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打人不要打脸，戳人不要戳脊梁。
可汤乐天倒是毫不客气，趁着对方听着顺当的时候，忽然来了句皮囊和草包的交叉。
“你……”伯成轩的脸色微变，喝道：“祸从口出，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我可以当做这是一种威胁么？”汤乐天一脸受惊的表情，幽幽道：“大庭广众之下，明珠警察局局长的公子当众威胁，真的好怕怕。”
伯成轩心里一凛，眼神也变得极其厌恶：“你不要血口喷人。”
“喷人？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我哪里喷人，再说了，我这一口白牙，哪来的血口。说你是草包，你还不承认。”汤乐天笑着道，还主动龇牙，露出白白的一片。
听到这话，顿时周围的那些人都笑了起来。
论口才，伯成轩比起汤乐天实在是差远了，偏偏之前还是伯成轩主动挑起的战火。只是这短短的时间，伯成轩就陷入了被动。
“我……”
“别你你我我，以你的身份，就不应该像个小丑跳出来，被人当枪使犹然不知，不是草包是什么？”汤乐天的眼神微微一凛，冷笑了起来。
伯成轩双眼眯着，也仔细打量起汤乐天，他也发现，比口才，他的确不是汤乐天的对手，顿时不再反驳什么。
苏冰凌的眼神一直在汤乐天身上，无论是举止还是谈吐，犀利而富有幽默。最重要的是，汤乐天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笑容。
伯成轩瞥了苏冰凌一眼，将苏冰凌的眼神表情尽收眼底，心头更是涌起一抹怒意。他看了一眼汤乐天手里的红酒，忽然冷笑了起来：“很喜欢红酒？那我倒想问问，红酒起源于何时何地呢？”
既然犀利的话说不过你，那素养总比你强吧？不过是个司机而已，充其量就是个能打架的司机，上流社会的常识你总该不懂吧？
“红酒？”汤乐天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手里的酒杯。
伯成轩见状，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顿时笑道：“当然，你说不上来也是应该的，毕竟你只是个司机，没人会笑话你。”
“那这么说，伯少爷应该很懂了，不如为我解解惑？”汤乐天笑了笑，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伯成轩呵呵一笑，环视一圈，看到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他时，脸上不由露出一阵傲意。他看了一眼苏冰凌，才缓缓道：“红酒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酒精饮料之一，对于其起源，科学家们也一直孜孜不倦在探索，但人们普遍认为，红酒起源于欧洲或者中西亚地区。”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露出思索的神色。
伯成轩对这些人的反应很满意，顿了顿后继续道：“而另一种记载，葡萄在大约公元前1000年到前500年之间在法国南部出现，而后它开始在地中海盆地的大部分地区进行繁衍传播。在葡萄酒出现的早期，这种饮料一直被视认是一种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高尚饮品，也是一种用来敬拜酒神巴克斯的祭神用品。”
“当然，红酒在全世界的基督教徒的心中还代表了耶稣基督的血液，这点促进了红酒的平民化，使得平常民众也拥有了饮用甘美的红酒的权利。”
“综上所述，我认为红酒起源于西欧。”
说完，伯成轩脸上带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看到了很多人脸上豁然的表情，最重要的是苏冰凌终于正眼看了他，甚至露出一丝惊叹。
有依有据，有文化有典故，这种推断和论述，不失为一种精彩。
是的，很多人喝酒，但不一定会去了解它的历史，可他不一样，喝酒的同时，更去了解红酒的文化，虽然他的居心是用在卖弄才学上，但至少他是认真去研究过。
“嗯，很不错。的确，不少人是这么认为的。”汤乐天点点头，也没有反对。
“哦？意思是你还有其他的意见？”伯成轩冷笑道。
“意见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偶然听说过一些其他的推断。”汤乐天对着苏冰凌一笑，旋即正色道：“关于葡萄酒的记载，其实最早的记录可追溯到公元前9000年的华夏，也就是说葡萄酒极有可能并非舶来品，而是起源于新石器时代前期的华夏地界。”
“司机就是司机，简直一派胡言。”伯成轩冷眼笑道。
“是么？”汤乐天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研究过葡萄酒的历史，就会知道n省贾湖遗址被发现后，科学家们经过了无数次的研究，最终确定了贾湖遗址出土的陶器内壁上的沉淀物中含有酒石酸成分以及稻米、蜂蜜、山楂和葡萄等成分。”
伯成轩听到这，脸色有些难看。
而其他人，则是更有兴趣。毕竟伯成轩的说法，他们也隐隐知道一些，毕竟法国的红酒，乃是世界一绝。但是汤乐天的另类言论，却让他们大开眼界。而且从心理上来说，他们也更希望这么好的东西，是从自己的国家起源。
“结合同时期的其它酿酒痕迹，科学家们认为，在新石器时代前期，贾湖人就已经开始酿造和饮用发酵酒了。那些证据指示的年代，比早前在伊朗发现的早1000年，更远远早于西欧。”汤乐天对着众人微微笑了笑，总结道：“所以，我认为葡萄酒起源于新石器时代前期的华夏地界，而贾湖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酿酒坊。”
“莫须有，纯粹是你胡编乱造的吧？”伯成轩眼神闪烁了下，旋即冷冷道。
他看到了很多人半信半疑的眼神，陡然有些不爽起来。
“胡编乱造不至于，没有点依据，我也编不出来。”汤乐天淡淡道。
“相信在场的也都是明眼人，谁的说法更贴近事实，一对比便知。”伯成轩瞥了一眼汤乐天，对于自己言论，他很有信心。
“暂且不论说法不说法，有一点我想纠正一下。”汤乐天忽然笑了起来。
“什么？”伯成轩有点不好的感觉，因为汤乐天的眼神仿佛就代表了四个字：不怀好意。
“红酒，指的是红葡萄酒，和葡萄酒不是同一个概念。葡萄酒之中还有白葡萄酒、桃红葡萄酒，请不要混为一谈。”汤乐天纠正道。
“……”伯成轩愣了愣，旋即脸色唰地一下红了。
这种概念性的错误，他不是不知道，身为上流社会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还有白葡萄酒和桃红葡萄酒？但一般在华夏，红酒这个词就代表了葡萄酒，因为华夏人是以干红消费为主流。
如果在平时，这种概念性差异并不影响什么，可追究起源的时候，误入概念的陷阱，就足以导致胜利天平的倾斜。
果然，在汤乐天的声音一落后，许多人看向汤乐天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崇拜。不管汤乐天说的那种起源准确与否，至少对于葡萄酒的了解，并不属于伯成轩，甚至比伯成轩更多一种了解，更多一份爱红酒的心。
“伯少爷也别脸红，毕竟我只是个司机，说的这些，可能都不对。你也不必太介意，放在心上。”汤乐天忽然又转而安慰道。
可仔细听了这句话，大部分人眼里都泛起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脸打的，境界更高了。
司机？一个司机懂的这么多，你一个大少爷反倒是有所不如，甚至都会犯那种低级的概念性错误。
再说了，不必太介意，怎么可能不介意，事情是伯成轩挑起的，结果自己反倒是把自己给坑了进去。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这种把？
“汤乐天……”伯成轩嘴唇抽了抽，几乎有种发狂的冲动。
再对比汤乐天此时的淡然笑容，手里的红酒甚至还对着伯成轩抬了抬，高下立判！
这一场常识竞赛，姑且不去计较结果，单纯从气势和认知上，司机完胜大少爷。这，也成了许多宾客的乐趣，同时也是他们的笑点。
而之前那些看中汤乐天长相的女人们，此时更是一个个看向汤乐天。这种有外在还有内在的男人，着实不多了。甚至一些胆大的，已经直接对着汤乐天抛起了媚眼。
一时间，整个晚会都显得有些旖旎起来。
“干了。”汤乐天一一眼神回应，旋即举起酒杯，转了一圈，一饮而尽。
被他眼神扫过的众人，多少都给了面子，手里有酒的轻抿，没酒的拿酒，不亦乐乎。
伯成轩没有喝，他很想指责一下汤乐天暴殄天物，红酒是这么喝的吗？可是他刚想开口，就不由紧紧闭上了。天知道汤乐天还有什么犀利的词，要是再一次让他难堪的话，他干脆直接从地缝里钻进去算了。
放下空酒杯后，汤乐天走回苏冰凌的身边，笑道：“怎么样，兵不血刃吧？”
苏冰凌美眸中闪过一抹怪异，微微颔首道：“没想到，你对红酒——哦不，是葡萄酒这么有研究。”
“研究算不上，只是偶然了解到的。”汤乐天笑了笑。
有一次的任务，就是保护一个科学家，刚好他对红酒的起源追求非常执着，甚至亲自找到了很多贾湖出土的陶器。
“恩？原来你说的，是真的？我刚还以为，是你信口胡诌的。”苏冰凌更诧异了。
“……”汤乐天愣了愣，旋即不满道：“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你见过谁能胡诌得这么像模像样的？”
“别人不行，但是你可以啊。”苏冰凌煞有其事道。
汤乐天再一愣，随后便无奈地笑道：“我就权当这又是一种夸赞了。”
“你随意。”苏冰凌淡淡道。
说完，她便转过身，在汤乐天看不到的视角，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