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鸢揪着康铎的头发,把他强行扯离了自己身边。
“没出息的德性,再把我新裙子挠坏了。”她冷着脸色,“麻烦几位,帮我把他抬到车上去。”
韩博他们各自吸气,深觉自己的脸和手也疼了起来,暗道这女人果然狠,登时谁也不敢有异议,七手八脚架起康铎朝酒吧门口走去。
那群损友把康铎送上了冯鸢的车,以最快速度原地解散,不一会儿就溜没影了。
冯鸢坐在驾驶座上,后知后觉意识到,康铎家又不在h市,谈什么送他回去?
妈的,一群骗子!
她越想越生气,随手抄起副驾驶的靠枕,扔向躺在后排的康铎。
靠枕砸在康铎脸上,康铎也只是动了一下,他迷迷糊糊低声嘟囔:“冯鸢还没来啊……那我再喝两杯……”
“……”喝你妹。
冯鸢把胳膊撑在方向盘上,无语扶额。
事已至此,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找家酒店把康铎扔进去,二是把康铎带回自己家。
鬼使神差的,她选择了后者。
她告诉自己,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酒店人多眼杂,万一被人认出康铎,或者有狗仔队在偷拍,明天康铎的八卦突然上了热搜,她就成了罪人,没必要。
所以她一路风驰电掣,回到了自家的别墅区。
诚然,要踩着高跟鞋,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拖进屋,是有相当难度的。她连拖带拽,几乎去了半条命,这才终于将康铎拖进了客房,随后把他往床上一扔,自己坐在旁边喘气。
看着挺精瘦,怎么跟死猪似的?
康铎翻了个身,下意识搂紧了床上的草莓抱枕,还把脸埋进去蹭了蹭。
“……靠,你不要踩我新换的床单行吗?”
冯鸢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她凑过去,帮他把鞋脱掉,又上手去脱他的外套。
结果因为康铎不配合,她脱外套时用力过猛,还把他衬衫的扣子也拽下来两颗,这下子领口敞开,他锁骨和胸肌都在她的视线中暴露无遗。
“……”
纯属意外。
冯鸢手上动作一顿,她沉默半晌,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难得仔细端详了他一回。
啧,以前倒没发现,这家伙不仅脸帅,身材也练得不错,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挺性感。
正琢磨着呢,睡梦中的康铎突然一把抓住她搭在自己胸前的手,发力一扯,冯鸢猝不及防,瞬间扑倒在床上,脑袋还撞上了他的肩膀。
“哎呦……”她趴在那,气恼地捂住额头,“王八蛋骨头还挺硬!”
康铎并没有醒,他仍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很沉。
他薄唇微张,含糊不清地嘟囔:“冯鸢……冯鸢呢……”
傻子。
他那些如痴如狂的粉丝们,知道这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顶流歌手,私下其实是个傻子吗?
想到这里,冯鸢禁不住笑了一笑,她坐起身来,小心翼翼伸出手指,从他的眉骨,到他的睫毛,再到他挺秀的鼻梁和柔软的嘴唇,一路勾勒过去,最后停在他的喉结处。
“狗男人。”她低声念道,“这次放你一马,允许你住我家,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夜已深,风过窗棂,外面月色正好。
*
康铎这一觉睡得很久,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日上三竿。
他只觉头痛欲裂,隐约想起来自己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闷酒,又究竟喝成了什么熊样。
要知道他酒量一直不错,难怪有人说心情不好更容易喝醉,这果然有事实根据。
他环视四周,发觉这间卧室北欧极简风格,收拾得干净整洁,各类摆设一应俱全,不太像酒店的布置。
艹,那群王八蛋把自己送哪来了这是?
……然后下一秒,他就得到了答案。
对面的书柜上,摆着一张冯鸢的照片,是她去年受邀拍摄的《红商》杂志的开年封面,穿红色西装,梳干练背头,妆容精致锐利,攻气十足女王范。
康铎面无表情盯着那张照片,酒精麻痹过的脑子像是一台生锈机器,喀啦喀啦转了很久。
哦,原来这里是……
是他妈冯鸢的家啊!
合着昨晚他喝得昏天黑地,最后像一条死狗一样,被直接拉来了冯鸢的家?!
他第一反应是抄起手机,给韩博打电话兴师问罪,骂得韩博很冤枉,深觉自己的一腔情义喂了狗。
“拜托啊铎哥,是你昨天晚上要死要活,非得打电话让冯鸢来接你,赵津他们坏事把何萱叫来了,差点把冯鸢气走,还是我死皮赖脸把她留下的,你这过河拆桥不地道吧?”
“……”
“依我看,反正你该丢的脸也丢完了,现在何萱也知难而退了,你赶紧趁这机会跟冯鸢重归于好啊,要是出了她家门,你以为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吗?”
“……”
康铎恶狠狠挂断了电话。
愤怒归愤怒,但他明白韩博说得没错,自己昨晚撒完酒疯,已经彻底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这是他和冯鸢最后的机会,如果说不清楚,他可能以后跟她都不会再有可能。
她昨晚既然能发善心带他回家,大概对他也还怀有一丝情意,应该能耐心听他说两句,不至于太快把他轰出去。
想到这里,他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在屋内浴室洗漱完毕,又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准备出门去看看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在浴室洗脸的时候,他对着镜子,神色古怪地端详了自己好久。
冯鸢家是二层的小型别墅,是她当初从南逢投资的别墅区里随便选了一套房型好的,客房在二层,走廊里静悄悄。
他顺着楼梯来到客厅,无意中一抬头,见客厅墙壁上挂了一座古铜色仙鹤形状的挂钟,正是他去年圣诞节送她的礼物。
——大圣诞节的,你给我送终(钟)?
——我这不是看这挂钟造型好,想着跟你名字挺像的么!
——我是鸢,不是鹤。
——嗨,反正也都是鸟。
想到往事,他勾起唇角,若有所思地笑了。
那个女人,嘴上说着不喜欢不在乎,可也还是把他送的东西留下了啊。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位,情况就还算不得最糟糕,他康铎最大的优点,就是擅长迎难而上。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密码锁的声响,紧接着冯鸢提着两个袋子,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愉悦的笑容尚未完全褪去,被她看个正着,她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傻乐什么呢?看来昨晚的酒精度数确实很高,会毒害智商的那种。”
康铎没回答,他指了指墙上挂钟:“这钟,挺配你的装修风格。”
“啊……还可以吧。”冯鸢扫了一眼挂钟,模棱两可道,“虽然很俗气,但我正好缺个看时间的东西,顺手就挂上了。”
尽管这挂钟,和她别墅的整体风格也不太协调。
“嗯,能给你报时,就算这钟的荣幸了。”
“你这油腔滑调哄女孩儿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
“……我怎么就油腔滑调了?你对我偏见是不是太深了?”康铎简直要冤枉死,但他又争不过她,只能讪讪转移话题,“你买什么了?”
冯鸢轻哼:“去对面的酒店订了早餐,韩博说你昨晚光喝酒没吃饭,胃病回头又犯了,我可付不起责任。”
他常年在各个城市飞来飞去,行程繁忙,作息不规律,又经常因为做音乐废寝忘食,自然就落下了胃病。
她买了叉烧包、蒸饺和两种咸粥,拿出来依次摆在餐桌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这是尘世间最平凡的烟火气,但是由心上人亲手织就,所以格外温暖。
康铎望着桌面出了很久的神,直到冯鸢推了他一把:“愣着干嘛?吃饭啊。”
“……噢。”
于是接下来,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粥,一边拿余光瞄着冯鸢。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冯鸢身上,她坐在那里双腿交叠,眉眼精致,栗色的波浪长发光滑如缎,美丽雍容。
这颜值和身材,就算进娱乐圈也是九分,不过娱乐圈乌烟瘴气的,冯大小姐嫌麻烦,也不爱演戏。
半晌,冯鸢抿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地瞥过来:“我有这么好看吗?”
康铎干咳一声,承认得倒挺坦然:“好看啊,当然好看。”
“好看也别多看,当心长针眼。”
ok,又被噎了。
于是康铎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则,老老实实吃完了这顿早餐,饭后冯鸢收拾餐桌,又把垃圾扔出了房间。
她洗了手出来,煮了两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做手膜,边做边示意他:“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喝完这杯咖啡,你差不多就该走了。”
“……你这逐客令是不是下得太急了?”
“急吗?”冯鸢纳闷,“我都收留你住一晚上了,客房的床也给你睡了,早饭也给你买了,你难道还想赖着不走?要不要我再资助你点路费?”
康铎难以置信:“听你这语气,怎么好像把我当成个无家可归的流浪醉汉呢?”
“莫非你不是流浪醉汉?昨晚撒泼打滚的不是你?”
“……”
康铎气得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谁知新煮的咖啡特别烫,烫得他差点都吐出来,他硬生生直着脖子咽下去,缓了口气,这才一本正经地、神色冷峻地看向她。
“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件正事儿。”
冯鸢涂着手霜,懒洋洋的头也不抬:“你问呗。”
康铎指了指自己的衣领,怕她看不见,又特意凑得更近一点,让她看清楚。
“我今早洗漱时,发现我衬衫扣子掉了俩,明显是被人扯掉的——是谁扯掉的呢?”
冯鸢手上动作一顿,她面不改色,淡定回答:“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你那群兄弟,也许是你的未婚妻何小姐。”
“好,扣子的问题暂且不论。”康铎道,“那我衬衫肩膀这一块口红印,色号跟你嘴上的一模一样——别嫁祸何萱啊,何萱很少涂这种大红色系,她都是涂粉色系和豆沙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