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远臣躺在他的单人床上,听到隔壁的床板在“嘎吱”“嘎吱”的晃动的不停,男人逐渐变粗的喘气和女人带一点点沙哑的小声的呻吟交错在一起,绵延不断地从墙的另一端传过来。
林远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黑漆漆的。虚空带着绝望把他裹挟。林远臣的手臂交叉放在胸前,觉得他的心脏像毛巾一样被人用力绞起来,血液从血管迸射出来,“哗啦啦”的粘稠的温热的往下面流淌,直到他整个心脏的血液都流干了。他的心脏才又被撑开,恢复原状。像之前一样“怦怦怦”的在胸腔里面跳动。
只是心里面的血都已经流干了。
林远臣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又渺小,又鄙陋。他的那个妈妈虽然用自杀的方式留给了他一笔遗产,但是却也从来没有真正亲近过他。
林远臣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隔壁的赵惟衡好像说了一个笑话,那个女人被他逗得“咯咯咯”轻声笑了起来。赵惟衡“嘘”声示意她安静一点,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又是有规律的“嘎吱”“嘎吱”,床板震动的声音。
林远臣面无表情地听着,均匀地吞吐着呼吸。
对于赵惟衡来说,他算什么呢。
黛拉真的没有告诉过赵惟衡,其实他喜欢他吗?
如果赵惟衡听到他对他告白,他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林远臣想,在赵惟衡之前,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他从来没有机会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他没有喜欢过男人,也没有喜欢过女人。
他只喜欢过一个人。
他只喜欢赵惟衡。
林远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静悄悄的,隔壁房间也没有声音,厨房里也没有人在“啪嗒”“啪嗒”,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林远臣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咳嗽了一声,声波在空气中传播,然后又划归为无形。
林远臣动了动脚趾,试着爬起来,他发现自己四肢僵硬,肩膀和脖子都僵硬的厉害。
林远臣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披上他的睡袍,走到阳台去开窗。明亮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进来,几乎要射瞎了他的眼睛。林远臣被刺激的狠狠闭上了眼睛,然后低下头,为了适应光线,再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林远臣看到楼下单元楼门口,有一男一女在抽烟。
冬天的空气,清冽干爽。
那个男生长得高大,俯看的时候也能够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女人身材玲珑,穿着一条薄薄的黑色裙子,露出两条细白修长的腿,为了御寒,外面披了一件宝蓝色的光面羽绒衣,羽绒衣是过大的了,颜色的饱和度也太高,看上去和她很不相称。那蓝色却依然能够显衬她肤色的雪白细腻。金色的像是瀑布般的长发在风中缓缓地飘荡。
男人的高大和女人的小巧看上去很相衬。
真是一对璧人。
林远臣抬手看了看时间,也才七八点的样子。
路上的行人很少,邻居家的猫踱着优雅的步子,静悄悄地路过他们两个人身旁。女人拿烟的姿势很优雅,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轻轻地夹着烟,左手托着右手肘关节。
她吐出一口烟,白白团团的烟雾从浓慢慢变到淡,然后她凑过去,附在赵惟衡的耳边,咧着嘴,笑着说了句什么。冬天天气很寒冷,她说话的时候,就有成团的白气冒出来。
赵惟衡听着她说话,脸上也挂着淡淡地笑,他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女生的嘴唇,是轻巧的像羽毛一样的一个吻,然后脸贴着脸也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女人也开始优雅地笑了笑。
两个人看起来安静又和谐。
林远臣看了一会儿,退回去,默默地把窗户给关上,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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