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赢了吗?”
晴明认真想了想,然后甜甜地笑起来了:“算是……赢了?毕竟确实破坏了大蛇的复活阴谋,虽然只是暂时的。黑晴明又让他逃过一劫,不过我有预感,大概很快会再度相见吧……因为,我虽然没有大获全胜,却在他手里拿到了比胜利更珍贵的东西呢。”
一直没吭声的大天狗,突然在这个时候,闷哼了一声。
他抬起头,刚好和晴明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这会儿,安倍晴明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半分隐瞒和掩饰,满满地都是温柔的爱意,宛如晴天下波涛浩瀚的大海,一眼就能温柔到让人心甘情愿地溺死在里面。大天狗似乎被这个目光烫了一下,很不自然地扭过头——这一下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一阵颤抖。
“咦,黑晴明不是死了吗?”
“不是啊,这是他放出的假消息呢!”晴明笑眯眯地说,“大概就是为了让他的间谍阴谋,听起来可信吧。”
“没错,利用雪女简直是太可恶了。”一群小式神们误解了他的意思,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然而,晴明似乎对黑晴明的阴谋,半点意见也没有:“恰恰相反,我真的觉得黑晴明的阴谋太赞了。我现在非常高兴……不,高兴这个词太肤浅了,得说是,幸福。而且是下辈子也不会有一刻能比现在更幸福了,感觉就像是小虫子掉进了蜜罐里了!”
他这个形容惹得式神们一阵哄笑:“晴明大人才不是虫子呢!”
“博雅大人呢?”
“……”这个话题竟然罕见地让晴明沉默了一下,似乎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他的心头,让声音都沉重了起来,“他在半路上就被他家里人带走了……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拼尽全力去谋求八岐大蛇赐予的那么一两点怜悯,比反抗它来获得幸福要靠谱的多了。不过,说起来,再过一段日子,也许博雅会定居这这个庭院里了。新房间要赶紧修起来。”
说到这里,晴明突然停住了,用扇子敲了敲下巴:“说不定也不用。”
“……大天狗的房子应该能够腾出来吧。”
一直趴在地上不作声的大天狗懵了一下,猛然抗议起来:“为什么我的房子要让给博雅住?”讲道理,虽然他和博雅是曾经一同战斗过,可从来不代表着他准备和这家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晴明斜了他一眼:“你不准备和我住一起,你还准备住哪里?”
“诶?!”
“诶!诶诶!”
“凭什么大天狗可以和晴明大人住在一起,我也每天想要和晴明大人住在一起,每天都听到晴明大人温柔的声音喊我起床!抗议,这种福利应该什么式神都有啊!”山兔飞快地抗议道,叽叽喳喳地,飞快地得到了大部分式神们的赞同。
大天狗原本耳尖都有些发红。
听了山兔的话之后,他强忍着疼痛,狠狠地瞪了那只兔子舞技能永远一级的混蛋——然而下一秒,蝴蝶精就失控地咔哒一声,手指就戳到了大天狗背上的伤口上。大天狗整个人一哆嗦,脸上陡然苍白起来。
蝴蝶精幽幽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能得到晴明大人那么多的青睐?”
他……
大天狗刚准备回答,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蝴蝶精说不定是一个“阅尽千帆”“深藏不露”的可怕家伙,纠结两秒,他又乖乖地躺了回去——晴明这个混蛋,到底是不厌其烦地给他招惹了多少个情敌啊!这个不自觉的,连食发鬼都招惹的混蛋!
晴明努力从神乐突然收紧的双臂里挣扎出来——
少女啊,你得意识到你现在不是人类了,力气一大是真的能勒死人的。
而逃脱了神乐的抱腰杀,晴明还得面对一大群虎视眈眈的式神,头一次,他是这么为自己的好人缘伤脑筋。为了避免更糟糕的情况发生,晴明艰难地从式神群里面挤出来,说道:“唔,很抱歉哦,只有大天狗才能搬进来哦。”
“晴明大人好偏心!呜呜!”
晴明大人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没有办法呢,这是恋人才有的特权啊。”
“恋、恋人?”
晴明两个字炸的整个庭院里人仰马翻。好几个对晴明有点意思的女性式神忍受不了,当场就痛哭起来:“晴明大人,我哪里不如大天狗了……”
晴明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他往大天狗的方向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然而刚刚接受到自己喜欢的人火辣辣的示爱的大天狗,冷哼了一声,直接扭过头去——可惜强硬还没有三秒钟,他就彻底忍不了那些还在自荐枕席的女妖怪们了:“……他现在是我的。”
大天狗强忍着疼痛,从草席上跳起来,强制地将晴明从人堆里拔|出|来——他可真沉——而且,这个没良心的非但没有体恤大天狗的辛苦,反而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我一直以为你说飞起来其实不是靠翅膀的是在开玩笑,原来真的不需要翅膀就能飞啊。”
这话说的,大天狗险些直接将晴明又扔回去。
“这么说来,其实是在那方面助兴有奇效的……用法吗?”晴明又陷入了沉思。
这一回,大天狗是真的手一抖,将晴明扔下去了。好在下面还有不少式神,大家手慌脚乱地接住了晴明。
大天狗忍无可忍地指责道:“你的想法就不能……纯洁点么?”
然而晴明一脸无辜的回望:“……你还真是善变呢。”
“什么?”
“不是明明你希望我变成这样的吗?”晴明认认真真地回答,“当时你是怎么说来着,嗯……”
大天狗脸色陡然一遍。
等等!
晴明难道是想……
然而大天狗现在想要阻止,却是太晚了。晴明清了清嗓子,模仿道:“黑晴明大人……我……我做不到了……”
大天狗猛然捂住了脸。
——啊啊啊晴明你快闭嘴!
“没错,我就是……被封印了一些关键记忆,然后等待这个时刻反水的……抱歉,这和我的大义相违……”
大天狗觉得自己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差别了。
在他拒绝执行黑晴明任务之后,黑晴明冷笑起来,质问道:“白晴明的身体就美味到这种程度吗?试过一次滋味,就恋恋不舍到了这种程度?大天狗,你的器量到此为止了么?”黑晴明诱惑道,“等到八岐大蛇复活之后,我做主把白晴明送给你做玩物。”
黑晴明和白晴明的梦境是连通的。
他知道白晴明梦中发生的一切,并不是难事。
而回答他的,是一道险些直接砸到黑晴明脸上的风袭。面对黑晴明的不可置信,大天狗就显得冷淡多了:“我追寻的……可从来不是听从八岐大蛇吩咐的走狗啊。”他闭了闭眼睛,很显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大天狗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比起这件事来,我更想好好地教训一下白晴明。”
白晴明:“……唉?”
“他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要一个人承受……”大天狗闭了闭眼睛,“……看着就让人觉得那恼火。”
回忆结束。
晴明压抑着笑意说:“所以,我现在就明白无误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出来了哦。我就是这样的人啦,根本没有办法制止自己去想一些糟糕的事情。现在你即便想后悔,也绝对太迟了。”
还没等大天狗对他这一番深情表白做出什么反应,门口有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却是酒吞童子带着相助冥界的大部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将所有式神都吓了一跳——天啊,战斗究竟有多么惨烈了,茨木童子气息微弱地趴在酒吞童子的肩膀上,鼻青脸肿,仿佛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酒吞童子像是甩一个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给他治疗!”
好几道治疗法术争先恐后地落了上去。茨木童子的惨状吓到了不少人,即便是大天狗,也没有信心能说自己比茨木童子更惨。不一会儿,就有小式神来打探冥界的战斗——酒吞童子只是冷哼一声,反倒是平日里显得严肃的阎魔回答了这个问题:“当时……现场的敌人说,我们之中潜伏了一个间谍,还是一个大妖怪。再后来……当茨木童子出现的时候,酒吞童子本来打到一半的葫芦嘴猛然扭头就开始喷他了,我们就都……误会了……”
她说起来这件事,忍不住带着一点歉意。
大天狗看着惨不忍睹的茨木童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绝对,绝对没有庆幸自己选对了阵营。
在治疗法术之下,稍微缓过气来的茨木童子,艰难地往酒吞童子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赞叹地说道:“真……不愧为……吾友啊……战斗的英姿……让人心生仰慕……”
酒吞童子理都没理他这句话,只是扭头问桃花妖:“治疗的差不多了吗?”
桃花妖竟然被酒吞童子狰狞的表情,吓得一时都忘记回答了。
“差不多就够了,用不着全部恢复。”酒吞童子冷笑了一下,“茨木童子,你把本大爷当做什么人了?本大爷既然决定了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可能还会和红叶拉拉扯扯的?呵呵,我们俩之间还有很厚的一笔账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