什么!”徐涿大惊失色,伸手去拉杜子佑,“我想和子佑一块儿上课。”
负责人有些惊奇,这马场的学生有不少和杜子佑认识,但是与他这样关系亲近的,徐涿是第一个。看来这位徐少爷来头也不小啊,负责人更加耐心了:“这恐怕不太合适,二少已经学了五年,而且上的是一对一课程,您看……”
这家马场带有俱乐部性质,提供教学课程和练习场地,还可以组织赛事和马匹买卖,杜家是其中一个大股东,杜子佑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三岁起便开始学习马术,现在同龄能够跟上他步伐的一个都没有,更不可能和徐涿这样的菜鸟新手一块儿上课。
杜子佑抓紧徐涿的手,怕他打退堂鼓直接离开。他注视徐涿的双眼,带上了点哀求:“室内就几节课,而且能看见外面的情况。等你练好出来,我们可以在相邻的场地上课,和一起上课差不了多少。”
这是个好办法,徐涿只好接受他们的安排,与杜子佑挥手暂别后跟负责人去往马厩。
接下来便是冯助理去处理手续上的事情,徐涿跟着骑师挑选装备、选马、上课。
从马厩窗口可以看见马场上的场景,一大片辽阔的沙地被栅栏划分为多个场地,几乎每处都至少一人在练习或者上课。其中正对马厩的场地上恰好是杜子佑,他潇洒地昂首挺胸端坐马背,步影迈着优雅的步伐绕圈子。
“这是长缰自由慢步,”骑师出声将徐涿投向窗外的视线唤回来,他笑道,“二少的拿手好戏,您努力的话也可以的。”
上课走神被捉包,徐涿不好意思地咧嘴笑:“子佑骑马真好看,哈哈。”
他们继续上课,骑师见他刚开始学习,难以长时间集中精神,便让他去休息一会儿。
徐涿屁颠颠地跑出外面看杜子佑练习,露天休息区里还坐着两个妇人,陪儿子来上课,徐涿坐到她们旁边。
场上杜子佑开始带步影跳跃障碍,一个飞跃跨过白栏杆后,一旁的骑师朝他竖起大拇指,场下徐涿怕惊动马儿只能无声地为他们振臂欢呼。
注意到杜子佑精彩表现的不仅是他,还有休息区另外两人。
“那是杜家那小子?”戴着大草帽的妇人扬了扬下巴。
她的同伴穿着一身鹅黄色泡泡袖连衣裙,手背托着下巴懒洋洋回答:“是啊,你看他那张脸,和范惠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俊得很。”
说着她警惕地扫视四周,能听得到她们谈话的只有徐涿这个生面孔,还是个小毛孩,她松了口气,两人的顾忌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